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柳——卓——尔!”
  邬翀掀翻两个保安,钳住柳卓尔肩膀就是一个过肩摔。没等柳卓尔起来,邬翀滑跪在地,跨腿坐在柳卓尔身上,掐起下颌,不由分说就打了上去,力道凶狠,拳拳到肉。
  许是邬翀此时的动作和表情都过于骇人,保安围在一旁,犹犹豫豫谁都没敢再上前。
  “别打了。”
  温伯瑜抓住他的手臂,劝阻道:“邬翀,住手……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店长带着酒店安保人员一窝蜂涌入,试图将邬翀拉走。
  门外看热闹的人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掏出手机致电:“110吗?这里有人打架!”
  公安局出警迅速,五分钟不到就抵达房间,控制住现场。
  邬翀柳卓尔两个人直接被押上警车。温伯瑜作为受害者和当事人,乘坐另一辆车带到警局问话。
  两个小时后,公安局询问室。
  房间空调温度开的很低,再汹涌猛烈的情绪在这里都不得不平复下来。
  一男一女身穿警服,坐在他们对面。
  女警身体前倾,手里的圆珠笔往文件上点了点,说:“根据柳卓尔的行车记录仪显示,从雾港到阿尔达什,他一直在跟踪你们。你们两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吗?”
  “没有。”
  温伯瑜神色淡然,似乎不管听见柳卓尔做出什么,都不会再让他感到惊讶。
  邬翀十指交在一起,低头懊恼道:“是我大意了,我一开始以为只是恶作剧。没放在心上。”
  男警将手机往前推了推。
  “这部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柳卓尔就是跟着手机的定位找到了你们的位置。”
  谁都没有说话,手机放在他们眼前,迟迟没有人拿。
  女警以为温伯瑜害怕,出言安慰:“不用担心,技术人员已经帮你删除了。”
  邬翀忽然抬头,“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柳卓尔?”
  男警翻开文件夹,“强.奸未遂、非法侵入他人住。”
  女警毫不犹豫打断他,“你们目前最重要的是配合我们完成调查,把证据做扎实。柳卓尔的行为性质很严重,法律自有公断。”
  顿了顿,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待会儿会有专人送你们回去,结案之前,回忆起任何疑点或者细节都随时和我们联系。”
  温伯瑜起身,“麻烦你们了。”
  女警:“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只是。”目光转向邬翀,“你。”拔高音量说:“以后有什么事就报警,不要像这次一样这么冲动。今天我们要是再来晚一点,你把人打成个重伤,这辈子可就毁了。”
  邬翀不说话,把头扭到一边。
  男警把他们送到门口,车子很快驶离警局。
  车里静得吓人。温伯瑜不说话,邬翀自然也不敢先开口,先前的一腔怒火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酒店房间里自己冲动的暴力行径以及温伯瑜脆弱破碎的模样,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逐帧放映。
  邬翀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觉得自己打轻了,再来一次他一定把柳卓尔这个人渣往死里揍!
  但温伯瑜呢?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野蛮又冲动,就像柳卓尔说的,他邬翀就是一个无知莽夫。自己发狂的样子有没有吓到他?他以后还会允许自己同行吗?
  他读不懂他,他心中没有答案。
  车行驶速度很快,窗外一排蓝色房子忽闪而过。
  温伯瑜缓缓开口,声音如清风般钻入邬翀耳朵,“师母的车坏了,她刚发了定位给我。”
  邬翀眼睛一亮,几乎是立刻转头望向温伯瑜,吞吞吐吐半天,谨慎地问:“今天不先休息一下?”
  温伯瑜轻轻摇了摇头,“师母已经等我两天了。”
  邬翀脱口而出:“我和你一起去!”
  转眼来福酒店到了。
  酒店大堂到房间的距离不算远,但邬翀总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甚至能听见平时听不见的声音,譬如目睹过一切的住客的窃窃私语,譬如温伯瑜每一次加重或者减轻的呼吸声。
  滴——
  邬翀浑身一颤,房门很轻松就打开了,里面的狼藉早就被保洁打扫干净,电视换了新的,床单也铺得洁白整齐。甚至连空气都和之前无异,裹挟着鲜嫩青草香,闻不到一丝血腥味。
  邬翀一直站在门口,一双腿仿佛被定住了,怎么也没法向前迈进。
  温伯瑜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整个人一如既往的沉默,沉默地收起诗集,沉默地把烘干机里的衣服收下来放进皮箱。
  邬翀失神地看着,良久,温伯瑜忽然开口说道:“收拾你的东西。”
  邬翀一脸不可置信。
  “什么?!”
