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可是,你最会把人大卸八块了!
  苏涸无声吐槽一句,被盛矜与充满戾气瞪视着,他紧张地眨了眨眼睛,睫毛忽闪忽闪地。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无奈:“你不用威胁我,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想给你看只是因为里面有我的隐私。”
  苏涸慢慢把手挪开,把本子推向盛矜与,看上去颇为无辜:“你看完之后,可不可以还给我?”
  盛矜与叫他那双莹着碎光的大眼睛一盯,手上去夺本子的手顿了顿。
  恍然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大灰狼,在逼小红帽交出手里的蘑菇篮子。
  何其可恶,何其残忍。
  “我可以不拿走,你自己翻给我看。”盛矜与这样说道,好像这样他就足够善解人意。
  苏涸只能把本子从头开始翻,记录从第一张空白页起始,到现在已经有十几页了。
  其上内容多半围绕着盛矜与展开,写他口淡不爱吃重油重盐,尤其不爱一些刺激的香辛料,写他对水果很挑剔,什么东西坚决不吃,什么东西剥好皮他才吃。
  不仅有盛矜与的口味偏好,还有他每天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出门……
  “盛矜与不吃熟的葱花,生的蒜瓣,姜有味道也不行,不吃香菜、芹菜……(此处省略200字),好挑食。”
  旁边标红描粗一行字“尤其不能吃花生,会过敏!”
  再往下。
  “8月2日,盛矜与起床运动两小时,洗了冷水澡,也不怕感冒。”
  “8月3日,他果然感冒了,在打喷嚏。”
  ……
  “8月11日,盛矜与早晨出门跑步,他的伤还没好,所以回来就头疼了,真不听话。”
  ……
  第13章
  其中一条写到了前几日的平城会馆一行,盛矜与目光顿了顿,到这里笔记就要翻页了。
  他以为苏涸会记一些东西,比如……
  他去见了杨曼枫。
  结果纸张翻开,明晃晃几个大字蹦出来——“他嫌我煮的黄连汤太苦,以后不给他熬了。(生气小人.jpg)”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简直说不清这到底是一本日记、病情记录还是吐槽大会。
  有用的东西是一点没有的。
  盛矜与微不可查地怔了一会,看向苏涸:“你就打算拿这种东西去给盛宗澜看?”
  苏涸紧张地搓手,也不看他,心虚道:“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再说,我也只知道这个。”
  “那真是不好意思,没能给你提供有用信息。”盛矜与翘了翘嘴角,冷笑道。
  他又翻开一页,笔记中开始出现一些与他不相关的,不再像最初那样循规蹈矩地记录,苏涸开始像上课开小差的学生,在笔记本上乱涂乱画起来。
  不过,他的简笔画倒是比他的字强多了。
  苏涸一看他翻到了这里,连忙去捂住本子:“好了好了,后面就不是了!”
  但他的速度不够快,盛矜与还是看到了。
  那不过是一副很幼稚的简笔连环画,记录了两条金鱼的成长过程,小金鱼从大鱼缸换到小水缸,从活蹦乱跳到蔫头耷脑,每一幅都有对应的配文,看来他们被主人养的并不算好。
  盛矜与认出来了,这是苏涸每晚都要去摆弄好久的那两条宝贝金鱼,他忽而眉头一挑,眼神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笑声让苏涸简直无地自容,他小声催促:“我没有写你的秘密,可以收起来了吗?”
  盛矜与看着苏涸没说话,他突然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人,见面后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也和他所知道的“苏涸”对不上。
  究竟是演技太好藏得太深,还是他的预知到的信息是假的?
