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哗——”
  水流顺着严西时的头顶直接流到了他的肚腩上。
  严西时大口喘着气,抹了把脸,使劲瞪着泼他水的人。
  等保安把那人拉走,严西时这才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之后的画面不停晃动,转到了一处空景。
  柏林:“看完怎么样?什么感觉?”
  槽多无口,边柏远一时不知道从哪里挑毛病才好,并且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失望?
  这人不但残疾,还胖,胖就算了,还装帕金森。
  站起来都困难,有可能下半身全废,还喜欢听别人叫-床。
  到底哪来的自信用微博大号发私信骚扰自己。
  这个泼水的姐,还真是为民除害。见到此情此景,边柏远没忍住,给那条微博点了赞。
  刚过了几秒钟,他右下角的“消息”就弹出个红色的“1”,点开一看:
  [严西时]:怎么,别人泼我水你很开心吗。
  [严西时]:你点赞我不开心
  [严西时]:二维码已经发你了,为什么还不加我
  算了,还是取消点赞吧。
  边柏远只怪自己手滑,悻悻又点了一下,正要把手机甩给弟弟,又被小视频的结尾吸引了目光,他稳住呼吸,静默无语地看完,最后指着角落里一个修长的黑影说:“柏林,一般推轮椅的都什么人?”
  柏林:“秘书?助理?”
  边柏远用长指点着屏幕:“d家秋冬走秀款高定西装,这几天才在巴黎时装周亮相的,这么快就被一个助理穿上,合理吗。”
  “你是说……他才是严西时?”
  “有可能。”
  柏林面有讶色:“为什么啊?有这个必要吗,什么人会找人演自己?”
  边柏远笑道:“亏心事做多了,要找个冤大头。”
  可真没见过这么抹黑自己形象的。
  “对了,晚上的庆功宴,陈粟不是喊了你,你去吗。”柏林说,“他不会真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你一个刚进他公司的小职员,有资格参加这种活动?”
  听到这话,边柏远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
  “去。”
  就在此时,撤场回到东旭大厦的严西时,正对着几个呆若木鸡的手下训斥:
  “把经手过钰铎这个案子的人都找出来,看看是谁放出去的风。”
  他的替身严光荣坐着轮椅,没来得及换衣服,衬衫上还有满满的水渍。
  严光荣剥了个橘子,起身把橘子皮扔到严西时的桌子上,劝解道:“西时,别想太多,东旭量化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难免会有几个嘴不严实的。”
  严西时冷着脸,甩掉碍眼的橘子皮,“可他们都签了保密协议。”
  严光荣:“行行行,我不招你总可以了吧。”
  助理小赵忙说:“没有,严总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不计较。”
  “那就是你了?”严西时说。
  “不、不是,不可能,我一毕业就进了东旭,都是严总提携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怎么可能出卖你。”
  出卖他有可能会被大卸八块,真不敢。
  财务李总监见情况不妙,颤巍巍说:“其实……跟您走得近的……男男女女……都有可能。”
  他觉得用“走得近的男男女女”这几个字,比“小情人们”更不容易被骂,从严西时还没接手这家公司时,就有人传他风流多情,风评很差。
  严西时绷紧嘴唇,一字一句道:“我嘴巴没那么大。”
  一番争论和批斗下来,解决的都是“今晚到底去不去晚宴”和“要不要重新做个造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严西时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立刻让小赵彻查那女人的身份,最好能揪出背后的始作俑者。
  至于恶意操纵股票市场,罪过有点大,说不定经过这么一闹,证监会都要找上门来,严西时捏着眉间,不情不愿地说:“小赵,去拟写一份声明,以我个人的名义,就说……如有上述行为,我严西时一生孤寡。”
  “哦……好。”
  小赵嘴上说好,心里却挣扎地想:千万别孤寡,得找人治治你才行。
  严西时:“还不快走。”
  “走、马上走……”
  严西时点着桌面,坐转椅绕了半圈,四肢极为舒展地仰头看手机,反复点进他和“柏林99”的微博私信页面。
  这才几天的时间,就养成天天看他微博的坏毛病。
  他闭上眼,仔细回味那天打电话给陈粟听见的声音。
  陈粟平时略显做作的精英范商务腔那次却时断时续,有些沙哑,还在刻意压制紊乱的气息,应该在进行不可言说的早间运动,
  “别停啊。”
  另一个人的声线。
  那人带着蛊惑人心的气泡音,尾音慵懒,像是魅魔,挠抓得他心很痒。
  严西时眼前顿时浮现了陈粟和他小情人之间干柴烈火的场景。
  严西时很快从陈粟的微博关注里,找到了风格与其他商务风大相径庭的“柏林99”,他的头像是朦胧的海边灯塔,色调暗沉,灰蓝,发的微博不多,绝大部分都在转发国内外的先锋设计。
  他直觉“柏林99”一定是被陈粟上的人。
  严西时向上翻着聊天记录——
  [严西时]:我喜欢你叫-床的声音。
  [柏林99]:你就是那天打电话给陈粟的?
