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视线毫不偏移,很自然地朝肉类晾房走去,见到许多猪、鸡、牛、羊等鲜肉。
  她抬手唤出储物灵石,用灵力把半扇猪、一只鸡装进去,又装了些牛腩和羊肉。
  应该够那小祖宗吃了。储物灵石放进去就时间静止,比冰箱还要好用。
  季青梧走出晾房,拿了各式调味料,顺手又拿了几坛烧酒,全都装进灵石里。
  神识中那两个小姑娘还抱在一起发抖,看起来年纪都不到二十。
  季青梧没理她们,自顾自走出去,给大门重新上锁,架起飞剑一气呵成地离开了。
  也不知这两小姑娘今后会如何季青梧还在感慨,忽然意识到不对。
  那两个小姑娘是不是衣服没穿好啊?躺在一堆稻草上,一个压着另一个,究竟是卧槽!
  季青梧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从剑上掉下去,反应过来之后脸红了一路。
  这修仙界,说好的清心寡欲呢,怎么处处都是那白蛇口中的性、事、情、欲啊!
  她恍恍惚惚地落了地,走进屋子,跌坐在蒲团上发愣。
  白蛇从钵子里探出一个三角扁脑袋,凶巴巴地问:
  我肉呢?
  季青梧木然抬头,做梦似的:
  *食色性也,食色性也
  白蛇奇道:
  奴儿,怎的出去一趟就傻了?
  季青梧不回答。白蛇见状发出一连串的大笑,尾巴拍着桌子:
  我的傻奴儿哟!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它仿佛一道白色泉水,流动到季青梧腿上,抬起身子看她呆愣的脸,又是扑哧一声轻笑:
  傻了更可爱些。
  说完,它施展神识,霸道地钻入季青梧识海,直接在对方脑海中喊话:
  喂,傻奴儿,回神啦!
  季青梧总算醒过神来,一低头,对上白蛇血红的一双眼睛,立即觉得对方好像完全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马上偏过头去站起身来:
  嗯,我没事,我带了肉回来,做菜,做菜。
  她这慌张地一起身,便把白蛇甩到了地上,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间,脑袋里便响起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笨奴儿,竟敢梅开二度!还不把我捡起来!
  季青梧脑袋嗡嗡的:
  她又折返,将白蛇从地上拎起来,长长一条白色挂在自己手臂上,再次往外走。
  白蛇在她脑海中兀自不满:
  真是笨奴儿,不知被什么东西勾了魂儿了,如此怠慢你主子我待会儿你若是伺候不好我,别怪我翻脸不认奴!
  季青梧:
  差不多行了,怎么这么多话,还吃不吃肉了?
  白蛇理直气壮:
  吃啊。做好吃一点,我要吃辣的。
  季青梧来到屋外广场,找了一块平坦石头,把白蛇轻拿轻放地放上面,又把储物灵石中的东西一一拿出放在旁边。
  她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构想铁板烧炉灶的形状,再使用灵力搭配幻形术,就地取材,在院子当中凭空将其搭建出来。
  这个法术需要很专注地不断构想细节,季青梧不是很熟练,过了一炷香左右才做得差不多。她缓缓睁眼检视,觉得这个炉灶还算完美,终于是松了口气。
  大半夜的准备吃烤肉,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季青梧甚至觉得有点儿晕,仿佛喝了酒似的
  等等,空气里好像真的有浓重的酒气。
  季青梧转头,一下瞪圆了眼睛。
  只见一坛烧酒早已倒在地上,盖子大开,清冽的酒液流淌一地,波光粼粼地聚成一小滩。
  而在那一小滩中间,正是一条姿势扭曲、形态诡异的银光白蛇!
  白蛇把自己整个身子盘在烧酒之中,也不顾身上那些还未好的伤口,大口大口喝着酒。见季青梧看过来,她更兴奋了,尾巴一甩砸出水花,血红的双眸明亮而迷乱,盯着季青梧的眼睛,缓缓地吞吐着蛇信。
  季青梧脑海中传来低沉沙哑、醉人心脾的女声:
  过来啊,奴儿与我共浴这酒池
  第7章 烤肉奴儿还真是善变呢
  明月高悬,酒气化成淡淡的白色烟雾,不断氤氲盘绕,将那白蛇的细小躯体遮掩得若隐若现,只能看见一截莹白尾巴朝天竖着,来回招摇。
  季青梧不由得睁大眼睛,看了半晌,忽而勾唇一笑:
  你自己喝吧,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白蛇既然爱喝酒,就让她喝呗,省得对方一口一个奴儿,跑来她身边捣乱。
  一条烂醉如泥的蛇,总比一条清醒阴冷的蛇好对付吧?
