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过白千景原本话也很多,他狐疑地收回目光,落下最后几个字,这才用手按着推到白千景面前:“啊。”
  ——写好了,快看,看完我就藏起来。
  白千景也不逗他,低头细细将几行字看过两遍,轻笑一声:“你想学琴?”
  沈灯星“解释”说他之前被那些琴娘姐姐们教着学弹琴,遇上了那几个流氓,才一时气上心头用琴打了人,末尾又表示琴的赔偿可以从他的月钱里面扣除,希望不要给白千景带来麻烦,还说以后不会了。
  只是他没想到白千景的重点不在钱上,反而抓住了他这么一句话不放。
  他的确想要学些什么,他很喜欢账本和算账,以及跟着白千景赚钱,可他也不想让两个人闲下来时只能谈钱和账本。
  这里的氛围和他看见过的柳巷不同,这些姐姐们人都很好,也不会对他做很过分的事,他很喜欢这里。
  白千景会来这里,是不是也说明他也喜欢这样的地方?
  他想要学琴,偶尔给白千景解解闷。
  可他怯于把这些告诉白千景,也怕白千景不让他学,毕竟他只是一个账房先生,不该做那些账本之外的事。
  “那就学呗。”白千景一手撑着脸,歪着头看向他,“反正我们还要在变州城呆一阵子,正好让晋老板找几个琴娘来教你,她们来教你弹琴还不用应付那些臭男人,多好,一举两得。”
  沈灯星瞳孔一缩,不敢置信抬起头看他,白千景换了一只手撑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乐意,我就算是再爱财,也不可能天天盯着钱看吧,你学了琴也能弹给我听听,所以一定要好好学,听见没有?”
  ……白千景的话真的变多了。
  沈灯星往楼下看了一眼,晋老板正从门外回来,还没等他猜出来白千景和晋奚都谈了什么,下一刻白千景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了回来,还不忘调侃:“别咬我啊,咬了我的话,我可是要咬回来的——当然了,回家再咬。”
  沈灯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色从脸颊开始蔓延,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整个人就从头红到了胸前,白千景一愣,忽然笑了起来,他越笑,沈灯星的头就越低,等到晋奚上来时,就看白千景笑得脸红,沈灯星则是低着头默默脸红,看着都快冒热气了。
  不过他很有眼色,并没有多问:“我来时已经在城中酒楼订好了位置,二位移步赏脸吧,正好那酒楼上了几个新菜,我也尝尝鲜。”
  白千景起身伸出手,沈灯星长出一口气,垂着眸子把手递了过去,倒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之前把琴都打断的人就是这么一个小哑巴。
  晋奚展开扇子,颇为八卦地瞥了一眼白千景,却被后者狠狠忽略。
  晋奚:“……”
  行吧,以后有的是热闹看。
  ……
  “洗干净了吗?”
  白千景从外面回来时正好看见沈灯星身上裹着一条毯子飞速从温泉池子的方向跑出来,冲进了卧房,门没关,他就上前推开了房门,看着正在专心擦头发的小哑巴:“今天晚上来和我睡。”
  沈灯星顿了顿,眼中写满了疑惑。
  ——为什么?今天又没打雷。
  “没事,一会儿就打雷。”白千景双手环胸靠在他卧房门边,看着他一脸的自信,沈灯星不信邪地探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门外明明一滴雨都没有。
  花孔雀咧着嘴笑道:“打雷又不一定要下雨。”
  沈灯星裹紧被子,他知道今天晚上白千景肯定要“盘问”他,自己不能上当,本子上的内容还没来得及销毁呢,要是让白千景看见就完蛋了。
  就在此时,白千景身后忽然亮起一道闪电,那亮光劈开夜幕,已经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的沈灯星浑身一震,顾不得别的,扯着被子冲下床一头撞进了白千景怀里。
  雷声轰隆响起的同时,白千景满足地摸上了怀中人的小肩膀:“来和我睡吗?”
