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林庚开了个玩笑:“我会控制住自己,绝不往你床上跑,不辜负小李对我的信任。”
  楚松砚用手掌托着脸,歪着脑袋看他,闻言,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楚松砚说:“小李也该涨工资了,她这几年太累了。”
  楚松砚拍戏黑白不分,有时临时改戏,还要和对手演员在外头对戏对到凌晨,小李也始终在旁边陪着。
  楚松砚住院那段时间,林庚处理新闻舆论脱不开身,完全被困在了公司里,也是小李废寝忘食地在病床旁陪着,看顾着他的情况。
  闻言,林庚笑了声,说:“你不是都给她发奖金了吗。”
  在机场下车的时候。
  楚松砚在小李递给他的外套的口袋里塞了张卡。
  林庚看见了。
  林庚故作不满,讨债般说道:“偏心了偏心了,光给小李,不给我这个老人哈。”
  楚松砚勾勾唇角,说:“我给你买房了。”
  这下林庚真是脑袋一空。
  “……..你没唬我?”
  “没有。”楚松砚说:“就是你之前看的那个。”
  之前林庚谈了个六年的女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林庚也挑好了婚房,但钱还差一点儿,结果后来钱攒够了,俩人也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分手。
  至于那看好的房子,林庚也没再准备买。
  他跟楚松砚说,他要是一个人,总跟在楚松砚身边跑,也住不了多久,也没了安家的必要,不着急,再等等。
  现在楚松砚冷不丁爆出这么个惊喜,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惊吓。
  林庚又想起来楚松砚在媒体面前说的那些话,表情严肃了些,他低着声音,一字一顿道:“楚松砚,你不会真打算…… ..就这样了吧。”
  其实楚松砚在娱乐圈发展到今天,赚得钱足够他潇潇洒洒地过完后半生,哪怕就此止住,也没关系,但林庚知道,楚松砚是真的喜欢演戏,否则也不会将自己大部分的时间精力都投入到演戏中,平日里连真正常交往的朋友都数不出来一个。
  林庚觉得可惜。
  楚松砚却轻声安抚他:“放心。”
  至于林庚的问题,他没答。
  楚松砚举起那杯纯饮,仰头喝了小半杯。
  林庚忧心仲仲地盯着他,连反应都做不出。
  半晌。
  林庚开口道:“房子我不要,我还没跑够呢,你知不知道网上那些媒体怎么骂你的?一个个像是没脑子的疯狗一样,什么胡话都往外拼凑,他们这些狗东西我不挨个骂回去,我心里不舒坦。”
  “所以。”林庚说:“你还得接着拍戏,最好下一部就接个那种毒舌腹黑、金句频出的角色,我把你的台词剪辑出来发网上,挨个艾特那群疯狗。”
  说完,林庚不等楚松砚反应,随手胡乱拿了杯酒,便仰头一口闷,连胃里火辣辣的烧灼感都懒得管,便开始低头摆弄手机。
  明显不想听楚松砚继续这个话题。
  倏地。
  一阵风铃声传来。
  林庚才瞥过去一眼。
  结果不得了。
  熟人。
  江鸩贺。
  第26章
  莫斯科也不小,怎么就这么凑巧呢。
  林庚愣了下,扭着脑袋像做贼心虚一样,看了圈,才把视线归到江鸩贺身上,又看了眼楚松砚的反应。
  楚松砚看见江鸩贺却没多意外,就像随便碰见了个出门遛弯的老大爷一样,甚至没准备主动上前打招呼。
  他和江鸩贺自从拍完《阴雾守》后,这两年联络一直没断过,有时还要互通电话。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大多数时候都是节日互相道贺,之后就是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再挂断电话。
  连打电话的必要都没有,随便在键盘上敲敲字,打出条最简单的节日道贺,甚至直接从网上找模版复制粘贴,都要比这种莫名其妙的通话要显得热络。
  江鸩贺穿着件带毛领的大衣,棕色毛领上还盖着层薄薄的雪,他抬手随意掸了掸,雪落到地板上,成了圈白□□限,他站在界限里面,视线看着界限外面。
  “真巧。”江鸩贺勾勾唇角,冲楚松砚说道。
  楚松砚仍然用手撑着脑袋,姿势未变,完全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听此,楚松砚举起酒杯,虚虚地朝江鸩贺的方向一抬,算作是打招呼。
  如今的楚松砚,在江鸩贺面前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拍《皿》时的拘谨小心,更多的是随心。
  江鸩贺径直走到酒桌前,随意地挑选了杯没人喝过的酒,便扬起下颚,喝了小半杯。
  林庚紧盯着他。
  江鸩贺喉结滚动,咽下酒水,同他对视。
  林庚自觉没趣,这俩人都没知觉是吧。
  就他呛得半死。
  其实也不怪林庚,当初拍《阴雾守》的时候,剧本是完全负面情绪堆积起来的片子,拍的时候整个剧组都压抑得不行,唯一能燎起些愉悦感的,也就是同组人聚在一块儿,在雪地里喝烧酒。
  那时候每天都要喝点儿,刚开始酒量不佳的,后来都自觉不再沾酒,剩下的两个主演——楚松砚和顾予岑,都要始终陪在江鸩贺这个导演身边,他喝到什么量,他们就要喝到什么量。
  自然而然的,酒量就涨起来了。
  而江鸩贺这人,几乎酒就没断过,他的酒量在整个娱乐圈里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喝这一口酒要是酒死拧着脸咳嗽,之后也不用再进酒局了。
  江鸩贺像是对这一片很熟悉,驾轻就熟地从一个角落抽出张备用椅子,拉过来坐到楚松砚身边。
  “又借酒浇愁?”江鸩贺问。
  又?
