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听话听音,柳扶山和邵卓峰哪堪承受?
  忙不迭躬身道:“皇上抬爱!臣等自当尽心辅佐皇上,不敢自居肱股,唯盼能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正缝一曲歌舞毕,席间气氛稍有尴尬。
  也是安静下来后,众人才听得有一软糯的声音,一直在喊着,
  “父皇~父皇~”
  沈晏辞目光落下。
  见贵妃怀中的允谦央着要往他身边跑,这才稍稍缓和了神色。
  贵妃安抚允谦道:“谦儿别闹,你父皇正在跟大臣们说事......”
  “无妨。”沈晏辞笑得慈爱,起身朝允谦张开双臂道:
  “到父皇身边来。”
  贵妃含笑放下允谦,命乳母紧跟在身后,由着小家伙踉踉跄跄地朝沈晏辞跑过去。
  沈晏辞蹲下身,稳稳将允谦抱起,腻在怀中看不够似的,
  “壮实了许多,不似从前总病恹恹的。足见母后与贵妃对你上心。”
  他由着允谦双手挂在他脖颈上撒娇,转而沉声道:
  “这几日,朕的兄弟,朕的臣子,都在向朕进言,让朕考虑早立储君一事,以稳基业。
  朕原觉得自己年轻,不至于要急着设立东宫。但此番成行温泉山庄,朕先是染及天花,又险些被烟花射中命门。
  经了这么多凶险事,更叹世事无常,也的确该未雨绸缪。”
  他将允谦抱得更紧些,亲昵地蹭了蹭孩子的脸颊,长吁一声道:
  “允谦是朕的长子,趁着今日国诞,诸位爱卿都在,朕也是有旨要传。”
  一语落,立时有内监捧了明黄圣旨上前。
  李德全躬身接过圣旨,后妃与群臣皆离座跪接。
  窗外雨骤风急,将偌大的安阳殿浸在一片嘈杂之中。
  连李德全宣旨时尖而细的嗓音,也险些一并匿入了风雨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为国本计,必立元储,以绵宗社无忧。
  皇长子允谦,为宗室首嗣,载帝星之相,天资卓群。
  兹仰承皇太后慈命,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于元安三年四月初一日,授皇长子允谦以太子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钦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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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6章 公然投毒
  这样的圣旨,人人听入耳中,各自都怀着不尽相同的心思。
  然而口中却只能先毕恭毕敬道一句,“皇上圣明。”
  才好得了起身。
  南瑾默默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邵卓峰到底在前朝浸淫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看不出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余下的朝臣中,能明显看出神色不悦的有两人。
  其一是柳扶山,他与邵卓峰不睦多年,眼见邵家得了这样的君恩,他到底是笑不出来的。
  其二则是皇后的兄长,南宫煜。
  他越前一步,似是有话要说。
  却听皇后先他一步开腔,向沈晏辞进言道:
  “皇上,臣妾以为您早立国储,为社稷虑,此事无可厚非。而允谦又是您的长子,或也可堪当重任。只是......”
  她卸下护甲交与云熙,继而满面温柔地抚摸着允谦肉嘟嘟的脸颊,含笑道:
  “允谦到底年幼。立为太子,待下月礼成,按祖制需得搬入东宫。而今他正是识物认人的时候,乍然离了生母,跟着伺候的嬷嬷就算再贴心,只怕孩子也会不适应。”
  贵妃闻言倏然趋步至堂下,向沈晏辞福礼后,一反常态道:
  “臣妾以为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她抬眸看一眼允谦,也是不舍,
  “谦儿实在年幼,他离不开臣妾,臣妾也舍不得让他孤零零一人住入东宫,不如......”
  “无妨。”沈晏辞打断了道:“你们的这些顾虑,朕一早想过。允谦稚子懵懂,朕也不愿让他童年有所缺失遗憾。
  故而朕想着,允谦被立为太子后,不必即刻搬往东宫,仍留在贵妃宫中,由贵妃照料。只待他六岁该入上书房学课时,再入主东宫也不迟。”
  贵妃默了默,脸上笑意有些牵强,
  “臣妾多谢皇上。”
  沈晏辞放下允谦,牵着他的手将他交给贵妃。
  又轻拍贵妃的手背,语气和煦温柔,
  “允谦是被朕寄予厚望的长子,你父亲又是能得朕信任倚重的忠臣,你也是自潜邸就跟在朕身边,得朕爱重的贵妃。
  日后允谦身份不同往日,你更需得尽心教导养育,襄助他成才,让他能担得起肩上的重任,明白吗?”