  很好,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硌手了。
  看,他多会养小哑巴。
  沈灯星咽了口唾沫,使劲点点头,临走前不忘把自己的小本子带上,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做的白千景无声勾唇一笑——他倒是要看看沈灯星瞒着他什么事儿。
  第20章
  雷声不断,沈灯星紧紧贴着白千景的身侧,闭上眼睛不敢看天幕之上的电闪雷鸣,脚下只能跟着白千景的节奏一步步向前,等到了白千景卧房门前,两人身后的院子里便已经响起了簌簌落雨声,脚边溅起几滴雨水,沈灯星下意识离白千景更近。
  “抬脚。”
  沈灯星跟着他的声音抬脚迈进卧房,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门外,又是一声雷响,沈灯星浑身一抖,这会儿已经进了屋,白千景屋里的烛火比他房间里的要明亮许多,他也镇静下来,却还是贪恋白千景身边的暖意和安心感觉。
  白千景抬手脱了外衣,挂在门边的桌角,回头看向还裹着被子不敢乱动的小哑巴,出门之前沈灯星才刚沐浴过,身上没有穿衣服,也就没有什么能脱的。
  一路上走过来沈灯星也没让被子落在地上,此时瞪着眼睛有些愣神。
  “被子给我,然后进被窝去。”怎么说也是快十二月的日子,不久之后雨水说不定就会变成雪花,要是冻到染上风寒可不好受,白千景扯扯沈灯星身上的被子,小哑巴看看他,再看看白千景床上一看就干燥暖和的被子,咬咬牙,迅速从白千景手中的被子脱身,抱着小本子一个骨碌钻进床上被窝里——白千景眉头一挑,他也是这会儿才发现沈灯星怀里抱着他的本子。
  就这么防着他?
  那他就更要看看沈灯星写什么了。
  白生生的身子在眼前一闪而过,白千景忽然捕捉到了重点:“你什么时候变白了?给我看看。”
  他将被子盖在桌子边自己的外衣上,反手关上门,三两步走上前在床边坐下,身边的床铺塌陷下去一小块,沈灯星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山包,死死拽住被角,没想到白千景根本没打算来扯被子,只是慢悠悠道:“这是我的房间,我的被子吧?你打算把老板冻死?”
  沈灯星闻言赶紧松手,甚至还主动掀开一角被子,作出邀请——快进来。
  白千景不知想到了什么,偏过头抹了把脸,在心中暗暗指责自己真是一肚子坏水,怎么能把不懂事的小哑巴看成那样的人呢?
  “啊。”沈灯星不解地发出一声啊,拍拍床铺,示意白千景快些进来,他冷。
  沈灯星非常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身体不好,万一生病了又要让白千景破费——他的月钱也是攒起来打算还给白千景的,所以也不算是他的钱,都是白千景的。
  雨声替代了雷声,周围逐渐随着雨点噼啪安静下来时,白千景也脱了身上衣服只剩下亵衣亵裤,接过小哑巴手上的被子盖在身上,同他挤进了一床被子里。
  刚碰到沈灯星的肩膀,白千景就能感觉到他的僵硬,他也能理解,毕竟上一次沈灯星过来的时候吓坏了,估计不记得什么:“睡吧,明天有个生意要忙,如果成了我就带你出城去爬山,怎么样?”
  爬山。
  沈灯星眼睛一亮,不是为了果腹去山上寻找野果子,也不是被人驱赶到山上。
  白千景说的爬山,是带着他去玩的。
  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专门出门为了玩的时候呢,雀跃地扭头看向身边的白千景,使劲点点头——他想去!
  “那就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才能好好和我学怎么做生意。”白千景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去将烛火灭了。”
  沈灯星见他闭上了眼睛,心中信任白千景,便也没多在意,光着身子下床摸到桌边将烛火吹灭,又小心翼翼摸到床边,丝毫没有注意到当他吹灭烛火时,身后的男人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朝他瞥了一眼。
  花孔雀心满意足继续装睡——感谢好兄弟,感谢挚友,感谢黎汀,他天天给小哑巴抹香膏,没想到还有变白这个效果呢。
  下次再向他要几瓶,根本不需要付钱,一看就是好兄弟!
  这一两个月下来,沈灯星的确被他养胖了不少,终于从小流浪汉变成了还看得过去的小账房先生。
  ……等等。
  白千景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他忽然想起黎汀和晋奚似乎都有表示过自己的眼光受限太多,总是觉着自己最美的话,会忽略掉身边的一些变化。
  他静静等待着身边人的呼吸平稳下来,才在雨声渐停时微微撑起身子,侧身低头看向枕边侧过脸睡得安宁的小哑巴。
  卧房中没了烛光,但也丝毫不影响花孔雀“观察”小哑巴,他抬手朝着桌边一挥,半截蜡烛无火自燃,火苗跃动着照亮了白千景眼前,沈灯星睫毛抖了抖,并没有醒过来,只是使劲往白千景身边拱拱。
  白千景沉默着作出了决策。
  此时不摸头,更待何时?
  于是他迅速放轻动作伸手托起了沈灯星的脸,白天时看见那些琴娘们摸沈灯星的脸他还有些不满,这会儿真的摸到了才觉出琴娘是多么地“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