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石子濯顺势说道:“只此一次。殿下,要我帮忙,是要付报酬的。”
  “好啊,什么报酬?”景俟笑问。
  石子濯拍了拍景俟的胸口,别有深意地说:“殿下今日收的礼物,该殿下自己享用才是。”
  景俟哈哈一笑:“我当是什么,这却不难,今晚就叫你如愿,你别忘了帮我拖住杜介等人。”
  “王爷放心。”石子濯看了看外头天色,“该用膳了。”
  晚膳后,石子濯和景俟回到卧房,石子濯反手将门紧闭,不紧不慢地向刚坐在床上的景俟走去。
  景俟早梳洗干净,屋里烧着地龙,他赤足踩在床尾,一截修长脚踝在亵裤之下半遮半掩。
  灯火也朦胧,景俟手指间把玩着那脚链,金叶子和铃铛发出惹人心痒的细微声响。
  景俟抬眼,冲石子濯勾勾手指。
  石子濯翻身上床,勾住了那根挑逗的手指,哑声问道:“殿下哪里学来的这勾栏把戏?”
  “瞧不起勾栏中人?”景俟将勾着脚链的手往身后拉,石子濯便被他引得倾过身来。
  “并无此意。”石子濯一手撑在景俟腰侧,另一只手的拇指去挑景俟指间的手链,却被景俟用手指顶开。
  景俟的呼吸近在咫尺:“给我戴上,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石子濯眼神一暗,他从景俟的眼眸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想让它动起来,响起来,是也不是?”景俟贴着石子濯的耳朵,含笑轻声问道。
  石子濯只觉得地龙烧得太热,他五指狠狠插|入景俟的指间,声音喑哑得不像话:“……请殿下成全。”
  第26章 我就是你
  “成全?”景俟的声音像一条蛇一样缠上石子濯的耳廓,凉凉地钻入耳道,“怎么成全?”
  石子濯一言不发,手指轻轻揉着景俟的掌心,逼他松开了手指。
  脚链就落到了石子濯的手中,金叶子在他的掌心晃动,像景俟欲拒还迎的眼神。
  景俟笑吟吟抬起腿,踩在石子濯跪坐的大腿之上。
  石子濯另一只手若即若离地顺着景俟腰间量下去,直到握住那截微凉的脚踝。
  前世自己的脚踝不算十分纤细,却也并不五大三粗。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日日低头便能见到,看得眼熟,石子濯觉得这脚踝生得恰到好处。
  脚链的搭扣被解开,又围上景俟的皮肉,白生生映着金灿灿,更显得矜贵。
  景俟收回了腿,那铃铛便响了一声,闷闷的,并不清脆。
  石子濯欺身上前,按住了金铃。
  “怎么了?”景俟懒洋洋问。
  石子濯的面庞凑到景俟面前:“殿下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说什么?”景俟的手搭上石子濯的肩膀,“本王都退让至此了,你还想要什么?”
  石子濯越靠越近:“殿下误会了,属下是问,今晚之事,殿下有什么交代否?”
  景俟手指点在他的唇上,不让他再靠近:“你只消把杜介给拖住了,旁的事不需管。”
  “殿下教我,”石子濯的手摩挲着那个金铃铛,“怎么拖住杜介?”
  景俟似笑非笑:“你有办法,不是么?”
  石子濯不置可否。
  景俟将自己的脚踝从石子濯手中抽回来,往他小腹亲昵一踢:“时间差不多了,去干活。”
  石子濯顺势起身,披上外衣,看了一眼景俟,往外间去了。
  借着廊下灯光,石子濯摊开了掌心——里面是一个两个米粒大小的钥匙。这是石子濯刚从金铃铛里摸出来的。
  石子濯在上次的假山边等来了杜介。
  杜介看了这个小钥匙,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从贤王房间里翻出来的,”石子濯说,“藏得隐秘,想来是什么要紧的钥匙。”
  杜介捏起那个钥匙,对着月光仔细瞧了瞧:“这么小,能是什么东西的钥匙?”
  石子濯道:“或许,这只是模子。”
  “模子?”杜介说,“你是说,贤王藏这个东西,是害怕真正的钥匙丢了,所以做个缩小的存起来,好照着这把重新打制一把?”
  “或许如此。”石子濯说道。
  杜介若有所思:“但我们也不知,原本的钥匙究竟有多大。”
  石子濯道:“那就按常用的大小,打一套来。”
  杜介瞪大双眼:“你在使唤我?”
  石子濯冷冷道:“阖府上下都盯着我和贤王,贤王又在禁足,若是我去,必定令人起疑。”
  杜介收下了钥匙,临走前问了一嘴:“一直以来,跟我见面的,都是你吧?”
