第13章
  鲍雪兰的声音柔和下来,“在师母眼里,你就像我的孩子。我们都清楚,乐乐的事是意外,我谁也不怨。”她握住温伯瑜的手,声音有些发颤,“你和师母说实话……你休学,是因为乐乐吗?”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鲍雪兰语气有些急促:“柳卓尔?”
  “不是。我……”
  温伯瑜深吸一口气,抬脸挤出一个笑,“师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想好了,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良久,鲍雪兰笑了。“好孩子,我等着你的答案。”
  她起身,“走吧,我们去接一下外面那位。”
  温伯瑜在门前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出去。
  院中,鲍雪兰正对着邬翀嗔怪:“哎你这臭小子!怎么摘我花呢!”
  邬翀手里捏着一朵洁白栀子,看见温伯瑜,立马向他投以眼神求助。
  温伯瑜走过去,“师母,就是邬翀一路送我过来。”
  鲍雪兰故意拖着长音:“噢——我知道,护花使者嘛。只不过你不能只护着小温这一朵,对其他花就肆意糟践,这一盆我可是养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开了两朵,就被你给摘了。”
  邬翀连忙道:“我赔您?”
  鲍雪兰摩挲下巴,“赔是肯定要赔的,只不过要怎么赔,这个我还没想好。”打开大门,招呼道:“先进来吧。”
  三人陆续进了门。
  邬翀放好行李从房间出来,鲍雪兰正靠在沙发上,仰头对他说:“今晚留在这里吃饭。我都好几个月没吃过雾港菜了。”
  “我会做,交给我就行。”邬翀毛遂自荐。
  “当然是你做,”鲍雪兰理直气壮地说:“我和小温都不会。”
  邬翀点头,“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随小温口味做。”
  邬翀把菜一股脑堆在池子旁,一边清理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做——鲫鱼配白豆腐炖汤,虾白灼,蒸蛋上淋上肉沫香油,再来道清炒油麦菜。
  温伯瑜坐在沙发上和师母闲聊,一盘草莓很快见了底。邬翀适时端来一杯水,将两颗药丸塞进他掌心。“先把退烧药吃了。”
  鲍雪兰看着,了然地笑了笑。
  不久。
  四盘菜上桌,吊灯给菜品踱上一层暖光,餐厅里弥漫着清甜香。
  鲍雪兰尝了一口,点头称赞:“厨艺不错,跟谁学的?”
  邬翀解了围裙在温伯瑜旁边坐下,“这几年在国外都是自己做饭吃。”
  鲍雪兰随意一问:“原来是个海归。哪个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在斯顿大学学了四年金融。”
  “学校很好啊。”点点头,称赞道:“不错,还读了研。”鲍雪兰又问:“雾港到阿尔达什的路程可不止一两天,你跟着小温出来,你父母知道吗?”
  “就是我爸让我来的。”邬翀无奈笑了笑,说:“我妈……五年前过世了。”
  “单亲家庭啊,你俩认识多久了?”
  邬翀仔细算了算,“今天是第五天。”
  “噗!”
  鲍雪兰嘴里一口鱼汤差点没喷对面温伯瑜脸上,“你说什么?!”
  温伯瑜帮着解释:“姜女士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出门,临时把邬翀叫来和我一起。”
  鲍雪兰嘴角抽了抽,“叫你你就来了?你们之前见过面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没有。”
  “老天爷!”
  鲍雪兰扶额,“你说实话,你以前谈过朋友没有?”
  “从来没有。”
  “你知不知道柳卓尔?”
  邬翀筷子一顿,指节用力差点让筷子断在掌中,“打过照面。”
  “很好,你清楚小温的家庭状况和感情史吗?”
  温伯瑜出言制止:“师母!”
  “不算太了解。”邬翀认真地说:“我答应过我爸一定会把温伯瑜平安送到这里。温伯瑜发烧是我的疏忽,在他身体恢复健康之前,我有责任照顾好他的一切。”
  鲍雪兰追问:“就只是这样?那辆车有这么重要?”
