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夹烟的那只手轻轻压放在合同上,手背的青筋异常明显。男人微微扬起唇角,笑容充满了算计:“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美金给你?”
  他的声音就像是海妖的吟唱,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引诱。
  明知这种引诱是致命的,却还是不得不点头接受。
  江沛玉看不清对方的脸色。
  但她为他在心里默哀。
  祁衍很擅长做交易,尤其是这种怀柔手段下的‘强买强卖’
  在别人走投无路之下,他宛如救世主一般出现,伸出那只解救对方的手。
  实际却是将对方拉到一个更大的深渊内。
  由他亲手挖掘出的深渊。
  那张合同应该还是签了,长久的安静之下,江沛玉听见了笔触在纸上上划过的声音。
  不太流畅,想必对方也签的十分纠结。
  那人离开之后,江沛玉更加不敢出去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过来简直是一件万分愚蠢的行为。
  她居然异想天开找祁衍给自己撑腰。
  但她已经不想再更换电脑了,找他是最方便也是最快捷的方法。
  只要他回家,那些张狂跋扈的雄少爷小姐们都会变得乖巧老实。
  “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书架后面的那只小老鼠。”
  从容不迫的男声,不同于刚才的压迫感,此时只剩下一种平静的散漫。
  他取出雪茄剪,将雪茄的尾端剪掉,随后又放在燃烧的雪松片中轻轻滚了滚。
  极淡的烟雾和那股植物的清香一起散开。
  江沛玉脸颊一热,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的自己的存在。
  或许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她惴惴不安地抱着书包走进去:“我..我没有听到全部。”
  英俊绅士的男人显得无比宽容:“全部听到了也没关系。”
  桌上那瓶醒好的红酒,此时被倒入其中一只高脚杯中。他的外套脱掉了,被随手放在一旁的沙发上,黑曜皮革,柔软中带着冷硬。和他一样。
  江沛玉看了眼他的穿着。
  白色衬衫上,袖箍一丝不苟地固定在大臂上,袖口已经卷了上去,能够清晰的看见结实有力的小臂肌肉线条,那只黑色古典的腕表佩戴在他的手腕上,仿佛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将手背与小臂上凸起的筋脉与血管一分为二。
  发型是随意的三七分,额前的落发微微遮住了眉骨,至少在视觉上减少了几分顶级掠食者的锐利感。
  上次他们见面应该是三个月前了,他的头发比现在要短很多。
  一览无余的宽肩窄腰,黑色西裤下的长腿交叠,那只盛了红酒的高脚杯在他指间微微摇晃。
  “出去吧,别吓到我妹妹了。”
  这话是对他身后的那位身材强悍,长相也凶狠的下属说的。
  对方刚要离开,他再次提醒:“把枪也带出去。”
  一时之间,偌大的顶层只剩下他们两个。
  江沛玉自我鼓气了很久,才有勇气将给他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欢迎回家。”
  她的手很小,白白嫩嫩的,修剪整齐的指甲上方涂了一层亮亮的护甲油。
  男人放下酒杯,一并放下的还有交叠的双腿。
  摘下手套后将东西接了过来。
  在展示柜内明明是最奢华典雅的那一款包装盒,偏偏在他接过去的瞬间便变得廉价起来。
  他没有拆开,随手扔在一旁。
  “你怎么知道我回国了?”
  她抿了抿唇:“我看新闻..猜到的。”
  他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没有怀疑,也没有追问,而是摸了摸她的头,夸赞道:“变聪明了。最近没有继续吃药?”
  这话似乎是在关心,可又像是在嘲弄。
  他的眼神中带着无动于衷的沉静,游刃有余地掌控着一切。
  包括她隐秘的小心思。
  江沛玉的身体不太好,但不是什么大问题,需要一直靠药物滋补。但有些药吹多了会让反应迟钝。
  其实这种副作用不算太大,可刚来f国的时候,她因为语言不通,所以反应总是很慢。时间长了便拥有了一个不聪明的标签。
  江沛玉牢牢抱紧自己的书包:“还在吃,但吃得少。波顿叔叔说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他冷笑一声:“你倒是听话。”
  她没再开口,眼神去看其他地方。
  男人眼眸微眯。
  三个月时间,长高了点,皮肤没什么血色,更白了。
  嗯...也变哑巴了。
  一道严厉声音斥责道:
  “为什么不叫哥哥?没教养的小鬼。”
  第3章坏男人
  江沛玉还以为自己的屁股今天又要遭殃了,但祁衍放过了她。
  “时间不早了,我先让司机送你回去。”
  江沛玉抿了抿唇,有些磨蹭。
  祁衍明知故问:“怎么,不想回去?”
