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同她想的一点都不差,她这车队后面跟了好几拨人,青山原话,说有几人甚至饿地眼冒绿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车队。
  这种情形,祝琬便吩咐车队快些速度,她也不打算停留在禹州,只想快些进定州。
  定州是外祖受封定国公时陛下赐下的封地,自然不会如禹州这般乱成一团。
  从禹州进定州,其实也就半日的行程,只是她进禹州时便已然是日往西斜的光景了,眼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祝琬心里也觉着焦急。
  可左思右想,她还是觉着不能在这里过夜,越是逗留便越容易出乱子,便吩咐说加快些速度,便是赶夜路也要早些进定州。
  可她这番话传下去没多长时间,车队便停了下来。
  言玉立时下车去前面问,回来时也一脸的无奈。
  “小姐,老赵说他吃坏了,实是要方便下。”
  “嗯。”
  祝琬心里有些着急,但想着后面的那些流民早已被甩开了,这会也是在官道上,也没多说什么。
  可等来等去,这车还是停在原地。
  祝琬心里渐渐有些不安,她唤来青山,让他去看看什么情况。
  没多会,青山便来回话。
  “小姐,老赵不在这附近,两边树林里我可都看了,都没有。”
  祝琬拧眉立时道:
  “你去让王叔驾车,现在就走……”
  她的话都没说完,便听到前面不远处一阵骚动,入耳尽是嘈杂的人声。
  这会已然天黑,可纵是隔着马车的帷帘,祝琬仍能瞧见前面若隐若现的火光。
  到这会,她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不知道来人所图为何,自然不能在这单独的车上当活靶子,立时和言玉自车上跳下,缩着身子借着马车投下的阴影小心地往后面退。
  一直来到身后家丁仆从所乘的车旁,祝琬和言玉坐在丫鬟老仆之间,青山也混在车旁站着的家丁里,位置却离祝琬很近。
  有个小丫鬟认出祝琬,大着胆子拉开车帘看了眼,*见那些人还离得远,便从车座下拿出套衣衫递给她。
  “小姐,您套在外面。”
  祝琬一怔,看了那小丫鬟一眼,“谢谢。”
  她将衣衫换好,言玉也利落地给她改了发髻,出门在外,祝琬头上并未佩什么惹眼的饰品,但到底和这一车仆从不大一样。
  这么会功夫,外面便过来一人,两侧的帘帐被映地亮起。
  “都出来!”一人扯着嗓子呼喝。
  祝琬手在车板上沾了沾,在脸上蹭了蹭,跟着众人下了车。
  来人手提着长刀,一个个看过,用刀背拍赶,“往那边走!”
  一直走到最前面,一个头目样子的人走过来,扫了他们一眼,指了指祝琬此前乘的车。
  “这是你们主子的?”
  “……”
  来人面色不善,言辞张狂又无礼,一时间竟无人敢应声。
  这人脾气也暴,一脚蹬在站他正前方的一个家丁下盘。
  “哑巴了?妈的给老子回话!”
  那个家丁哪受得了这个,疼得站不住,在地上好半会起不来。
  “……是,是!”
