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刚要转身,手却被人抓住。
  宴凌舟的手心还是烫的,抓得他手指发麻,眼神却像水一样,祈求他不要离开。
  温阮看着他,心里不知怎么的,像是被轻轻敲打了一下,怪怪的。
  他又蹲回来,伸手在男人的头顶摸了两把:乖,我很快就回来。
  他用了点力气挣脱了男人的手,跑到沙发那里,从塑料袋里拿出买药的小票。
  等他回来的时候,宴凌舟还维持着刚才身体前倾的姿势,看见他的一瞬间,嘴角就弯了起来。
  喏,这个给你,温阮把小票展示给他看,还特意指了指上面的时间日期,我刚才带回来的,作为你今天的收藏。
  宴凌舟还有点愣愣的,温阮蹲下来,拿过放在一旁的胶带,帮他把小票贴起来。
  玄关的灯光洒下来,温柔地落在两人的发顶。
  贴好小票,温阮把本子还给宴凌舟:好了挂起来,然后回卧室去睡觉好不好?
  宴凌舟听话地挂起了本子,却再次伸手,拉住温阮的手指:这里可以睡。
  他说着话,手上却突然用了力,温阮轻轻尖叫一声,被他拉进狭窄的小空间中。
  两个人都手长脚长,此刻摔作一团,温阮的膝盖顶住了宴凌舟的肋骨,宴凌舟的手抱住了温阮的腰。
  真的睡不下,你怎么就不信邪呢?温阮双手撑住他的肩膀,弓起的肩背就顶住了天花板。
  好细他似乎在喃喃自语,尚未褪去的热度充斥着窄小的空间,鼻息擦过温阮的下颌,喷洒在敏感的咽喉处。
  你手上别使劲。温阮费力地用手撑着前方的海绵,身体贴着宴凌舟慢慢滑下来,好不容易才将姿态从趴着变为坐着。
  宴凌舟的两条长腿不舒服地伸到了小门之外,温阮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他的腿上。
  温阮喘了口气,用力撑直胳膊,这才让紧贴的胸膛微微离开。
  说了这里挤不下,你别抱着我,把我往外
  他话没说完,却突然停止,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下方。
  下一秒,他使劲推着宴凌舟的肩膀,硬生生地退出这个逼仄的空间。
  宴凌舟,你神经病啊,这样也能发?
  凌乱的浴袍早就在纠缠中敞开,男人身体的变化一览无余。
  温阮不忍直视,别过头:反正你已经喝了药了,赶紧回去睡觉,再等会儿天都亮了。我,我也去睡了。
  说完他一扭身,直接上了楼梯。
  天啊,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发烧了也能有想法吗?还真是天赋异禀。
  走了几步,他却又停了下来。
  或许,也不都是他的错。
  病了的宴凌舟,说起话来像个孩子,方才他骂人的那一刻,余光里他的表情,几乎是青涩和惊讶的。
  他似乎对自己的反应也有些害怕。
  也许他真不是故意的。
  温阮站在楼梯中段,再没有动作,这一静下来,下面的动静便能听得很清楚。
  慌乱而急促的呼吸声中,男人在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温阮叹了口气,靠上了楼梯的扶手。
  你要是真的觉得抱歉,就赶紧起来,上楼,回卧室睡觉去。
  他说完继续往上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
  楼下的声音消失了,屋子里一片寂静。
  直到感应灯因长时间没有检测到任何动作而变得昏暗时,楼下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是终于降了旗,才敢起身吧,温阮迷迷糊糊地想。
  也好,赶紧去睡觉,等我稍微眯一会儿,再去看看你退烧没有。
  他轻轻翻了个身,即将陷入昏睡的时刻,身后却突然一沉。
  灼热的男性躯体紧紧贴在他的身后,而温阮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是,小小宴,你怎么比刚才更精神了呢?
  第22章
  温阮啪地一声拍亮了床头灯, 凶巴巴地转回头:宴凌舟,你来这里干什么?
