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她捻着帕子抵着鼻尖轻咳一声:“我这个想法如何?”
  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相当于他们把银子给商贾,商贾出粮食养百姓。若是实施得当,说不定永庆郡会再次富庶起来。
  “不错,夫人真知灼见。”赵颐眼底带笑,倒一杯茶递给她:“这个政策实行多久?”
  “半年。”沈青檀听到他调侃的话,不大自在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半年时间足够织出布了。即便商贾不再租地,那时百姓也能自给自足。而真正获利的商贾,不需要朝廷扶持,也会继续租地。”
  赵颐微微颔首:“养蚕织布的活计适合女子。男子卖的是力气,桑田要不了这么多男子。”
  他思索道:“你说的政策稍作改动也适用于铅矿。如此一来,男子可以在铅矿挣个温饱。”
  沈青檀夸赞道:“还是我的夫君天资高妙,面面俱到。”
  赵颐失笑,分明是她想的对策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她非但没有居功,反而夸他聪明。
  偏偏她的夸赞,他很受用。
  心里莫名的愉悦。
  “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赵颐看着她眉眼弯弯,红唇含笑的模样。
  既娇艳,又明媚。
  他情难自禁靠近沈青檀,右手搂住她的腰肢,低头吻住她娇嫩软糯的唇瓣。
  听雪和随从很有眼色地退出去,轻手轻脚地合上门。
  而另一边的贤王回到府里,却听到一个惊天噩耗。
  第468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贤王挨了一通训斥,脸色阴沉地出宫。
  在宫门口等候的车夫瞧见贤王怒气冲冲地走来,连忙搬着木梯放在马车旁边,挑起马车门帘。
  车厢内设有固定的茶台,配备一套青玉刻如意纹茶具。
  贤王坐进车厢,抄起一只茶杯狠狠砸向车壁:“该死的贱种。”
  原以为他今日会被册立为太子,谁知道半路杀出赵颐这么个贱种,坏了他的好事。
  北齐帝养了一群废物,竟然让赵颐活着回来。
  跟在后面的心腹吓一大跳:“殿下,您消消气,当心隔墙有耳。”
  贤王咽不下这一口气。
  凭什么赵颐步步得势,在北齐如日中天。
  纵使父皇对赵颐不满,明面上也不敢将他得罪了。
  “殿下,属下知道您心中的不如意。”心腹很清楚贤王为什么事儿发怒,他压低声音,劝慰道:“等您度过了眼下这一道难关,坐上了那个位置,想处理谁,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贤王被安抚住,可想到那笔赃银的数目,便觉得头大:“我手里的银子全都拿去买粮了,哪里能在三日内凑齐银子?”
  更何况,他从百姓那儿拿的银子,有零有整的记在册子里,一个铜板儿也少不了。
  心腹有些乐观地说道:“陛下只有您这么一个血脉纯正的儿子,不会不管您的。不如您等陛下气消了,再进宫求一求陛下?”
  贤王想到北齐帝的态度,摇一摇头:“父皇不会帮我。”
  他动了想杀赵颐的心思。
  只要赵颐死了,他就不必再把这一笔赃银吐出来。
  可是赵颐有点邪门,太难杀了。
  他害怕失手,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心腹还想再劝。
  这时,马车停在贤王府门口。
  贤王下了马车。
  门官瞧见贤王从宫里回来了,连忙禀报:“殿下,方才有一位姓张的大人来府上拜访您。他出示了您的腰牌,说是有急事找您,属下便让他在前厅等着您。”
  贤王微微一愣,张未平从永庆郡回来了?
  他是把粮食卖了吗?
  贤王阴沉沉的脸色,这会子总算转晴了。
  他刚才还在为手里没有银子的事儿发愁呢。
  不过一转眼,便有人带银子上门了。
  贤王快步进府,绕过汉白玉镶边的照壁,便见张未平站在前厅檐下。
  府里人多眼杂,贤王对张未平说道:“你随我去书房。”
  主仆俩去了书房。
  一进门,贤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咱们手里的粮食全都卖了?挣了多少银子?”
  “殿下,我们被骗了。”张未平比贤王更急切:“压根就没有什么高价,是广陵王设的一个局,为的就是用高价吸引粮商把粮食运到永庆郡去卖。”
  “等粮商把粮食运到了永庆郡,广陵王再让粮商低价卖给百姓,官府把铅和丝织品卖给他们,算是以物易物。粮商若是不同意,大可再把粮食运走。”
  “粮商把粮食运走,便会增加各项成本,在别处也卖不了高价,这不就成了赔本的买卖吗?”
