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还不如来和我学琵琶,这小手真好看……”
  沈灯星脸红透了,不知何时真的有人抱了琴来,不久之后在笑声中也有生疏不已的琴声叮叮咚咚响起。
  ……
  “……白公子,这是很私人的问题吧?”
  晋奚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显然没想到白千景会专门来问他这个问题,可对面的人一脸认真,并不像是在拿他开玩笑。
  白千景指尖点着桌子,发出哒哒声:“是很私人,但是我很急。”
  黎汀脚程快,这会儿该到家了,再用书信联系他太慢,自己又太急,除了晋奚,他想不到第二个人能为他解决这个问题。
  晋奚蹙眉道:“你们做了?”
  白千景脸色一僵,缓缓摇头:“没有。”
  “到哪一步了?”晋奚坐正,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抿着,“总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你就急着来问我吧?”
  花孔雀清了清嗓子,挑拣着将之前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晋奚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很重大的问题,白千景才这么严肃,没想到只是“帮了个忙”。
  晋奚捂着嘴笑道:“白公子啊,你会帮别人做这种事吗?”
  “怎么可能?”白千景脱口而出,眉头也蹙了起来,指尖曲起握成拳,显然很是接受不了晋奚的问题。
  晋奚点点头,将手放了下来,沉吟道:“这不就已经很明白了吗?还需要我点破吗?”
  白千景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自己过去不会,将来也不会为旁人做那种事,对他而言,除了钱和朋友,其他人就该闪到一边去,除非给他送钱,就不该来碍他的眼。
  可他不仅给沈灯星开了先例,还把人往自己被窝里带,放在过去来说,就连黎汀都没和他一起睡过几次,偶尔两次还是在很小的时候,两人变回原型靠在一起取暖,中间还得隔一个没长大的小凤凰。
  他还主动“帮”了小哑巴。
  一点儿嫌弃也没有。
  一切梳理到这里,非常清晰,白千景没有不接受的理由,这原本就是他由心而发的情感。
  晋奚放下了茶杯:“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宽心,想来白公子也不需要我继续帮忙了吧?若是白公子无事,正好我这里得了一些今年的新茶,不如一起品鉴品鉴……”
  他话音还未落下,外面就响起一阵嘈杂声,随即而来的是蒋盈盈敲门的动静:“晋先生,外面打起来了,您快来看看。”
  “怎么回事?”白千景和晋奚都站了起来,后者上前打开门,蒋盈盈脸上还算淡定,但在看见白千景时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总之你们都来看看吧,外面闹得有点大。”
  “让人先去报官。”晋奚叮嘱道,“我这里又不是烟花之地,敢在我这里撒野的,就别想站着走出去。”
  蒋盈盈露出苦笑,她看向白千景:“白公子你快去看看吧,动手的是你的账房先生。”
  白千景闻言推开晋奚就往外冲,他身后两人也跟了上去,到了雅间附近就见屏风倒了一地,桌椅板凳虽说没倒下,却都歪七扭八,一群姑娘站在边上,其中一人手上还抱着断了半截的琴,脸上却没有惋惜,还不忘挥手让某人再来一下:“太可恶了,我们又不是随便的人,小先生揍他!”
  在众人中央,某个小哑巴正拎着一半的琴,举起来就要朝着脚边一人砸下去,白千景上前一把将他拽过来往怀里一按,厉声道:“怎么回事!”
  “白公子!这人乱摸我们!”
  “还要小先生陪他说话!”
  “他乱动手,还摸了小先生!”
  白千景:“……这样吗?”
  花孔雀低头一脚踩在哀嚎不已的那人腿上,像是在看一只虫子:“找死。”
  第19章
  在官府的人来之前,晋奚有试图阻拦过白千景,但白千景向他保证不会在这里闹出人命,即便如此,晋奚也还是没有放弃阻止,但等官府将这几个登徒子带走时,他们只有头上被沈灯星用断琴砸出来的伤,却还是呜呜咽咽表示自己哪里都疼。
  官兵看看什么事儿都没有的白千景,再看看扒拉着自己裤腿让他们帮忙讨回公道的二流子,还是问了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官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这种事还少吗?”
  “就是呀,上个月您也来过,我们都是正经人,卖唱弹曲儿还要指望晋老板一句话……命苦成这样,还要被人非礼……”
  姑娘们你一句我一句,更有甚者说起伤心事忍不住抹起了眼泪,直把官兵说得一个头两个大,仿佛他也成了脚底下这群败类中的一员,又免不得心生怜惜,没再说什么,将那几人带走了。
  沈灯星看不出来这些姐姐们是真哭假哭,忙将自己的手帕掏出来小心翼翼递上去,哭的人儿破涕为笑,还上手捏了捏沈灯星的脸。
  白千景:“……”
  让摸了吗就摸!