  邬翀肯定地说:“非常重要,它是我母亲的遗物。一旦温伯瑜出了任何意外,我爸最先处理的一定是我的车。”
  鲍雪兰明白自己误会了,拿起筷子吃饭,不再多问。
  饭后邬翀主动收拾了碗筷。
  温伯瑜站在阳台,仰头望着暮色发呆。
  “小温。”
  鲍雪兰走过来,“待会儿带邬翀出去四处走走散散步。人家从雾港一路开车到这里也不容易。多少给人家买点东西带回去。”
  “嗯,我知道了。师母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下午三点的飞机。”
  鲍雪兰笑笑,“舍不得了?谭山新出现一例重症病患,还等着我过去做手术呢。”
  厨房里唰唰的流水声戛然而止,邬翀甩干净手上的水,傻愣愣站在不远处,没有上前打扰。
  鲍雪兰听见脚步声,嘴角扬起微笑,轻声催促他。
  “去吧。”
  温伯瑜点点头,走到邬翀眼前,捏捏衣角,仰头眨了眨眼,小声问:“去散步吗?”
  邬翀愣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温伯瑜在邀请他。
  邬翀毫不犹豫:“去。”
  杏花摇曳,外面刮起了风,吹在身上凉丝丝的。
  鲍雪兰提醒:“带衣服去,小心别感冒。”
  “我去拿。”
  邬翀拔腿就跑,没一分钟就把两个人的外套抱在臂弯,冲到温伯瑜面前,一双眼睛亮的像是燃了火,“什么时候走?”
  “师母,我们去了。”
  “好——随便几点回,我这儿没有宵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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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散步
  呱呱村没什么可买的特产,两人没多犹豫,掉头直接开往阿尔达什市区。
  车刚停稳,邬翀便将外套递过去,“把衣服穿上。”
  温伯瑜仰头问:“旁边商业街有很多小吃,要不要去尝尝?”
  “当然,好不容易来一趟。”
  邬翀认真地说:“只是你还吃的下吗,我看你晚上吃了两大碗,抵你平时两顿了。”
  “……”
  温伯瑜当做没听见,手揣进风衣口袋里,“走吧。”
  广场上游客极多,放眼望去全是黑漆漆的人头。餐饮店花开遍地,美食街虽然已经高度商业化,但食物的味道却没多大改变,依旧地道正宗,香气逼人。
  他们从头店开始吃,每种美食只买单份。
  在一起的这几天,邬翀对温伯瑜的食量早就了如指掌,晚饭两碗已是过量,即便是散了一个小时步,胃里肯定也没多大空缺。
  他知道温伯瑜嘴馋,店家每每做好递过来,他就吹凉了给温伯瑜吃第一口。
  但仅限第一口,多了再馋也没有了。
  可他依旧高估了温伯瑜的胃容量,才到第七家,温伯瑜就摇摇头,吃不动了。
  为防温少爷得馋病,邬翀主动提出宵夜暂停,去对面那条街买土特产。
  两人走进一家干货店。温伯瑜目光扫过货架,在牦牛肉干前停下。
  “帮我包十斤,分两份。”他对老板娘说。
  老板娘利落打包好,温伯瑜刚道谢接过,邬翀的手便从身后伸来,自然地提走了所有重量。
  “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逛。经过一家果脯店时,温伯瑜突然回头,“邬叔叔会吃果干吗?”
  邬翀不解,邬叔叔?
  反应过来,心下顿时一沉,邬世东!
  他看着手里的特产,“这些是买给我的?”紧接着又问:“你要赶我走?”
  温伯瑜转身与他四目相对,“出来这么多天,你是时候该回雾港了。邬叔叔每天都问我你的情况,他很想你。”
  邬翀情绪激动地抓住温伯瑜的肩膀:“我回去?你不和我一起?你要去哪儿?”
  温伯瑜摇摇头,苍白瓷面漾出一声笑:“柳卓尔的事情还没落定。等结束了我再走。”
  “你还会回雾港吗?”
  “暂时没这个打算。”
  邬翀的手不自觉地用力,“那我呢?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
  温伯瑜移开视线,柔声道:“邬翀,我是个成年人,仔细算下来,我还长你三岁。在你还没有出现的日子里,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完全可以。”
  邬翀打断他:“你不行!”急道:“我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温伯瑜微微皱眉,手臂上的伤有些疼,但他并没有后退,更没有推开邬翀。反而耐心地劝导对方:“我永远不会害怕你。邬翀,雾港是你的家,那里还有亟待解决的问题在等你回去。”
  邬翀的手开始颤抖。
  温伯瑜轻抚上邬翀的手背,紧握着让其保持镇定,“输掉的比赛,你必须亲自赢回来。”
  “温伯瑜,这些谁和你说的。”
  “你和我的父母做了场交易,作为他们的孩子,想要知道你来这里的原因,并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