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小耳?”裴砚清急切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便看见小耳如同从墙缝里生出的老鼠一般贴着墙躺在一堆干草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裴砚清想要弄清楚,他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惜现下跟着他从裴府出来,又为了他隐姓埋名的小耳却是在抛出了一句:“是我们活该。”后就一句话都不肯给他说了,再次认认真真的做起了那个又聋又哑的小耳。
  就在裴砚清怒不可遏恨不得将小耳从隔壁拽过来质问时,狱卒走了进来,用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锁,脸上不再是裴砚清所熟悉又常见的带着谄媚的笑,而是明晃晃的冷嘲。
  “裴大人,时间到了,该上朝了。”
  第105章
  裴砚清原本还想整理一下仪容, 可惜狱卒没有给他机会,他就这样狼狈的被带上朝堂,只能闪躲着身侧数位大臣的目光, 但他在看到萧凌湛的那一刻却是什么都不想在乎了, 直直的想要冲过去质问对方。
  可到底今非昔比,他忘了他的脚上还戴着沉重的脚铐,刚迈开一步就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甚至还刚好摔在了萧凌湛身前。
  萧凌湛略一挑眉,语气轻佻, “裴尚书怎可行如此大礼,我们都是陛下身边的近臣,彼此之间行平礼即可。”
  可他下一刻话音一转,仿佛是完全不经意一般道:“哎呀,最近筹备封后大典,本王都差点忙忘了,裴大人如今已经是罪臣了,哪里还是什么陛下近臣。”
  裴砚清在狱卒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此刻的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一心一意只想见到姬云予,想要再次冲上前却被旁边的狱卒拦下, 只能在原地挣扎着朝眼前的未来准皇后嘶吼。
  “陛下呢?陛下在哪?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陛下现下还在行宫养病呢。”萧凌湛面色带着浅淡的嫌恶,甚至还后退了一步, 毫不留情的将对方所犯的罪行说了出来,“若不是有你在,陛下恐怕早就已经痊愈了。”
  听到这句话,裴砚清恍惚的后退两步,他当初所做的所有事都天衣无缝, 怎么可能会被对方这样轻易的发现。
  其实连萧凌湛也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在发现证据的喜悦淡下去之后仔细的想了想更加不解。
  裴砚清既然知道陛下离宫,他又要去南方治水,怎么可能会把那些谋害皇帝的证据如此堂堂正正的摆出来,而且就摆在他的书房里,若是有人有心去探查,这件事可能会早就暴露出来。
  此时,一位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系统在云予脑袋里轻轻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云予有些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系统打喷嚏,他没想到系统居然也会打喷嚏,「系统也会感冒吗?」
  609挠了挠数据流,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电子音神神叨叨:「也许是有干坏事的人在想我。」
  它背过身继续捣鼓自己的系统核心,深藏功与名。
  云予耸耸肩,继续看手上的话本解闷,古代世界就是这样无聊。
  而朝堂之上,一场对峙还在不曾一刻停歇的展开着。
  起先众位大臣只以为是判裴砚清的罪,却没想到后面又开始判左相的罪,再到后面就是一连串的大臣落马,连拖带拽居然有数十人,罪名都是意图谋害皇帝,甚至有谋逆之心。
  没有被点到名的大臣都像鹌鹑一样战战兢兢的站在旁边不敢发一言,毕竟萧凌湛拿出的是实打实的证据,找不出一丝伪造的破绽,被狱卒压下去的连喊冤都不敢喊。
  等罪行全数念完,罪证同样全部展示,朝堂顿时肃然一清,剩下的基本都是有谋有略且清廉正直的官员,还有几个人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是无伤大雅,估计看见这一遭那些小心思也肯定全部都没有了。
  铁证如山,没有人敢开口,任凭狱卒戴上枷锁,只有裴砚清一个人口口声声说着要见陛下。
  但萧凌湛没有给他丝毫机会,瞥了一眼旁边的刑司队长,声音冷戾,“都压下去吧,秋后问斩。”
  其实萧凌湛很想将他们就地正罚,血洗这大殿,让所有肮脏的心思都被血水冲刷干净。可到底他不想坏了他和姬云予大婚的好日子,这一个月肯定是见不得杀生,只能暂且留他们一条小命,只等秋后再送他们上路。
  这无疑是一场极其漫长的早朝,有幸从其中得以逃脱的官员们都纷纷松了一口气,看着前方萧凌湛那如刀般凌厉的背影,心中不免胆寒。
  此人朝堂之上的手腕如此强硬,也不知立他为皇后是好是坏,说不定又会是下一位裴侍郎,架空皇帝,彻底把持朝政大权。
  萧凌湛才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让马夫将他带到了刑司,他还有一些话要私下里给裴砚清说,半途还拐回王府拿了样东西。
  刑司的牢房一下子人满为患,到处都是被革职、被强行剥离官服的从前高高在上的官员。
  而裴砚清被狱卒特意带到了对没有人打扰的一角,在这里交谈不会有任何人听见。
  果然,在裴砚清猜到有人要来见他的下一刻,牢房的门被推开了。
  看着来人那一身深色的无比尊贵的四爪龙袍,裴砚清冷笑一声,“摄政王怎么屈尊来我们这种罪人该待的地方了。”
  萧凌湛对他的挑衅熟视无睹,但不以为着他是软柿子,“你还知道你是罪人?”