  [严西时]: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严西时]:微信名片二维码.jpg
  [严西时]:竟然让我等了三天
  [柏林99]:你去死吧。
  边柏远下午三点才起床,这才发现睡衣的半边领子反了,扣子全部错位,露出的锁骨还被柏林紧盯着多看了几眼。
  他像个动作缓慢的水獭,慢悠悠穿衣洗漱,柏林站在一边问他:“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跟陈粟到底干什么了。”
  边柏远简直没有好脸色:“那天活见了鬼,他一大早在跑步机跑了半个多小时,手机响了都没注意,我前一晚被他带着喝多了酒,不得已留宿了一晚。电话给他之后,陈粟看见来电显示像吃了苍蝇,马上从跑步机上跳下来,我逗他‘别停啊’,就这样。”
  “你这都什么运气。”
  “不过弟弟,你还是早点回学校吧,我们不能同时出现,会被人发现的。”
  边柏远从两年后穿越回来,是为了从那场火灾里救出爸爸。
  他只有这一个夙愿。
  爸爸边林是动物行为学方面的专家,在h大任教多年,因为机缘巧合,研究出神经生物电的不等量方程,开辟了量化细胞动作电位的新方法。
  简而言之,他的研究算法是基石,一旦突破精准量化的技术瓶颈并投入使用,有可能仅靠生物体的神经生物电,就能让任一生物体在另一虚拟的时空里永久地活下去。
  高等动物、低等动物,只要有神经,都可以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第27章 仙度(二)
  陈粟的“钰铎生物”,之后按程序披露了这次技术入股,股价一飞冲天,连板至少两个月,市值一度突破千亿,可他却像一只蚂蟥,把爸爸的心血据为己有,让边林在后来的日子里,精神一度出现了问题。
  即使陈粟没有直接造成火灾,也是间接凶手。
  边柏远在火灾发生后,跟踪过陈粟一段时间,锁定了他的社交账号,但最终没找到任何又用的东西。
  只知道他性别男,爱好男。
  这条信息还是通过陈粟微博的域名,肉到他在国外的ins账号才发现的。
  他的ins关注大都是让人血脉喷张的性感美男,发的内容也跟大v认证的微博里大相径庭,语言黄暴,“f”词组超乎意料地多。
  跟他刻意伪装出来的精英范很不一样。
  这条没用的信息终于在边柏远穿越回来后,有了一点用处。
  边柏远来到陈粟经常光顾的酒吧,点了杯自己最喜欢喝的龙舌兰日落,还在他落座后,手臂自觉地触碰到了他的指尖,刚好迎上陈粟暧昧的眼神。
  边柏远欲擒故纵地没有把联系方式给他,却在一个枯燥的工作日,穿着熨帖的西装来到他的公司应聘。
  陈粟惊讶又狂喜的表情,像在自己领地里倨傲的野兽,而边柏远恰好是他的猎物。
  边柏远用凉水拍了拍脸,被手机的提示音从回忆里喊了出来。
  又是微博私信。
  [严西时]:我要你喊给我听。
  [严西时]:早晚有一天。
  神经。
  “钰铎生物”上市庆功会现场,选择了发布会所在的酒店东楼,边柏远在停车场停好车,坐上了酒店的摆渡车。
  道路两侧的绿植在傍晚的夕阳下美得有点不真实。
  他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颗尼古丁胶压在舌下,金城的春天气候适宜,空气湿润,一阵清凉的风吹过他微卷的头发,压住了一部分略显阴郁疲惫的脸。
  穿越这件事给边柏远带来了一点不便——他平时疏于运动,健身房的卡基本没用过,这次一不小心回到两年前,像跑了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