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翻,书里已经没有那张纸条,所以她看到了?
  看到了却一言不发,果然......是他多管闲事。
  绛尾向外看去,二人正凑在一次说话,你闻闻我我嗅嗅你,说不出的亲密无间。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他苦涩地想着。
  不如就依阿墨公子所言,在户州分开吧。
  他们终究殊途无归。
  与其同时,亲密无间的两人正在——
  “我把衣裳洗干净啦!连醒月都洗了两遍。”
  “哼,这还差不多。不过醒月沾水会不会生锈?”
  “你怎么只关心醒月呢?阿墨,你好偏心啊。”
  “又说我偏心?我看你才是脑子生锈了!”
  ————
  此地离户州稍远,若是御剑,差不多要飞两天两夜。而三个人只有两把剑,怎么分配就成了问题。
  杜知津:“小红没有御剑的经验,不如我和他一把?”
  应见画想也没想,矢口否决:“不行。”
  杜知津:“那,你和他一把?”
  绛尾弱弱道:“阿墨公子没有修为吧?若是遇到风吹或者雨打,岂不是......”
  “也有道理,阿墨还怕高呢,这可怎么办。”她愁眉不展,甚至冒出喊一声“万剑归宗”借把剑来的离谱想法。好在霍白及时出现解决了难题,顺便拯救了某个不知名剑修。
  她不仅带来了一辆宽敞的马车,还附赠许多自制的腊肠肉酱,让他们路上吃。
  杜知津眼睛一亮。黄伯娘送的酸豆角就要吃完了,这不续上了吗?
  她很开心,应见画却不开心。
  经过昨晚那遭,霍白在他心底彻底成了“狐朋狗友”的那个“狗友”,很不受待见。
  感受到他杀气腾腾的目光,霍白背后一凉,不敢过多寒暄,塞了一封家书便走了。路过应见画时她还朝他笑了笑,企图缓解尴尬,遭到了对方的无视。
  她摸了摸鼻子,替杜知津惋惜。
  可惜木姑娘没有早点遇到她,找了个醋郎,择夫当择贤啊!空有美貌是不行的!
  嘿,得亏她没遇到昨晚那个伙计,不然他们能辩个三天三夜。
  御剑不行,驾车一人一妖倒是会了。
  绛尾:“族中偶尔也会和外地交易,我便负责驾车......”
  应见画:“坐过赵家的牛车。”
  其实是为了报仇之后能够全身而退特意学的,当然,他不会把实情告诉她。
  杜知津倒也没怀疑,三人便商量着白天他们轮流驾车,晚上由她守夜:“路上多是荒无人烟的地方,我守着比较安心。”
  应见画点点头,绛尾想说他也能守夜,想到自己连御剑都不会,眸中的光渐渐暗淡。
  杜知津把他的落寞看在眼里,突然有了主意。
  按照顺序,先是应见画驾车,再轮到绛尾。于是趁着二人在车厢里,杜知津掏出一卷功法。
  这本功法她也给了红花,不知道小姑娘学得如何。如果那晚没有大火,她其实应该回去看看。
  “这是”“你不曾学过如何修炼吧?”
  绛尾点点头,为自己的不学无术感到愧疚。
  做妖做到他这个地步恐怕世间罕有。杜知津听了却笑了:“未必是件坏事。”
  “如果你学了,恐怕我们见面的第一眼就是刀剑相向。”
  他一愣,旋即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如果他学了,势必会像其它狐妖那样魅惑人心吸其精气。而她是修士,他们天然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不死不休。
  此刻他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曾经的懦弱和胆怯,不然连这唯一的一丝温柔都要错过。
  杜知津拿的是最基础的功法,里面都是些最浅显的东西,除了她教红花读的那段灵气之分,还有一段境界之分:“炼气者,初寻道法,寿数百年。筑基者,灵基稳固,五行为用。金丹者,内怀乾坤,渐窥长生。元婴者,身如人初,交天融地。练虚者,纵越虚实,移道撼法。”
  身为妖族,绛尾天生对这些感到排斥,又忍不住好奇:“恩人,你是哪个境界?”
  杜知津笑了笑,反问:“你认为呢?”
