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经常头昏脑涨,体温忽高忽低,肌肉里储满乳酸,整个人都是大写的“气力不济”。
  眼压也有点不稳,看手机的时候要聚焦半天才能适应。
  跟他并排坐在摆渡车上的一位年轻女孩轻咳了两声,说:“帅哥,你手机屏幕太暗了,这样伤眼睛,要调亮点才行,要不要我帮你?”
  边柏远:“我有手,谢谢。”
  搭讪失败的女孩尴尬地把头侧向另一边,又过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道:“那个……我……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边柏远犹豫了一会儿,“可以。”
  他实在不忍心拒绝别人的好意,可也实在不想应付,于是把微博私信里严西时的微信二维码找出来,递给她说:“你扫我吧。”
  女孩兴奋地扫码,边柏远见目的地到了,赶紧大跨步下了车,快速穿过大厅,来到宴会厅。
  陈粟正醉醺醺地靠在墙边,跟一个瘦高的背影聊天,看见边柏远后,微酡的脸颊顿时来了精神,“柏远!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严……光荣……”
  说完还给那清瘦的背影抛了个“快夸我机灵”的眼神。
  边柏远无声走到他们面前,还没站定就被陈粟斜靠了过来,浓重的酒气冲撞到他的鼻尖,让他不自觉地拧紧眉头。
  他抬头恰好跟“严光荣”对视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冲陈粟笑道:“庆功会还没开始,你就先喝上了,一会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严光荣”这个土掉渣的名字,跟眼前这位很不搭,他五官称不上俊雅,有很强的侵略性,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暗沉又冷漠的眼神在听见边柏远说话的一瞬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嗯,确实是那个闲的没事乱发私信的垃圾。
  躲远点才行。
  陈粟抵在他的肩头,“你酒量好,替我喝。”
  “好。”
  说完,边柏远便搀扶陈粟走到主桌坐下,严西时微眯着眼,怎么回事,刚才竟然在那个叫边柏远的嘴里,听出了他对陈粟的宠溺?
  业务水平这么高吗。
  严西时刚要跟上他们,手机突然发出提示音,他打开一看,[帅哥我是摆渡车坐你旁边的qaq]。
  就这么折腾他的二维码?
  严西时装作不经意地整理衣襟,略显癫狂的眼神转向正在和陈粟低头说悄悄话的边柏远身上。
  陈粟抢了他一个,他回赠一次,这才叫礼尚往来,何况这个叫边柏远的确实长得还不错。
  长得像明星,身材像模特,不知道上起来像不像艳星。
  坐在主桌的还有一个熟悉身影,正是短视频里出现的胖版“严西时”,他不断调整轮椅的角度,见严西时走过来,用懒到不象话的姿势朝他挥了挥手:“帮我拿这个、还有那个,算了,除了色拉我都要,堆成山再拿过来。”
  严西时:“好,小心别噎死。”
  晚宴开始后,陈粟上台致辞,在提到漫长到让人窒息的几轮融资过程时,言辞恳切地向严西时表达了感激:“如果没有我的好兄弟严西时,钰铎生物的上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明天正式挂牌敲钟,预祝股民能打到新股,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同时,我们肩负着一定的社会责任——”
  听到这里,边柏远喉间轻哼了一声,“钰铎生物”确实连板了两个月,但很快又跌到底裤都不留,据他日后对这家公司的调查,他们用套的现把高铁旁的地全买了,就在爸爸任教的h大附近。
  社会责任大概体现在对房地产孜孜不倦的热衷上。
  他们网页上那句“造福人类”的logo,是个大笑话。
  边柏远拿起吞拿鱼小三明治,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陈粟冗长的致辞还在继续:“这家公司是我和西时为了纪念一位共同的朋友——严东叙而创办的,他是严西时的哥哥,也是我的至亲伙伴……”
  “哐”地一声巨响后,严西时在众人异样的眼神中离场,坐在边柏远对面的严光荣摇了摇头,说:“哪壶不开提哪壶,陈粟简直活腻了。”
  他转向边柏远,笑着问道:“你不要介意,陈粟这个垃圾只是在口嗨而已,什么至亲伙伴,东叙当年可没答应他。”
  边柏远举起酒杯:“与我无关。”
  严光荣:“怎么跟你没关系,陈粟不是在追你吗,他可是个大嘴巴,天天跑到我办公室聊你,我跟西时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话一说完,他意识到有点不对,“欸,我是说,是我跟严光荣……”
  边柏远回了个淡淡的假笑。
  边柏远又在座位上如坐针毡了一会儿,看戏似的听周边的人一轮轮敬酒,还有他们的商业互吹。
  “陈总青年才俊,不到33岁公司就上市,前途不可限量!”
