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宋彦泽既然那么做了,就知道会这样,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现在大局已定,朝堂上的斗争却是要悄然进入白热化了。
  工部尚书贪污案,李恒授意地方炸毁堤坝,地方官商勾结迫使农户贱卖田地……
  每一件都是要命的大事。
  宋彦泽缩在他怀里,想到这些忍不住紧紧抱住他,见他似乎睡沉了,低声说道。
  “生死相随,别再丢下我了。否则下辈子,我就不……”
  蒋亭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手掌托住了他的后脖颈,低头堵住了他的话。
  柔软的唇磨蹭轻咬,轻轻吸吮舔过。
  宋彦泽搂着他宽阔的背,在昏暗的烛光里看着他,他们的热气纠缠,青丝散着纠缠在一起。
  蒋亭渊搂紧了他,亦是看着他,眼里多了什么深沉如墨的情绪。
  他们稍稍分开喘气,对视间又不知是谁急切,又猛得贴在一起。
  “彦泽,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不论如何,我都要在,我都会在。”
  宋彦泽脑中嗡鸣一声,那双黑沉的眼睛似乎是墨蓝色的,但一直是他,那么确定,那么肯定。
  就像是庭雁还是蒋亭渊,都是一个人。
  也就像是他重复多次的那句话一样。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爱你。
  第116章
  “夫君, 夜深了。”
  夜半时分,春雨下了起来,玉娘将女儿哄睡了, 推开房门见方怡丰站在廊下听雨出声。
  雨淋铜铃,泠泠冷声伴着有节奏韵味的雨打声, 方怡丰脸上却没有半点闲适的轻松惬意,紧皱着眉头出神。
  玉娘走到他跟前, 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到底是魁首,比我有用多了。”
  玉娘知道他在说什么,如今整个江南省谁还不知宋彦泽, 一己之力算计了整个江南官府、商户, 一手阳谋解了江南米粮之困。
  保住了几十万百姓的活路。
  “当初你本是要嫁他的, 若不是阴差阳错, 你不会嫁与我。我曾向你承诺,要让你比做他的夫人更痛快。”
  “现在看来……”
  玉娘抬起手, 一张素面温婉的美人面,眉眼间有柔光,抬起手却是……揍了他一下。
  “大半夜不睡觉, 在这吹风瞎想。”
  “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又翻出来说。你明明知道我不愿的事, 旁人半分逼不了我的。嫁与你就是想嫁你,是你自己喜欢瞎想。”
  玉娘一转头看见橘黄色的老猫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因为不喜欢湿漉漉的雨, 贴着墙根走,又轻巧跳进玉娘的怀里。
  “不管如何,我会尽力保全你们。”
  玉娘皱起眉头:“从堤坝决口前一日你就不对劲,究竟发生了什么?”
  “近日有些流言传得很凶, 很是荒唐。”玉娘犹豫着对他提起。“三江堤坝是被人炸毁的,不是被冲毁的。”
  方怡丰看着玉娘的眼睛,躲闪着移开了。玉娘瞪大了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
  “方怡丰!你……”
  “我一人死不足惜,可总要保全你……”
  “荒唐!”玉娘推开他,老猫惊得跳出怀里,钻进房里了。
  “方怡丰,不敢就是不敢,不要拿我们母女俩做借口。一省布政使,你肩上担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吗?何况现在继续查下去,你又能保全谁?”
  越到夜深,雨越大。
  宋彦泽批着发坐在榻上,等着蒋亭渊回来。赈灾救灾事宜妥当后,焦点就在事后归责上。
  蒋亭渊带着一身凉气推门进来,发梢上还有水汽,没有先去抱宋彦泽,撑着案几凑过来亲两口才去更衣。
  “明日我们便可动身回徽州一趟,可你刚回来,要不要再歇一天?”
  宋彦泽被他叫着去拿干布巾,他站在屏风外,背过身拿着布巾递过去,却半晌没人来拿。
  蒋亭渊在里面脱衣擦洗,宋彦泽自觉回避,不像他偷偷摸摸地偷看。
  却也正是吃了这个亏,没发觉蒋亭渊猛地一拽干布巾,宋彦泽整个人被带到了屏风后。
  蒋亭渊身上还有热水冲洗过的热气,眉眼间水涔涔的,黑直的睫毛挂水,垂头让他帮忙。
  宋彦泽啧声,但还是唇角勾着笑给他擦,猛地盖住他那双灼灼盯人的眼睛。
  “就明日。没多久就要回京了,不能再多耽误一天。”
  蒋亭渊这么肯定,想必是已经有消息了。宋彦泽眉头一跳,而后抿了抿唇,有些犹豫要不要问。
  他已经将三司逼得太过了,不能再插手查案,是以臬司衙门的卷宗一直没有送来,他也没有多说。
  但蒋亭渊去调阅了,而且是更为强硬的姿态。他不能查的事,蒋亭渊都接手了。
  “想问就问,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
  只是说着又赤着身凑近他,意图明显,让宋彦泽帮他擦,眼里满是不正经的调笑意味,刻意想耍流氓惹得小宋大人红脸。
  宋彦泽却一抖布巾,面不改色地帮他擦,脖颈、下巴,宽阔的肩背,紧实的腰腹……
  蒋亭渊反倒先受不了了,忍不住伸手去拉他,想贴在他身上,手臂肌肉绷紧线条,起反应了。
  宋彦泽低头瞥了一眼,又抬眼看蒋亭渊,当没发现一样,拒绝了他的贴贴,让他转过去擦背。
  “官商勾结,强压百姓贱卖田地的事,你们查了?”