  裴砚清恨不得亲手剥了萧凌湛那张道貌岸然的皮,可他却忘了,他从前才是最道貌岸然的那一个。
  “我要见陛下!你到底做了什么?他绝对不会让我下狱的,他更不会同意娶你当皇后!”
  这一句可谓是触及了萧凌湛的逆鳞,毕竟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讨来的名份,“那你觉得他会娶谁?他难道会娶你吗?一个谋划着下药让他体弱而死的罪臣?”
  裴砚清浑身一颤,这无疑是他最后悔的事情,明明姬云予是那样爱他,他却偏偏被那那所谓的地位而蒙蔽双眼,狠下心害了他。
  “怎么,你无话可说了吗?”萧凌湛冷笑一声,“那便让本王替你说。”
  “你为了那些权势、地位,又为了那些被你自己所臆想出来的他会给你带来的威胁,最后选择对他服用的药物下手,一点点让他无知无觉的死去。”
  裴砚清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甚至在上一世,姬云予所经历的比萧凌湛现下描述的还要惨烈。
  姬云予都不知道爱人对他的药下了手,更不知道他早就已经变心,而是心甘情愿的在他的哄骗之下喝下了那杯以殉情为名义的毒酒。
  而他也得到了惩罚,被捆在刑架上,凌迟而死。
  “不!”裴砚清形容癫狂,疯狂找寻着心灵的出路,“我已经重新来过了,我还会有机会的,我一定会补偿他的!让我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不明白裴砚清在发什么疯,萧凌湛皱着眉将自己之前收好的,那小花瓶的碎片拿了出来。
  小小的布包被他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磕碰声。
  “看看吧,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萧凌湛很巧妙的撒了一个谎,毕竟他实在是看不惯装模做样的这位,做了就是做了,既然已经伤害了他,那早已经是无法补偿了。
  裴砚清跪着几乎是趴在了地上,颤抖着双手将那小布包打开,刚拆开就看见了那一块块的碎片,眼熟至极,来自于何处更不必言说。
  “……不可能、不可能。”裴砚清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和这瓷片一般破碎了,这可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啊。
  “你做的所有事他都全部知道,这也是他的态度,你也不必挣扎了。”萧凌湛将袖子里的圣旨拿出,拋到了裴砚清眼前。
  裴砚清将那些碎片珍惜的揽在怀里,内心已经是无比苦涩的打开了那份圣旨。
  “哈哈……念在治水有功,免除凌迟,腰斩、夷三族……”裴砚清苦笑两声,这一刻才明白什么叫绝望,他究其一生都在为了给自己的家族平反而活,可如今家族却是被自己连累到真的有了罪名。
  “你要知道任何弑君的行为都是凌迟以及诛九族,陛下念在你与他多年的情分,已经是格外手下留情了。”说到情分两个字,萧凌湛不以为意,若是这东西有用,就不会让他这后来者居上了。
  “念在多年情分……”裴砚清抬起头,眼眶通红,却是半滴泪都流不出。
  他不想承认姬云予真的要如此对他,但那圣旨上面的玉玺印章却是实打实的存在着,几乎是刺目,让他心痛欲死。
  “对了。”萧凌湛勾起一个笑容,“金梧卫的手牌还在你那,如今陛下要立我为后,你也该物归原主了。”
  裴砚清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去躲避,“不行、不行,这是我的!”
  萧凌湛轻叹一声,轻易就点穴控制了对方的动作,将那小小的玉牌拿了出来,最后还不忘将它与自己身上的金云卫手牌放在一起,甚至‘不小心’被裴砚清看到了。
  “怎么会!”裴砚清双目猛地睁大,片刻就反应了过来,“那天晚上的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