  要收钱的!
  晋奚清了清嗓子,看白千景不服地甩甩袖子,上前将沈灯星从姑娘群中拉出来,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看见白千景伸手当着众人面检查沈灯星有没有受伤的场面后又把客套话咽了回去。
  “啊!”沈灯星忽然想起来他打坏了一张琴,拉着白千景的袖子指指地上一截,另一截在原主手中的古琴,颇为苦恼地瞥了一眼白千景,就不敢再说话。
  这花楼里的东西应该都很贵吧?他知道白千景赔得起,但东西是他打坏的,沈灯星没那个胆子让白千景给他兜底。
  “琴本身就不贵,小先生又保护了我手下的人,我怎么好意思让二位再谈什么赔偿?”晋奚看出沈灯星的意思,上前来打圆场,“二位若是不介意,不如就留下吃顿饭?正好为小先生压压惊。”
  周围的姑娘们都散去,抱着琴的那位姐姐也表示晋老板会给她再买一张琴,不用沈灯星来赔,小哑巴弯腰要给她鞠躬,琴娘赶紧把他扶起来:“今天还要多谢小先生为我出头,否则我这会儿早就被那没礼貌的咸猪手欺负哭了,我才是要说谢谢的。”
  “古琴的费用由我来出。”白千景插了句嘴,他揽过沈灯星的肩膀,小哑巴半边身子都贴着他的胸腹,有些不自在,又不敢乱动,只好僵硬地任由他动作,“怎么说也是我家小先生弄坏的,又惊扰了各位。”
  晋奚立刻笑道:“这敢情好。”
  他和白千景很相似,一切都以利益为先,能省一张琴的钱,为何不省?
  一场闹剧很快归为平静,晋奚则出了门准备去官府说明情况,花楼中再次响起叮咚乐声,若是不看正在将桌椅板凳摆正的沈灯星,这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千景要帮他,沈灯星却把他按在一边的凳子上,示意他自己来就好,花孔雀只好坐着看他收拾:“这里会有人打理的,你不如过来解释一下今天怎么这么冲动吧?”
  小哑巴肩膀一僵,回头看他的眼神中有些心虚,就连扶起凳子的动作都放慢不少,白千景眯起眼睛道:“就算你收拾得再慢,我也是要问的。”
  沈灯星懊恼地加快了动作,没一会儿就别扭地拉着一张凳子乖乖坐在了白千景身边,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准备和他“解释”,结果手上没拿稳,本子啪的一声落在了白千景脚边,白千景正要弯腰帮他捡起来,沈灯星却是一惊,反应极大地抢在他前面将本子捡了起来。
  白千景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沈灯星摇摇头,郑重其事地将本子翻到最后一页,这才拿出笔一字一句写下之前发生的事,白千景趁着他专心写字的空隙瞥了一眼他的表情——小哑巴有事瞒着自己。
  估计沈灯星觉着自己装得挺好,可通红的耳尖暴露了他慌乱的内心。
  这事儿还和他手中的本子有关。
  沈灯星才写到一半,面前的纸面上就出现了一只好看的手,手掌盖住了他写下的字句,修剪圆润的指甲随着指尖晃晃,头顶响起白千景的声音:“给我看看。”
  沈灯星头也不抬,迅速将本子合上就要往怀里塞,没想到就算这样白千景也不收回手,就这么被他用本子夹住手贴近了小哑巴身前温热的胸膛前。
  白千景的手很大,一个小本子哪里盖得住?他的指尖碰到了隔了一层衣服的,沈灯星的心口,两人都是一愣,之前那位琴娘上楼来给他们送点心和茶水,见状赶忙捂着嘴转身下了楼。
  白千景:“……你看看你,这么正常的事变成误会了吧?”
  沈灯星也很尴尬,松开小本子把白千景放了出来,看着白千景手背上沾染上的墨色,他红着脸用自己的衣角给他擦擦,结果擦不掉,反而被白千景扣住了手腕,仿佛明白过来什么,沈灯星立刻护住本子,就听白千景笑道:“就这么不想让我碰?那就算了吧,快些写好你的解释,老板我还等着看呢。”
  沈灯星看看他,确定他是认真的,这才慢慢将本子重新翻到最后一页,继续之前没写完的“解释”,写了一会儿又觉出白千景似乎有哪里不同……他好像话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