  蒋亭渊感觉到他柔软温热的手搭在他背上,立刻又脑子里跑过一堆不成体统的事,柔软的布巾擦过,宋彦泽手轻,不因为他皮糙肉厚就不细致。
  “呈交御前了。”
  “那毁堤的事……”
  “拿到了证据,但只到三司,同那位李阁老的干系还没法证明。”
  宋彦泽突然停住了,轻叹了一声,蒋亭渊立刻转过身抱住他,拎他坐在桌案上,凑过来亲他。
  宋彦泽早都沐浴过了,头发都干了,身上只一件单衣,很快也被剥到手肘。亏是蒋亭渊火气壮,他这样不要脸的情态第二天一准着凉。
  “不要叹气,我来解决。他们一个都跑不掉的。”
  宋彦泽|胸|口|疼,一低头看见嫣红的点上有个牙印,烛光昏暗,水渍亮晶晶一片。
  “别咬!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你。”
  宋彦泽阻止不了他,蒋亭渊忙得很,一手拽带子,一手还要忙着揽着他,虽然宋彦泽很少会拒绝他,但他就是改不了圈在怀里的习惯,护食一样的行为。
  “皇上离不开李恒,他还要李恒帮他做事。他不会希望你查到李恒党头上,呈交御前也是枉然,平白让你被他不待见。”
  宋彦泽揽着他脖子,长|腿|挂|在|他|腰|上,偏头搭在他肩头缓缓说着。
  “别操心。”蒋亭渊不喜欢他分心,惩罚性地一咬他的下巴,留了一圈湿漉漉的牙印。
  “上次的奖励,你还没给……老爷,赏小的一回吧。”
  宋彦泽揪住他耳朵,笑着骂他:“刁奴。”
  “你忙了一天,早点休息不好吗?”宋彦泽把事办妥了就没那么忙了,只是些文书,还有上奏回禀的奏章要处理,时不时去看看他们疏通河道的进度如何。
  他真是为了蒋亭渊想的,只是刁奴不领情,以为这主人是要赖账,当即去拽他的腰带,手|钻|进|去,手指那么粗糙,却灵活得很。
  宋彦泽还没反应过来,尚带着他体温的柔软绸裤就甩在浴桶里了。
  “你……”
  宋彦泽一激灵,紧紧抓着他的肩膀,贴在他身上倒也不冷,反倒是浑身通红热得紧似的。
  蒋亭渊身上有很多旧疤痕,宋彦泽每次都细细用指尖摸过,就算被捉弄得眼角泛泪也只轻轻亲吻过。
  他同从前很不一样了,黑了很多,皮肤也粗糙,一绷起来,哪里都是硬邦邦的肌肉,热得烘人脸热。
  “叫我的名字。”
  蒋亭渊捏着他的脸颊,唇舌纠缠,音节碾碎在其中,带着啧啧水音含糊着。
  蒋亭渊一点也受不了他温情的触碰,很喜欢,但就是受不了他温柔的安抚。
  这会让他甚至觉得这七年间应该再多些磨难,否则现在有的一切那么如泡影一般,生怕哪一天就被叫醒了。
  睁眼又是没有他的地方,周围都是腥臭的残缺尸体,那些温暖都是血从伤口流出的幻想。
  “蒋亭渊……唔……蒋亭渊……”
  宋彦泽摸着他的脖颈,感觉到他那突突直跳的生猛动静,轻轻喊他,贴着彼此,恨不得用这样最原始最笨的办法,将对方黏合在体内,永远不要再分离。
  伸直了点着地面的脚尖晃着,周围是滴落的水渍,不一会有什么流动,沿着长直的腿,顺到那绷紧弓着的脚背滴答。
  “你不要再弄了……明天还要骑马。”
  宋彦泽掉进被褥里,双腿并着不自觉颤着,皱着眉头揉揉|腿|根。蒋亭渊一手半撩开纱帘,一手举着烛台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