  林庚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了,怎么江鸩贺都比他熟悉楚松砚?
  楚松砚什么时候借酒浇愁过?
  林庚端着酒杯,打量着两人,像个搞窃听的狗仔。
  “没有。”楚松砚和江鸩贺碰了个杯,问:“过来待多久了?”
  “两个月。”江鸩贺用手指了指房顶,说:“我租的房子就在楼上,一会儿可以去看看。”
  “方便?”楚松砚问。
  “有什么不方便的。”江鸩贺喝了口酒,说:“人早就跑了。”
  什么人?
  林庚忍不住插嘴问:“江导不能为了选角色都开始涉及黑色产业链了吧,这可不提倡啊。”
  江鸩贺笑着瞥他一眼,说:“我要是涉及黑色产业链,十年前就先把你卖了。”
  林庚耸耸肩,说道:“你要把我卖了,楚松砚保准要跟你拼命。”
  “他那时候可还没看上你。”江鸩贺淡淡道。
  “啧。”林庚吐槽道:“够扎心的。”
  但也是事实,当时的楚松砚有更好的选择,宋民河与齐琳的那个赌约才刚刚开始,且《皿》还未拍完,楚松砚便凭借着江百黎画的那副剧组画像在网络上小火的一波,后来经过《皿》的官方转载,浏览量与话题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高度。
  后来在《皿》拍摄完毕,宋民河还借着为齐宁庆祝杀青的由头,亲自来见了楚松砚一面。
  也是这一面,宋民河彻底挑中了那个少年。
  有赌约在。
  宋民河准备同时签下顾予岑和楚松砚。
  结果棋差一招,林庚这个初出茅庐的小透明将楚松砚签到了手底下。
  宋民河虽有心,但也不准备着手挖人,毕竟他清楚,作为经纪人,最重要的是与手底下的演员心向着一处,否则怎么走都走不顺畅,说不准还要被人半路挖墙脚。
  楚松砚没选择他,就说明他俩的缘分不够。
  后来,宋民河签了顾予岑。
  戏剧的是,顾予岑也没在他手底下待几年,便自行赔付解约金,两人分道扬镳。
  这场赌局里,后来被拉进去的另一位演员,反倒适应不了电影拍摄节奏,成了个偶像剧里的常驻选手。
  而楚松砚后来选择林庚这个“非最优项”的原因,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林庚对这事儿倒也没多在意,毕竟他当初确实就是个还在摸索阶段的毛头小子,虽然比楚松砚大上几岁,却还没他沉稳。
  但那时候,也是真的美好。
  年轻啊,精力无限,总是想着未来的路怎么能持续地向上走,永远不会忧愁下坡路的到来,完全无所畏惧。
  三人边聊边喝酒,桌上的酒水换了几轮,林庚最先升白旗,连连摆手说:“我先去抠嗓子吐一波,回来再战。”
  林庚的路都走不直,踉跄着,最后被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搀扶着进了卫生间,林庚还呲着牙冲人家说着谢谢,明显下一步就是勾着肩膀称兄道弟了,完全忘了人家根本听不懂。
  林庚走后,桌子像突然空出来一角,原本挨得极近的两人也瞬间沉默下来。
  楚松砚看着林庚走远的方向,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江鸩贺则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遍在场剩余顾客的脸,像是在寻找某个人,最终,他失望地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