  贵妃攥紧了允谦柔软的小手,沉声应道:
  “臣妾定不负皇上信任。”
  话音方落,
  皇后的兄长南宫煜已是彻底耐不住了。
  他上前几步,向沈晏辞拱手一揖,肃声道:
  “皇上!微臣以为此举甚是不妥!中宫国母尚未诞育嫡子,虽说皇后娘娘伤及凤体,但宫中不乏医术精湛的太医,好生调理着,兴许会有转机。
  皇上如此急立太子,微臣不解,倘若来日皇后娘娘有孕诞育皇嗣,皇上又要您的嫡子如何自处?”
  他不像是臣子在进言,口吻僵硬到更像是在指责沈晏辞的不是。
  沈晏辞面色冷峻,锐利眸光恍若蓄着幽暗火苗,直直逼视着南宫煜。
  眼见事态不妙,皇后忙出言喝止道:
  “南宫大人谨言慎行!皇上圣旨已下,岂容你一个臣子质疑?”
  南宫煜是实在替皇后委屈。
  但又见皇后蹙眉看他,微微摇头,心下也是了然了。
  这段时日以来,前朝大臣拉结朋党,几乎大半都向沈晏辞陈情谏言,让他早日立储,以绵宗社无忧。
  宫中皇子唯有允谦和常睿,允谦又是长子,他们这些主张立储的谏言到底是在向着谁,已是司马昭之心了。
  南宫家早已不复往昔盛况,眼下南宫煜就算磨破了嘴皮子,也无力扭转局面。
  且若执意再说下去,反而要招惹群臣以‘皇后不能生养’为由,来堵他的口。
  如此更要伤了妹妹的心。
  权衡之下,兄妹俩的委屈只得自己吞下腹。
  南宫煜一揖到底,请罪道:
  “微臣酒后失言,还请皇上责罚。”
  沈晏辞并不怪罪,只淡淡一声,“无妨。”
  圣旨宣毕,殿内复了歌舞,宴席继续。
  席间看似什么都没有改变,唯有允谦的身份,不过因着沈晏辞的一句话,就被抬为了仅次于他的尊贵。
  贵妃原已风光至极,又得恩宠骤然落下,她也终于有了可以与皇后分庭抗礼的底气。
  满殿命妇、后妃,无不对她奉承巴结。
  连荣嫔都拉着南瑾说:“等下咱们也去给贵妃敬了酒吧?”
  她喟叹一声,看着窗外雨水淅沥,不住摇头道:
  “只怕这后宫,往后就要变天了。”
  南瑾与荣嫔一并向贵妃敬酒时,瞧着贵妃在一众命妇、后妃的恭贺声中周旋得体,笑得脸都僵了,却没有一丝笑意能达眼底。
  她心中莫名升起一个念头,
  只觉贵妃耀眼绚烂得像是划破夜空,绽成五光十色,可比星辰的烟花。
  奈何世间美好,总是绚烂到了极处时,便要归于寂寥。
  贵妃忙于应酬,一时忽略了允谦。
  允谦被太后养在身边,太后为了尽快调理好他病弱的身子,平日少让他离开仙寿宫玩耍。
  孩子这个年纪,又刚学步,正是瞧什么都新鲜的时候。
  他被乳母追着在满殿乱跑,一会儿瞧瞧乐师的箜篌,一会儿玩玩候场舞姬的飘带,跑得快了险些摔一跤,好在乳母跟得紧,及时将他抱住。
  贵妃瞧了动静,见允谦玩得满头大汗,忙冲他招手道:
  “瞧你玩得满头汗,快别闹了,来母妃这。”
  允谦到底听话,由着乳母把他带回了贵妃身边。
  贵妃细心为他擦拭着额间亮晶晶的汗水,而他的目光,却凝在了贵妃的膳桌上。
  新上的一道荔枝膏水,色泽被御厨调配得红粉诱人,氤氲着热气,飘出沁人心脾的香甜。
  允谦咂咂嘴,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巴巴儿看着贵妃,指着荔枝膏水道:
  “母妃~要~”
  孩子日常饮食早已掺了辅食,像一些不辛辣刺激的成人膳食,让他少用些也是无妨。
  贵妃取过荔枝膏水,用汤匙舀起一勺,自个儿先尝过味道,觉得甜味适中,才又舀起一勺吹凉些,喂给允谦。
  孩子都嗜甜,一转眼的功夫小半碗就下了肚,如此还不肯依,央着还要贵妃喂。
  乳母从旁劝道:“贵妃娘娘,大皇子午间还未进乳,不好吃太多。”
  贵妃放下汤匙,哄了允谦两句,见允谦揉了揉眼皮,瞧着困倦,于是便对沈晏辞说:
  “皇上,谦儿到了要午憩的时候,臣妾想先送他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