  “你祈祷把这些交给盛宗澜的时候,他不会觉得你在耍他。”盛矜与把本子还给他。
  那苏涸但也没有蠢到直接把这东西交上去,编点什么有的没的他还是会的。
  “那我们的合作可以成立吗?”苏涸急于与盛矜与统一战线,这样他存活的几率将会大大提高。
  盛矜与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去换身衣服,待会跟我出门。”
  根据苏涸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不直接拒绝就是有戏,苏涸美滋滋地把小本子收好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这几日,光洲的雨水过去,转眼一连几个大晴天,彻底让光洲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交接手续都办完,盛矜与终于正式接手了盛氏旗下的智森资本。
  智森是盛家旗下一个比较新的分支,主营基金私募,人员都比较年轻,更有从国外重金淘来的几位操盘手,不太好管。
  原本智森上上下下都以为高层调来了个屁事不管的太子爷,又听说这位盛三少在国外玩的花,又是赛车又是赌球,什么都沾一点,就是不沾正经事。
  猜想这次空降不过是给少爷的一个镀金踏板,从前什么样,往后还什么样。
  可人来了没两天,上到董事会,下到保洁前台,全都意识到,这次的领导想改革,想大刀阔斧,想辞旧迎新。
  盛矜与雷厉风行组好了自己的班底,经手的第一个项目由他亲自带队面谈,这也是苏涸第一次跟他出门工作。
  作为生活助理的本职,准备着装,安排路线,确定会面时的食水饮品等等,都是他的工作内容。
  虽不熟练,但苏涸耐心细致,倒也没有出错。
  却不想这次遇到的合作方不太给力,态度不端正,小错误频出。
  在对方代表念错了三次文书数字,把重要数据张冠李戴,还是靠我方二助提醒才发现改正。
  盛矜与的耐心终于告罄,呲啦一声椅子后撤,他转身离席。
  茶室静了刹那,骤然乱起来。
  二助宋欣做了多年总助,被盛矜与钦定带在身边,处理这种场面还是小意思,毕竟是对面不占理,她先说谅解后立威,很快稳住局面。
  处理完屋里的,出门去找盛矜与的时候,才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盛矜与立在窗边,只从背影看,都仿佛是个分分钟一点就炸的煤气罐。
  宋二助内心咆哮,无数只尖叫鸡同时呐喊“怎么办啊!!!”
  最后,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方特助。
  方程自知逃不过,捏了捏眉心,肉眼可见地叹口气,宋欣却突然想起什么。
  她朝方程小声问:“方特助,刚跟盛总一起来的那个帅哥去哪了?他们看起来好像很熟,能不能让他来帮帮忙?”
  方特助这才想起苏涸,苏涸不被准许参与商谈内容,所以商谈开始时他就不在了,他无奈地告诉焦头烂额的宋欣,即使把苏涸叫来也无济于事。
  毕竟,他们的关系还不如汤姆与杰瑞和睦。
  盛矜与站在石窗边盯着院子里的景观池,慢慢地进行深呼吸。
  顾铭说的没错,自打手术以后,脑部的创伤确实影响了他的情绪,他比从前更加易怒了。
  静了一会,盛矜与抬手往口袋里探。
  他向来是没有烟瘾的,自然口袋里也不会揣火机和香烟,这一探,却摸出一个意料之外的小东西。
  圆圆的几片,长的像儿童贴纸,封面绘制着近期最热门的卡通形象,闻起来还有股刺鼻的味道。
  好像是苏涸临别时塞给他的,他压根没接,那这东西是怎么跑进他口袋的?
  盛矜与仔细端详几下,没看出是个什么。
  想到苏涸,他转身就去找人,半点也不犹豫,本想直接电话联系来的有效率,拿出手机,手上动作却一顿。
  他没有苏涸的号码。
  这么久了,他与苏涸没有交换任何联系方式。
  因为,没有必要。
  在别墅里,有专门的呼叫器,如果出门了,s037这个家居ai可以代替他们沟通。
  交换私人号码,就显得很没有必要,又不是什么可以随时煲电话粥的关系。
  可思及此,一点无名的焦躁从心头涌起,一股一股拱得更高了,盛矜与步子凌乱地穿过偏厅的竹廊,没什么目的地往前走。
  刚一转弯,就瞧见那个明晃晃的身影,身边却站了个头顶毛发稀疏的男人,彼此有说有笑的样子。
  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
  他没有直接过去,而是驻足沉默着。
  光洲靠海,水产养殖业很是发达,各种观赏鱼类花样百出,苏涸已经在茶舍大堂中央的观赏鱼缸前站了好久了。
  盛矜与是这儿的贵宾,作为同行人员,苏涸沾了光,得到大堂经理的重点关注。
  见他驻足许久,又看的入神,经理客客气气凑上来聊了几句。
  这位经理蛮懂鱼类的养护,苏涸趁机打听起金鱼的饲养方法,经理耐心一一解答,颇有种杀鸡用了牛刀的架势,从喂食到换水,事无巨细跟苏涸讲上一讲。
  “苏先生对养鱼有兴趣?店里也有观赏鱼可以挑。”经理笑吟吟地问。
  苏涸这才不太好意思地说:“是我的小金鱼,好像要被我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