  气势汹汹,但其实心里一直在打鼓。
  这人比他高, 比他壮, 还是搏击高手, 随随便便就能把他压制,想要做什么轻而易举。
  只是他刚才表现出的那种幼稚,给了温阮一种错觉,似乎语气凶一点就能制住他, 至少今夜如此。
  所以他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 身体却轻轻颤抖着,一点一点地往后蹭。
  宴凌舟不说话, 黑沉沉的眼珠一直盯着他。
  温阮慢慢地眨了眨眼。
  完了,他这是学了葫芦娃,上了个楼梯就长大了吗?
  恐慌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可他的腿才刚搭到床边,就在身体坐起的那一瞬间, 一只强壮的胳膊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紧接着,光影一晃,男人已经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宴凌舟居高临下,双手习惯性地揪住温阮的衣领,脸浸没在阴影中。
  你你别乱来?温阮用手去推他的胳膊, 可根本就推不动。
  身体仿佛被分成了两截,两端都能动,可力量就是无法贯通,只能各自为政。
  温阮扑腾了好一会儿, 头上都出了汗。
  一晚上的辛苦和劳累,各种怪异,一直把情绪绷得紧紧的。
  此刻,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的绝望感,突然就变成了一股酸涩的热流,从心底里流出来,呛得他眼眶发紧。
  声音也变得微弱,带着一点啜泣的鼻音: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折腾了一晚上了,还不够吗?
  温阮的手无力地拍打着宴凌舟的胳膊,整个人委屈极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了耳后,打湿了枕头。
  黑影扩大,宴凌舟覆了下来,灼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他微微张着嘴唇,白而光洁的牙齿反射出床头灯的光。
  狗男人,还想咬人吗?温阮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下一秒,眼角被轻轻触碰,温热、濡湿。
  宴凌舟舔走了他的眼泪,却没有起身,隔着很近的距离看着他。
  温阮的身体僵了半晌,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吸了口气,眨眼看着身上的男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几乎能数出对方的睫毛,宴凌舟的眼睛里,又浮现出了那种青涩与困惑。
  对不起。宴凌舟突然说,声音又轻又哑。
  他似乎还在梦游的状态下,却又好像有了些意识。
  我很难受,难受。他喃喃地说,怎么办?
  眸子里是真切的不解,眼睛盯着温阮的脸,却似乎在体会自己的感觉。
  接着,他一只胳膊撑在温阮颈侧,右手拉住温阮的左手,将细白的手指按上自己的嘴唇,又带着他的手指,缓缓向下。
  指尖滑过粗糙的下颌,被新冒出的胡茬刺得发痒,继续拂过柔韧光滑的皮肤,最后停住。
  这里,他低声解释,这里,难受。
  你,你自己解决不行吗?
  温阮的手被强拢着弯曲,他努力忽略指腹的感受,红着脸偏过头,强行把手抽了出来。
  我才不帮你,你自己来!他故意把话说得咬牙切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果然,宴凌舟被他吼得愣住,连对他的桎梏都放松了。
  温阮趁机推了他一把,一骨碌滚到床边,软着腿下了地。
  窗外的天空已经有了薄薄的青色,缓缓变成犹豫的冷白,放在一旁的手机提示着现在是凌晨五点。
  突然,一阵轻柔的铃声在隔壁房间响起,温阮惊讶地看向房门的方向,心中一松。
  纠缠了大半夜,他都忘了,其实自己可以求援。
  虽然他在a市无亲无故,可宴凌舟有啊,或许他有朋友可以来帮忙?
  温阮像是扑向救命稻草一般冲向隔壁主卧,顺手关上了客房的门,又把主卧的门也锁上。
  宽大的主卧,是和客房同色系的家具和床品,宴凌舟的手机在床头闪着微光,音乐固执地响着,此刻却让人感觉格外安心。
  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沈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