  绛尾纠结了会,试探道:“我不懂,但,恩人你这么厉害,一定是练虚吧。”
  她愣住,继而颔首:“你说的不错,练虚一直是我的目标。”
  因为练虚之上,为神明。
  【作者有话说】
  今天少了点,明天六千(flag)
  第38章 户州
  ◎三人行是什么意思◎
  户州州府宛泽城东临海,西牵江,上邻琉璃京,下毗鱼米乡,是块四通八达、商业繁茂的宝地。
  因此和别处不同,宛泽城财大气粗地免了入城费,十辆以上的车队甚至能减半过路费。
  一进城,便看到载满丝绸的驼队与挑着蔬果交换的小贩擦肩而过,宽敞街道两侧酒旗招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酒帘在风中翻飞,混着不知何处传来的琵琶声,将整条街浸染得酒香四溢。
  绸缎庄的掌柜正就手头的锦绣与异域商人讨价还价,镶满宝石的布料在阳光下灼灼生辉。而隔壁的食肆飘出阵阵烟火气,蒸笼腾起的白雾里,鲜香、焦香、辣香各种味道纠缠在一起,令人口齿生津。说书人惊堂木重重一拍,“啪”地惊飞堂前啄食的鸟雀,围坐的听客们则屏息凝神,不愿错过一丝故事细节。
  绛尾自小在山里长大,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狐族几十里外的小城。如今乍见这番繁华,一双耳朵忍不住欢快地摇了摇。
  应见画看见后,毫不留情地用书卷给了他一下。
  “耳朵收起来,这里人多眼杂。”
  说完,他揉了揉手腕,在内心感叹,好久没敲红花,动作生疏了。
  绛尾并不认为这属于动作生疏,一下把他眼泪都敲出来了!可毕竟是他鲁莽在先,站不住理,只好掀开车帘坐到外面,尽量减少接触。他都不在了,阿墨公子总不能还烦他吧!
  殊不知阿墨公子更烦了。
  他手里的书一早上只翻了一页,半个字也没读进去。
  车轮碾过一粒石头,车帘上二人的倒影跟着晃动,一时凑得极近,他怔怔出神,竟揉皱了书页一角。
  纸张生了褶皱,就好像心也变成薄薄一片,再被人揉成一团。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杜知津和绛尾怎么就变得如此亲近了?
  因为绛尾突然开始看书?可他不是一直都在看吗,也不见她在意。
  想了又想,烦了又烦,索性不与自己纠结,纠结别人去。
  “停车。”
  杜知津闻言一扯马僵,停在路边:“怎么了?”
  应见画看着她和绛尾靠在一起的肩膀,抿着唇没说话。
  三人轮流驾车,杜知津单独守夜,白天则先绛尾再他。今早明明是绛尾驾车,她却以“对宛泽城比较熟悉”为由,代替了绛尾。
  再看她的神情,坦坦荡荡,磊磊落落,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私欲。
  “......这书不全,我想买本书。”
  杜知津环顾一圈,指着右手边的方向道:“正好,那里有家书铺,我带你去。”
  他轻轻颔首,算是同意了她的说法,同时不动声色地撕下其中一页,塞在软塌底下的缝隙中。
  好了,现在书不全了。
  绛尾:“那我便留下来看着大家的东西。”
  杜知津:“这多不好意思。不然,你有什么喜欢的书?我们一并买回来。”
  他飞快看她一眼,低下头轻声道:“那便......买一本恩人您喜欢的书吧。”
  分别在即,有本她喜爱的事物在身边,也算一份念想。
  ————
  两人走到书铺之后,应见画才确信,杜知津说她熟悉宛泽城不是假话。
  她解释:“大概三年前,这里出了只饮泽蛇,闹出好一番动静。”
  他问:“饮泽蛇?会和霍青身上那只妖有关吗?”
  杜知津摇摇头,表示没见到霍青本人之前她也不知道。
  从前家贫,应见画拢共也没几本书,每本都烂熟于心。难得有时间和余财,他一连挑了好几本,若不是担心马车装不下,他还能买更多。一转眼,便看到杜知津停在了《霸道仙人爱上我》系列书架的面前。
  他被这一幕惊到,足下踉跄险些连人带书倒下。稳住身形后,他急忙过去制止她:“你买它做什么?”
  杜知津:“小红不是很喜欢这种书吗?狐妖篇、凡人篇,这里居然还有三人行?三人行是什么意思,取‘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之意吗?”
  “三人行”这个词一出现,应见画便开始重重咳嗽,直到她把话说完。
  要是让旁人听到她说这些,他们会作何感想?她怎么就、怎么就偏偏拿到了此系列中最不堪入目的一本?
  此时应见画无比憎恨当初贪小便宜的自己,不然不会结出这样的孽果。
  他自省时,杜知津已经拿起另一本开始读了:“墨渊将白雪按在桌上,眼尾泛着诡异的红,沉声道,你想要,我把命都”“既然说到‘三人行必有我师’,不如就买本论语吧。”他飞快捂住她的嘴,将剩下的话永远堵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