  “南方市场的代理要不就交给我?”
  “第一次知道您还是严西时的朋友,能把他请来可真是不容易。”
  边柏远实在听不下去,趁陈粟酒过三巡,醉得不省人事后,走到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把脸,衔出根烟,抬头照镜子时被身后的身影吓得一怔。
  “喂,陈粟的朋友,你下颌骨关节好像有点问题。”严西时说。
  边柏远顿在空气里,疑惑不解地瞥了他一眼。
  严西时从台子上跳下,不客气地把边柏远翻转过来,不顾他的挣扎,强硬地抱到洗手台,又从抽纸盒取出一张擦手纸,说:“我是严西时的贴身牙医,刚才你吃小三明治的时候,下颌关节很吵,没听见吗。张嘴,咬这个,然后左右磨一下牙,我给你检察。”
  “你……有病治病。”
  边柏远不耐烦地作势要下来,却被那人死死按住手腕,没办法动弹。
  “别动。”严西时用冰凉的指尖划向他的脸颊,最后在他震怒的眼神中,缓缓捏开他的嘴,视线非常不客气地探向了最深处。
  带着点意犹未尽的玩味,眼神里尽是滚烫的触角。
  门突然一响,让人推开,是严西时的助理小赵。
  “严总,司机把车开过来,可以走了。”
  严西时依然捏着边柏远两颊,说:“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哎,好的。”
  严西时佯装淡定,用指腹揉向边柏远的下颌关节,不紧不慢地说:“我在中大读了八年牙医,你下颌关节紊乱,需要治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平时活动起来会疼吧。”
  边柏远不是傻子,知道这是一场有点下流的调情,果断甩开他的手,弯起眼睛,“的确,我用得多,尤其是深喉运动,张得久,毛病自然就落下了。”
  说完,他兴致盎然地看着严西时那张厚颜无耻的脸,转瞬间已经刷了道黑漆。
  “……”
  深……喉……
  是他想的那种吗。
  严西时以为听错了,微眯着的长眸里透出耸异吓人的亮光,他背光站着,在光照下轮廓清晰干净,英挺的鼻梁旁有一抹沉滞的阴影。
  再想到那天早上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淫-声浪-叫,旋即换上骄纵鄙夷的眼神。
  “陈粟的mb,”他磨着牙说,“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随便说出来。”
  “我乐意。”边柏远终于得了空,从严西时的手臂下方挣脱,没想到严西时来了句杀人诛心的:“多少钱?你以为我出不起吗。”
  边柏远转过身:“牙医有可能真的买不起,你觉得呢,严西时。”
  “我……”严西时意识到了什么:“你知道我是谁?”
  “对,我知道,我还知道即使在虚拟世界,你也不能上我,严西时!”
  “……”
  第28章 番外(一)
  “严总,昨天我接到猎头顾问的可靠消息,有位华尔街的对冲基金经理目前有跳槽的打算,他去年被财经杂志评为最有潜力的基金经理人,资金管理规模累计超过50万美金,基金历史收益500%,跟东总一样,志向也是量化。”
  严西时依然不置一词。
  谭铭看了眼那人的简历,“他叫周书礼,28岁,毕业于南加州大学,金融工程硕士,曾获得几个顶级数学大奖,对量化来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猎头顾问暗示他的空窗期不会太长……”
  “谭铭,不错,很不错,”严西时清冽的声音从桌下徐徐传来,“按东叙的标准来找人,知道我懒得跟你理论,肯定会听你的。既然你觉得可以,那就办吧。”
  谭铭盯着桌旁若隐若现的头发,长舒一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离了严东叙,我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谭铭心头一紧,忙道:“没有的事,以严总您的性格,肯定早就考虑周全了。”
  “不是拆东墙补西墙,用严家的钱补窟窿。”严西时突然回头冲他笑了笑,一副洞若观火,早就看穿他的表情。
  谭铭:“……”
  将动未动想要辩解之时,严西时活动了下酸涩的筋骨,扯动领带,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