  他是怕再挨上一下,真落个断子绝孙,纵是疼得说不清楚话,也努力应了声。
  “人呢?”那头目再度喝问。
  挨着那起不来的家丁站着的是青山,这会缩着脖子开口,一番话答地像是被吓破了胆似的,磕磕绊绊地说道:
  “这……大爷,我们这一道,本来也没怎么见到主子的面,真不知道去哪了。”
  “都带走,回去一个个问。”
  那人斜乜了青山一眼,见他面露惧色,答了话后再不敢抬头看,便也没起疑心,只冷喝了句,而后转身便走。
  祝琬就这样混在人群里,跟着这一行人,一路走进山林的深处。
  天色已是全然暗下来了,山地的地势不算高,但视线不够敞亮,绕着林中大差不差的树丛,七拐八拐便也记不得路了。
  直到走得祝琬一双腿如似灌了铅,前方领头的人方才停了下来。
  祝琬认出来,不远处的建筑瞧着是一处官驿。
  可这会里面灯火通明,大门旁边的人提着灯笼火把,迎着她们这一群人走过来,和领头的那几个匪贼交谈起来,似是熟识。
  没多一会,便过来几人,将祝琬一行人尽数捆了起来,然后赶进了院落内的一间客房里。
  祝琬身边除了言玉,便是那些丫鬟婆子,同她一起出来的男性家丁被关在了别处,这边房中只她们这些人,但挨着她们房间的隔壁,隐隐约约地能听到些哭声。
  祝琬坐在地上,地面冰冷,她手脚俱是被捆着,这会又酸又麻,还带着丝丝的胀痛,可她这会也无暇顾及这些,满心都是该如何脱身。
  这一路走过来,那些掳掠她们的山匪持着刀箭,全程跟随监视着,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硬拼。
  祝琬动了动被捆在背后的手,试探性地去摸言玉。
  “言玉,帮我一下。”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小声地说道。
  她将手中的东西塞进言玉手里。
  是她事先在袖中藏着的发簪,本是当时情急随手拆下的,后来手被捆住她便一直用手腕卡着,生怕掉出去。
  言玉明白了祝琬的意思,反手握住发簪,想用尖锐的一头将捆着祝琬的绳子磨断,可她怕伤了祝琬的手,收着力道,折腾了小半会儿,祝琬都没觉着手腕松缓开。
  “你用点力,别耽搁时间。”祝琬低声催促。
  这下言玉也反应过来了,这个时间了,哪里还是犹豫伤不伤的时候,早些脱身才是正事。
  她不再收着力,本就是反手,不大得力,祝琬也配合她的动作,一下下地借力。
  金簪的尖端勾进了麻绳的内部,约莫是几刻钟的时间,本是几股麻线拧成的绳子,就这样借着寸劲被一道道地割开。
  绳子松落的一瞬间,祝琬肩上的力道也卸了下来。
  她收回手,手腕间全是细细的划伤,勾着皮肉和血丝,但她顾不得疼痛,站起身来到门边。
  大抵是因为门外上了锁,她们这里又都是女子,外面根本就没留看守。
  祝琬放了心,她回到屋内,捡起那根金簪,这会她双手能动了,便将捆着众人的绳结一并解开。
  “外面锁了,我听着楼下似是有喝酒吵闹的声音,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过来,你们就不要出声,就装作还是被捆在这里的样子,我出去看看。”她一边将金簪收回袖中,一边小声快速地说道。
  “小姐,锁着门呢,你怎么出去?”言玉问道。
  “门锁着,但窗子能打开道缝。”
  祝琬说完顿了顿,她看向望着自己的其他人。
  都是相府跟她一同出来的人,有的是母亲院子里的,有的是她院中的,这会俱是望着她,却没人开口。
  她有心安慰几句,但也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
  没管这些人如何作想,祝琬看向言玉,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
  “小姐,您小心些。”言玉轻声道。
  到底也不是说话的时候,祝琬不再多说,径直起身来到窗边。
  窗子往外一推,便露出勉强能过一人的缝隙,她想了想,踩着窗檐往外蹭,落脚处细窄地几乎都没有空余。
  她提着一口气,只觉着这辈子心口都没这般忐忑过,顺着房檐下的立柱,她小心蹭着落到院中。
  都还没站稳脚,便听到斜前方的官驿大堂内传来的喧嚣人声。
  祝琬来到院门旁,院落的大门上横着一把大铁锁,两侧院墙光滑且没什么借脚的地方。
  翻墙出去不现实,且她本也没想自己跑,她屏着一口气,回身往有人声的大堂门边走近。
  挨着微微敞着的窗子,她蹲下身,正想听听里面的动静,便听到自己身后似是有什么动静,她心里一惊,正想回身,便被一人捂住口唇,紧接着后腰处抵上一把匕首,见她下意识挣扎,匕首寸进,她腰间一痛。
  “别出声。”
  耳畔传来一声轻斥。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009
  ◎“那就跟上。”◎
  实则方才落到这院落中央时,祝琬心头便已有些犹疑。
  她本就是凭借着一股莽劲儿,才硬是沿着窗檐外光滑的立柱一点点顺下来,落到院中时才发现这里四处皆落着锁,想找钥匙都不知道该去寻谁。
  她有些无所适从,便想着听听里面人在谈什么,结果刚蹲下都没来得及去分辨里间室内的声音,便被人从后面用利刃抵住腰。
  耳畔听不到身后人的呼吸声,却又有冰凉潮湿的气息喷袭在她后颈,腰身处传来的刺痛让她心头寒意更甚。
  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当真挣扎或者违逆身后这人,只怕那柄匕首便会立时要了她的命。
  祝琬抬起手,向来人示意自己的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