  “若是按照市价卖给百姓,粮商再买了铅和丝织品卖到别处去,还能大赚一笔,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
  “我们为了抢粮食,多出了一倍的价钱,按照市价卖的话,还是得亏一点儿本钱。就算是倒卖铅和丝织品,顶多是保住本钱。”
  贤王心急如焚,压根没耐心继续听:“你的意思是我们没赚也没亏?”
  “我们亏了六成本钱。”张未平把一个匣子递给贤王:“我们收来的番薯和芋魁,原先是放在地窖。现在的气候潮湿,我们没有保存好,等运到永庆郡,多半腐烂了,其余的不是发霉了,就是长芽了。”
  这个消息对贤王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银子赔出去了。
  他拿什么来填补窟窿?
  第469章 他不敢赌
  情急之下,贤王想到一个法子:“那些粮食还在吗?”
  永庆郡缺粮食,他便拿粮食来抵银子。
  甭管粮食是好是坏。
  他十万两买来的,就得抵十万两银子。
  “属下为了止损,把粮食卖了。”张未平指了指木匣子:“四万两银票全在匣子里。”
  “十万两银子,如今只剩下四万两。”贤王算盘落空,一筹莫展道:“剩下的七万两银子,我上哪里去筹措。”
  他堂堂一个王爷,不至于拿不出十万两银子。
  实在是当初捞来的油水,全都投到林家的钱庄放印子钱。
  林家一倒台,连带着他的银子也被抄了。
  他的日子才会过得这么窘迫。
  贤王第一次体会到孤立无援的滋味,心里十分后悔:“广陵王这么拙劣的阴谋,我却没有看透,还往里头钻。”
  如果他处事谨慎一些,不那么轻率,也就不会中计。
  “殿下,这也不是您的错,实在是广陵王太狡猾了,谁也想不到他会在永庆郡买下一间粮铺,再派自己的人高价买粮食。不止是我们,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张未平庆幸道:“好在我们只是亏了六万两银子,没别的损失。”
  贤王缺的就是银子。
  “广陵王今日在父皇跟前告我的状,把我和冯之焕在永庆郡干的勾当全都抖落出来了。”贤王把手里的木匣子“砰”地砸在地上,恨不得将赵颐生撕活剥了:“父皇给我下达两道口谕,其中一道口谕则是让我在三日内把赃银吐出来,再拿一万两私房捐献给永庆郡的百姓。如今咱们做买卖把银子赔了,哪里还有银子填账?”
  张未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问道:“另一道口谕是什么?”
  贤王回道:“禁足三个月。”
  张未平松了一口气,贤王犯的什么罪,他心里门儿清。
  北齐帝只是禁他的足,再勒令他把赃款吐出来而已。
  这哪里是罚?
  分明是做样子给有心人看的。
  “您做的每一件事单拎出来都是重罪,最轻的处罚也得挨几十个板子。陛下非但没有治您的罪,还让您在府里禁足保护您,可见陛下不会为难您。”
  张未平不以为然地说道:“等三日期限到了,您就算拿不出银子,陛下也会挪用他的私库给您补上。”
  毕竟,北齐帝的几个儿子,就数贤王的血脉最纯正,身份最没有争议。
  他是皇位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贤王却不这么认为,认他自己的理:“我今日求父皇宽限我几日,父皇对我发了一通脾气,哪里是会帮我的样子?”
  回想到今日在养心殿的情形,贤王愈发觉得不能指望北齐帝:“我出宫之前,父皇发了话,只要我把银子凑齐,解决了永庆郡的麻烦事,他就会册立我为太子。”
  虽然北齐帝只有他这一个血脉纯正的儿子,但是皇位不是非得由他来继承。
  若是他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北齐帝定会对他失望,认为他不堪大任。
  说不定北齐帝为了保住楚家的江山社稷,从宗室挑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哪怕这个可能性很微渺,他也不敢赌。
  张未平见贤王不听劝,心里急了。
  只见原来在书房来回踱步的贤王,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心里有了主意。
  果然,如他所料,贤王对他发话:“张未平,朝廷有不少大臣追随我,你拿我的私印去问他们借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