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对他来说,那只是自己射出去的亿万精子中的其中一颗而已。他会被自己的精子拴住吗?显然不可能。
  他这样的男人,野心大到连海洋都可以填平。他的脚步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的。
  能被孩子拴住的恐怕只有她。
  一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可怜虫。
  江沛玉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嗯..虽然目前还是一片黑,但总会亮的。
  她还是很乐观的。
  可是,他现在的亲昵和温情如果是真的,那三个月没有任何消息的冷落难道是假的吗?
  主动权一直都在他的手上。
  江沛玉觉得自己有点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在跟前时,祁衍会伸手摸一摸,大度的给予宠爱。
  不再跟前时,他也许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养了一条狗。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不要这样诋毁自己。
  她只是不希望将时间浪费在被家里人欺负的这件事上。
  她接下来有好多考试和稿子要写,她实在太忙了。
  所以才会来找他的。
  只要祁衍回了家,这一切都能得到解决。
  当然,江沛玉说想念他的话也不全是假的,
  她的确想念他,同时她也想念肯德基已经下架的鳕鱼堡。
  男人一副看透一切的冷笑:“窝囊废。我不是告诉过你,下次谁再欺负你就拿刀捅ta。有我给你兜底,怕什么?”
  她当然是拼命摇头。
  这种血腥暴力的事情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做不出来。
  更何况,这些事情还没到需要弄出人命的地步。而且他们都是波顿叔叔的子女。同时也是祁衍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得知她这个天真单纯的想法后,男人发出了低沉愉悦的笑声。
  他一手夹烟,另一只手的手肘则撑着桌椅扶手。身体呈现一道慵懒的弧度。
  “鱼会分清它一生之中产卵的数量吗?你的波顿叔叔只知道往其他女人体内甩籽,他可能自己都没办法将他全部子女的长相和名字对上号。”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我没让你真的伤人,你用匕首划伤对方的手臂,稍微见点血就行。他们欺负你就是知道你不敢反抗。”
  江沛玉小声反驳道:“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坏吗?”
  她的音色和她的长相一样,没有任何棱角和攻击力,柔的像一滩水,还是激不起任何涟漪的水。
  男人停顿一瞬,随后弯腰笑了起来。他很久没有这么开怀大笑过了。
  上一次是多久之前,好像是他拿下那个几十人和他争抢的项目开发权的时候。
  那可是一桩大生意,足够他在好几个国家之间架起生意往来的桥梁。
  可是现在,他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子。
  既单纯,又天真。虽然总是说出一些蠢到令他发笑的话来。
  但蠢就蠢点吧。
  至少他现在不厌恶,甚至还有喜欢。
  虽然以后就难说了。他追求新鲜感,保不准以后让他遇见更讨他喜欢的。
  她这种类型的在他这儿的确很新鲜,又穷又弱小,长得漂亮,却总是打扮的很朴素。偶尔有些脾气,但也只体现在给他倒水的时候故意将水温调高点,知道他吃不了辣,就在做饭时多放点辣椒。
  他愿意多给她一些耐心,至少在他还对她有新鲜感的时候。
  波顿叔叔或许在午休,那通电话过了很久他才接通。
  江沛玉和他说了这件事。
  电话那边的男人进行了短暂的沉默:“你怎么会去找他?”
  比起她在祁衍这里留宿,江沛玉主动去找他,这才是波顿感到惊讶的地方。
  家里的孩子面对这个兄长总是处于两种极端,极致癫狂的迷恋和极端的畏惧。
  他们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却又畏惧靠近他。
  江沛玉是胆子最小的那一个。
  所以波顿总是担心,她会被祁衍吓出病来。她原本身体就不好。
  “我...”江沛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直接说——我们的关系比您想的要亲近,我已经被他睡了很久了。
  “我和同学来这边玩,但她中途有事先离开了,我没有地方去..只能来找cassian哥哥。”撒谎时,她能够感受到祁衍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似乎在笑,但绝不是带着善意的笑。
  他可能在嘲讽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撒谎成性。
  波顿问她:“cassian有说什么吗?”