  季青梧转头,继续自己的烤肉大业。可惜这边没有趁手厨具,她不得不拿出原主淘汰的刀剑来切肉。
  这些刀剑之前都是灵器,如今拿来做厨具简直大材小用,好在都非常锋利趁手,切出来的肉薄如纸片、晶莹剔透,看着就香。
  季青梧自顾自切肉,那边泡在酒里的白蛇似乎嘀咕了几句,她也没细听。
  她切肉切出了趣味,切完牛肉与五花肉,又试图给鸡肉去骨,还找了几根细树枝做了粗糙版的鸡肉串,鸡肉块与酸甜口的小灵果间隔串起,颜色鲜亮可爱。
  切了不少肉片和肉块,还串了一大把烤串,季青梧抬手使出引火诀,指尖升起一小簇火苗,朝着炉灶下方一指,唇角微动,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
  去。
  那火苗转瞬间便落入炉灶下方的柴火当中,轰轰烈烈燃烧起来。
  季青梧用树枝做的长筷子,夹起肥肉块放上石板,先煎出肥油。
  火势热烈,金黄火苗不断跳跃,油脂滋滋作响。季青梧忽然怔愣,手中筷子也不再翻动。
  火焰模糊了后方山崖的古朴风景,熟悉的香味和热度带回记忆中的一切,烤肉店大声吵嚷的隔壁桌客人,商场里乱七八糟的促销广告,活泼而繁华的现代世界,以前那些她不喜欢甚至讨厌的元素,此刻全都在这火焰之下雀跃着涌动着,将她不由自主地带回过去带回那曾经属于她的时代。
  唔奴儿,怎么哭了?
  耳畔传来沙哑声音的问询,熟悉而又陌生,将季青梧瞬间拉回到现实,一阵清风携着酒香袭来。
  她偏头,见白蛇正逶迤着身子,歪歪斜斜挂在她衣襟上,尾巴还卷着一只长颈细酒瓶。
  那双血红如宝珠的眼眸看着她,眸光中似醉非醉,倒映着季青梧的面庞,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
  季青梧才感觉到面颊的泪水,她刚才居然哭了。
  她静静回答:
  没事,烟火熏到眼睛了。
  她抬手拭去泪珠,正在缓缓呼吸平复自己,眼前忽然闯入一只三角形歪歪斜斜的小脑袋。
  白蛇歪着脑袋,红眼珠圆溜溜瞪着她的脸,像是研究什么新奇玩物,兴味十足地口吐人言:
  我还当你也是正道那等虚伪无情之人,真看不出来啊,你还挺爱哭哭得也好看。
  在白蛇眼中,季青梧本来容色清冷,肤色冷白如冰雪,此刻却泛着微微的粉,面颊泪滴点点闪着光亮,仿佛雪地里盛放的粉嫩桃花,新奇而又明媚。
  若那脸颊再红艳一些,定是更值得观赏。
  白蛇将尾巴高高举起,把那只酒瓶送到季青梧面前,强制性塞进她手中。
  她用尾稍拍了拍季青梧的手臂,话音轻佻妖娆,却又带着一丝关切:
  来,陪我喝酒。喝完酒啊,任凭你有什么烦心事儿,都能忘记一时半刻,落得清静。
  季青梧看白蛇一眼,心里微微一动。
  白蛇不愧是女主,之前应是经历过不少事情,借酒浇愁的经验很是丰富啊。
  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错觉。
  微风吹拂,酒香飘入鼻尖,身子提前有些发热,季青梧也想尝尝酒味了。
  她拎着那酒瓶子放到嘴边,却又一顿,视线转向白蛇:
  你刚才在里面洗澡这不会是
  白蛇一愣,立刻哈哈大笑,笑得尾巴满地乱拍,脑袋左右摇晃:
  哈哈哈!你这哎哟,你可放一百个心,这是我从坛子里专门取的新酒,我没在里头洗澡!怎么可能嘛,我虽是个畜生,却比你们人类更爱干净的,懂不懂啊!
  季青梧错怪了人家,有点羞惭,便举起瓶子抿了口酒。
  入口清冽绵柔,是好酒,喝下去便觉周身温暖,心情也跟着浮动荡漾。
  有点儿微辣,激发出眼泪,眼周发红发烫,泪水弥漫上来,模糊视线。
  借酒浇愁,愁绪更浓。季青梧想到自己一个人在这陌生时代,披着所谓大师姐的皮,目之所及一无父母亲眷,二无知心友人,连自己到底该追求什么都不清楚更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