  石子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你听过一个故事吗?老鼠害怕猫,所以想给猫戴上铃铛,这样,猫只要一来,他们就能听到铃铛响。”
  “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是没有老鼠敢给猫戴铃铛么?”杜介道,“你讲这个做什么?”
  石子濯微微一笑:“现在,贤王身上有铃铛了。”
  杜介讶然:“我从前真是小看了你。”
  石子濯又冷下脸来:“还不快去!今夜贤王被我哄得睡得深沉,你若今晚能取来钥匙,我也好去密道探查一番,以免夜长梦多。”
  “你找到密道了?”杜介抓住了重点。
  “自然。”石子濯道,“还啰嗦?”
  杜介冷哼一声,却也听话地去办事。
  石子濯望向了西厢的位置,此时月上中天,景俟恐怕已然等在那里了。
  石子濯叫杜介今夜就将打好的钥匙取来,就是要将他绊在匠人那里,等匠人打完。如果不要得这般急迫,杜介不多时便回,若是恰好撞见景俟同人见面,岂不不妙?
  石子濯支走了杜介,却仍旧有几位锦衣卫还在府中。
  石子濯回房换了夜行衣裳,贴墙潜行,偷偷来到柴房。柴房的锁上回被石子濯用手镣绞断,也不知是谁犯懒,仍旧没有修,就这样半遮半掩地合着门扇。
  石子濯离开柴房的时候,只有一小簇火苗在其中燃烧,等他回到卧房中时,就隐约听见了骚乱,有人匆匆而过,彼此相告“走水了”。
  糜仪在门外禀告:“殿下,柴房走水,不巧,柴房中柱同偏房公用一棵,火势烧得大了,烧到偏房中。这恐怕一时扑不灭。”
  “府中能用的人手都调起来,”石子濯装作刚被吵醒的声音,“便是锦衣卫也叫他们帮上一帮。”
  “是。”糜仪领命去了。
  石子濯计算过,从府中井口处到柴房,不必途径西厢,故而景俟那厢当是无顾虑。
  石子濯今晚有他自己的计划。
  他走到卧房中插着梅花枝的花瓶旁,将花瓶提了起来。花瓶的重量比它看起来要重得多,石子濯听见了细微的机括声,他又将花瓶提高几寸,一个地道便缓缓展露在他眼前。
  石子濯今生一到自己的卧房中,便发觉了这花瓶不对劲。他上辈子的时候,并不喜欢把花放在屋中。
  石子濯一直在等一个一探究竟的机会,今晚便是最好的时机。
  石子濯打开火折子,在微弱光芒照耀下,他弯腰钻入了地道。地道里压抑阴暗,鼻间充斥着泥土的腥湿气味儿,石子濯向地道壁看去,也不过是匆匆夯实,瞧着粗糙而有塌方之险。
  走了十几步,石子濯看到了一道门,门上有锁,石子濯将火折子对准锁孔望了望,用手指比了个大小。
  石子濯心中有个猜测。他转身爬回卧房,折下一枝花枝,用小刀将花枝削成了适合方才那锁的大小的钥匙形状,钥齿就按照从脚链金铃铛中取出的小钥匙削刻。
  石子濯将木屑和断枝收拾妥当,再次下了地道。
  木钥匙捅入锁眼,石子濯轻轻转了一下,锁便开了。
  推开粗糙的木板门,石子濯继续往里前进。
  窄路转了个弯,豁然开朗——路的尽头,是一间房间。
  房间不算大,各处布置着镜子,由于地底昏暗,那些镜子也有些蒙尘之感。
  房中有一个高台,十分显眼。石子濯走过去,火折子照亮的范围中,能看到有一张纸放在高台之上。
  这高台的高度恰恰是石子濯垂眼就能看到的高度,他翻开那张纸,只见上面是自己的字迹,写着:夜明珠放此处。
  石子濯从怀中摸出才得的西域夜明珠。夜明珠的光芒较为微弱,如同萤火。
  但是,当石子濯将夜明珠放在高台的那一瞬间,无数镜面骤然亮起,满室光明。
  石子濯在这数不胜数的镜子中,看到了自己蒙着夜行布的脸。
  有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他觉得镜子中,是景俟在隔着时间和空间同他对话。
  这个密室必然是景俟布置,否则不会有这般多的巧合和熟悉感。
  石子濯收起了火折子,不去看那些镜子,蹲下身来,打开地上唯一一个箱子。
  箱子上是个密码锁,石子濯将密码拨至“好景难俟”,轻轻巧巧取下了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