  温伯瑜抬头,“师母让我们去陪她住一个晚上。”
  “哦,噢!好!”
  邬翀跑进房间,三分钟不到就收拾好了,提着两个大箱子和温伯瑜一块到大堂退了房。
  邬翀把行李放在酒店门口。“你在这里等我,我开车过来。”
  温伯瑜下意识跟上去。
  听到脚步声,邬翀转过头,温伯瑜随即移开视线。
  “站在那做什么。”邬翀大步走到他眼前,提着两个人的行李,神态自若地问他:“走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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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诘问
  休息了一天的越野车再次出发了。
  “叮——高德地图为您导航,目的地呱呱村,路程全长十五公里,预计行驶时间二十一分钟。”
  邬翀降下车窗,沉闷了一天的浑浊气体被汹涌而来的微风替代。
  阿尔达什的风不含水汽,带有一种太阳烘烤过的干热。前方柏油路段戛然而止,绿油瓜田与苍茫黄土猝然相接。
  “师母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我之前说的那位患者就住在呱呱村,为了能随时观察到他的情况,师母特意在这里租了一套房子。”
  邬翀讶然:“师母搬了个医院过来?”
  “阿尔达什最大的医院就在附近。”
  越野车拐个弯驶入街道,一位穿着蓝毛衣的高瘦女人站在路边,老远就朝他们招手。
  “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师母!”
  “是!停车。”
  车子还没停稳,温伯瑜就迫不及待打开门,鲍雪兰快步迎上,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
  “小温!”
  温伯瑜乖乖站定,板正得像是等着鲍雪兰给他戴上红领巾。“师母。”
  鲍雪兰松开他,仔细端详:“白了,瘦了,脸色也没有去年好看。”眉毛一皱,语气严厉:“是不是孔中一那个老家伙又苛待你了?”
  “老师对我很好。”温伯瑜急忙否认,下意识将缠着纱布的手往后藏。
  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鲍雪兰的眼睛。“手怎么了?”
  “不小心摔的。”
  “摔一跤能缠成这样?”鲍雪兰目光锐利,随即落到檀木盒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是什么?”
  温伯瑜抿了抿唇,托起檀木盒呈到鲍雪兰面前,“师母,我这次来,是想要……”
  “别!”
  鲍雪兰毫不犹豫打断他,“我还不了解孔中一吗?”她脸上笑容尽失,“小温,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但这镜子,你从哪里来的,就送回哪里去。”
  温伯瑜为难道:“师母,老师他……”
  “打住!”
  鲍雪兰径直夺过檀木盒,拉开车门扔在副驾驶“这晦气玩意,丢哪算哪。”她将车钥匙丢给邬翀,“前面左转停车场,唯一的红车是我的,工具在后备箱。”说完便勾着温伯瑜的肩膀往屋里带。“来来来!进来说。”
  温伯瑜脚步踉跄,被半推半就按在客厅沙发上。
  鲍雪兰递过一杯茶,“和柳卓尔分手了?”
  “……嗯。”
  “分晚了,他没有纠缠你吧?”
  温伯瑜目光微颤,“没有。”
  鲍雪兰点了点头,叹道:“本来呢,我是打算跟团队一起离开的。但有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想当面和你聊一聊。”
  温伯瑜心一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绷带。
  “你告诉师母,休学这一年你干什么去了。”
  “在家看书。”
  鲍雪兰笑着摇了摇头,“我早就和你说过,古典文献是一门非常难学的专业。那时多少人好多歹说,但你还是报了名。在这种关头放弃,小温,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师母……我……”
  鲍雪兰神情凝重,“我实在想不到理由,你为什么会突然休学。如果不是前几天柳卓尔打电话问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这回事。”
  “我本以为你是为自己的事而来,没想到你千里迢迢就只是为了送一面镜子。”她看向温伯瑜,叹了口气,“他人情谊你都如此看重,为什么独独对自己的人生这样轻率?”
  温伯瑜低下头,鼻子一酸。
  “小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