  六岁的年龄差不是摆设,他甚至比他实际年龄更加稳重成熟。
  很多时候,比起哥哥,他反而更像daddy。
  当然,这里指的不是长相。
  江沛玉有时候会憎恶他的恶趣味,他似乎很喜欢让人难堪。
  如果她想回去,就不可能浪费四个小时的时间坐车来找他了。
  他明明是知道这些的。
  “我今天...”她咬紧下唇询问,“可以留在这里吗?”
  “哦?”他挑眉,再次明知故问,“为什么想留在这里。”
  哪怕他们一个站一个坐,可身高差异仍旧肉眼可见的悬殊。江沛玉在他面前像一支蒲柳一样纤细柔软。
  “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见面了。”
  她的声音比刚才压的更低,头也是,越埋越低。柔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
  仿佛在为他们三个月没见这件事感到委屈,“我很想你,哥哥。我可以做饭给你吃,我最近又新学了几道菜。”
  祁衍显然很满意她的回答,不管这番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谎言也是说给人听的,
  能提供情绪价值的就是好话。
  他用手托住她不断往下低的头,友善的提醒:“行了,头再往下就要埋进去了。”
  江沛玉的脸瞬间爆红,猛地抬起头,她似乎对这类词语很敏感。
  “又不是没有过,怎么这么害羞。”他笑了笑,手指从她的下巴自然上移到嘴唇,指腹停在唇瓣上轻轻抚摸。
  江沛玉选择性忽视了这句话,即使她的脸已经彻底通红。
  她觉得应该和波顿叔叔说一声,自己今天不回去了,以免他担心。
  当她起身想要去拿书包里的手机时。
  祁衍微微用力,让她在自己腿上坐下,随后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用我的。”
  她看了眼二人此刻的姿势,有些为难。
  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祁衍轻描淡写地笑了:“怕什么,他又看不到。除非他在我这里安装了监控。”
  他的手贴放在她的腰上,掌心温热,沿着后背轻轻抚摸。
  语气耐人寻味,“而且,妹妹坐在哥哥的腿上不是很正常吗。”
  或许只有几岁的妹妹坐在哥哥的腿上才正常。但已经二十二岁的妹妹坐在哥哥的腿上就没那么正常了。
  更何况,哥哥的手此时早就不甘心只停留在她的后背。
  不知为何,江沛玉突然想起了安茜对他的某句评价。
  安茜只见过他一次,那还是她送江沛玉回家,偶然在楼下碰到的。
  那架猎鹰6x停在不远处的停机坪上,那个时候山火还没有被扑灭,后面那座山,已经燃烧了连续一周。
  火光直逼天空,黑色烟雾被风吹的到处都是,像是一座已经爆发的小型火山。
  身后那架机身强悍霸气的直升机降落后,旋翼桨叶的转动还没有完全停下来。
  祁衍便是在这种时候走下的舷梯,指间还夹着一支烟,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
  他的眼神没什么温度,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身处高位的冷血。身后跟着几位持枪的雇佣兵保镖。
  他和这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危险场景太适配了。
  不仅长得顶,身材顶,就连气场也强得可怕。
  不符合他的年龄,但符合他的阅历。
  事后,安茜非常夸张地和江沛玉表达了自己的心动:“他的脸和身材看上去有一种极致的性张力,他的腰臀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结实有劲儿的那种。我很少用生育能力强这种形容来赞美一个人。”
  江沛玉不知该怎么附和。
  生育能力强在她看来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她需要时刻小心,杜绝一切怀孕的可能。
  听说这些东西是可以遗传的,波顿叔叔的子女像地上的蚂蚁一样多。
  她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虽然她们都说,孩子会拴住一个父亲。
  但江沛玉不觉得祁衍这样的人会被一个婴儿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