  江沛玉心虚道:“哥哥收留了我。”
  这句话使得波顿更加沉默。
  自己的长子是个怎样的人他再了解不过。
  他连做慈善都得计算成本和回报率。
  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对无处可去的妹妹心软。他只会认为她是一个碍眼的累赘,然后一脚将她踢开。
  但既然江沛玉都如此说了,波顿也就没有多问。只叮嘱了一些该叮嘱的话。
  电话挂断后,江沛玉发现祁衍还在看自己,他的瞳孔是深灰色,给人一种深情又薄情的矛盾感。偏高的眉骨加深了冷漠,尤其是低垂眼眸时,压低的眉骨投下阴影,让眼窝轮廓变得更深。
  他的骨相很完美,无论是顶级的面部折叠都,还是立体的骨相轮廓。他的鼻梁和下颚线恐怕再厉害的能工巧匠都没办法雕刻出来。
  哪怕是同样骨相优越的波顿叔叔,在他这个长子面前也被衬的
  暗淡平庸。
  偏偏长相和身材这些皮囊并不是他全部的魅力来源,他真正让人又爱又恨的是他的狠毒和野心。
  明明是个高贵优雅的绅士,却总是做出一些不符合这副皮囊的行为。
  他非常擅长强取豪夺,也乐于去夺人所好。
  在他身上你看不见任何摇摆不定,或是犹豫不决。
  他要拿走你的东西就一定会拿走。
  你的胳膊,你的腿,甚至你的心脏。
  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
  江沛玉把手机还给他,小声嘟囔:“叔叔同意了...”
  “小骗子。”他笑着将手机接过,随手扔在一旁。
  男人坐直身子,肩背得到舒展,背阔肌将量身裁剪的衬衫撑出一道有力的弧度来。
  他将雪茄重新拿起来,这次没有那么多繁琐的步骤,他直接叼在嘴里,轻轻歪头,用打火机点燃。
  那点微弱的火光在他的脸侧留下阴影,因此他鼻梁两侧的双c线更加明显。
  -
  江沛玉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到他的腿上的。
  “我不太会这个...”她看上去有些内疚。
  “没关系,这种事情不需要太多技巧。”他伸手摸她的脸,将她的头发挽在耳后,为了更好地看清她的整张脸,“你做的很好。”
  他擅长嘲讽贬低,同样也擅长赞美和引导,他的确是个pua高手。
  难以想象他究竟pua了多少人。江沛玉觉得他应该不具备太强烈的道德感。
  “多做几次就熟练了。”他夸她,同时又慢慢地引导她,“现在这样就很棒。”
  江沛玉不敢低头。
  只是眼神稍微碰到,她就很快移开了。
  江沛玉慌忙抬起头,想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她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祁衍。难以想象,这种时候他仍旧能够保持这种漫不经心的优雅。
  除了呼吸稍重一些,喉结滚动的频率稍快一些之外,他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仍旧衣冠周正,优雅的不可方物。身上那件高定衬衫和西装马甲甚至连褶皱都看不见一条。
  袖箍仍旧牢牢固定在大臂上。这明明是具有实用性的一件物品,却兼具了观赏性。
  它令他看上去多了些圣洁的色气。
  像教堂内的神像,穿上欲盖弥彰的衣服,令人想要亲手脱去。
  当然,没人有这个胆子。
  江沛玉想,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他。
  喜欢他也很正常。
  他身上有太多值得别人喜欢的点了。
  哪怕他是一个坏男人,那他也是一个有魅力的坏男人。
  至于江沛玉喜不喜欢他...
  她觉得还好吧。
  比起成为爱人,她更希望他是她的哥哥。
  跟随母亲来到这个国家,叫一个国际和肤色都不同的老人家daddy,江沛玉一开始并不情愿。
  但她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妈妈说的她都会照做。
  她真正愿意接受这一切,是在看到二楼抽烟的那位年轻男人之后。
  他很独特,太独特了。即使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庄园内,他的存在感仍旧强烈。
  他比波顿叔叔更像是这个庄园的主人,看人的眼神永远都带着一种傲慢的睥睨。
  像万人之上的国王。
  并且还是没什么仁慈之心的国王。他对自己的臣民没有半分和善。
  可他身上就是拥有着一种巨大的魔力,让人想要下意识的信奉他,依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