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期嘉遇 第25节
  和它那羞愤欲死,颓废痛苦的主人仿佛分离了。
  那样子有点新奇,明初的郁闷倒是少了一半。
  她把吊瓶挂在墙壁的挂钩上,站在两步远的地方,好整以暇观望着,许久,终于开了口:“难受,不想亲你,也没力气帮你。你自己来。”
  “别挡你那脸了,我又不是没看过。”
  明初本意只是在说见过他各种样子,但许嘉遇显然误会了,以为他在说那个他忘了的夜晚。
  他放下手臂,颓丧中夹杂几分愧疚。
  “很漂亮。”明初的声音冷静又客观,比起她平日里没个正形的样子,此时看他自渎反而更像个正经人。
  “脸很漂亮,身体也很漂亮,不用遮遮掩掩,衣服拉起来,让我看看你腹肌。这没什么,欲望,人人都有,不值得羞耻。不是喜欢我吗?刚刚还说不想解脱,那被我看到,又怎么了呢?”
  许嘉遇那焦虑到颓丧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点。
  “没有。”他说,声音都是哑的。
  只是本能的躲避无法控制。但明知道她此时不合适在这里,他可能会更焦虑更无法解决,但依旧没开口让她离开。
  一边羞耻,一边忍受,一边抗拒,一边渴望。
  “我觉得很漂亮,许嘉遇,没开灯,这里也没有别人,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这样拘谨吗?你在我面前可以做你自己,我允许。”
  “为什么要压抑自己,情绪本来就是要释放的。痛苦了要叫出来,开心了要笑,愤怒要骂,控制情绪在很多时候是很优秀的品质,但不是抹杀情绪,你现在是什么情绪你自己都分不清了吧,我觉得你很舒服,小猫舒服了会呼噜,小狗舒服了会哼唧,你舒服了也可以出声,呼吸声很重呢,咬着嘴唇干嘛,怕喘出声吗?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喘起来很好听。”
  “哦,我说过是吧?看来你一点都没有记住。”
  “出汗了,很热吗?”
  “而且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喉结上的那颗痣很涩,我亲过,你记得吗?以后你不听话,我就咬那里。”
  ……
  “手也很漂亮。”
  她轻叹:“如果我不是在打吊瓶,可以借一只手给你。但我觉得我一只手可能不够。”
  明初看他睫毛微颤,下颌不自觉绷紧,忍不住轻笑了下。
  他终于快结束,明初轻声说了句:“哥哥,表现很好,下次如果你请我帮你,我可以考虑一下。”
  明初摘了吊瓶自己提着出去了,留给他一点空间收拾残局。
  她躺在病床上,又陷入那种奄奄一息的状态。
  有点遗憾,病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看着美男自渎都生不出太多想法。
  烦,病好了能不能点播一下。
  他那种性格,估计能要他命,刚刚嘴唇都磨薄了,也没见他多放得开。
  长了一副涩情的皮囊,纯得没边儿了。
  真是暴殄天物,浪费基因。
  唉,生病怎么这么难受,要死了。
  许嘉遇终于出来了,整理好了,还洗了脸洗了手,他去茶水间倒了杯温水,过来喂她喝。
  还算有点良心。
  明初看他始终垂着眼睑,忍不住撇了下嘴:“你找点片儿看看吧,总不能以后上床你还要我主动。”
  她略微叹气,甚至有点语重心长的意味,俩人跟那个人到中年了似的,正值盛年的妻子在埋怨自己的丈夫不太行了,许嘉遇为自己这片刻的联想感到好笑,接过水杯,指腹擦掉她唇角细微的水渍,轻声说:“不会。”
  明初实在喘不上气,喝杯水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几乎是砸在床上,生无可恋地瘫着,听着脚步声渐远又渐进,继续叹气:“你最好是,不然我就给你喂点椿药,反正我不喜欢木头。”
  许嘉遇:“……”
  又开始没个正形。
  但很喜欢听她说以后,好像他们有很多未来。
  许嘉遇突然觉得她其实很有风度,即便嘴上骚话连篇,但却很有分寸。
  这次明初没有要求,但许嘉遇很自觉地掀开被子上了床,把她揽进怀里,很轻地抱着,调整好姿势,让她可以舒服一点。
  “你还起反应自己忍着,再丢开我我就拿个皮筋给你扎起来算了。”
  许嘉遇:“……”
  “你怎么不说话?”明初迷迷糊糊地说着,药劲上来,开始昏昏欲睡。
  许嘉遇心想该让他怎么回答呢,反正他不大想被扎起来,会废掉吧。
  “说什么?”他问。
  “随便说点什么,很无聊啊你。”明初又叹气,莫名其妙想起来,忍不住感慨,“哎,你那里……很粉。”
  /:.
  一脸平静以及贤者时间的许嘉遇突然额头青筋跳了跳,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隐忍说:“别逗我了,刚消停。”
  明初笑得颤抖:“多好玩啊你,别那么板正。你都被我看光了,别害羞。”
  许嘉遇:“……嗯。”
  “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明初觉得很困,又睡不着,突然觉得这姿势很像她妈妈小时候哄她睡觉。
  想到这里她更睡不着了,她好好一个青春少女,都没性.欲了,躺在帅哥怀里,只能感受到慈爱。
  这比生病还悲哀。
  “算了。”明初把手从他衣服下缘伸进去,摸着他的腹肌,找了个舒适的姿态,“打完点滴叫醒我,我去洗个澡。”
  许嘉遇调整着呼吸、心情,半晌才“嗯”一声,呆呆地看着虚空,觉得自己可能没救了,脑子里突然又全是废料。
  明初睡着了,呼吸开始变得平稳,许嘉遇终于才松口气,轻轻把她手拿出来,抓握着搁在胸前,低下头,克制地亲吻了一下她的手指。
  第22章 喜欢是什么好像在审核,你的喜欢配不……
  22.
  明初做了一个梦,梦到刚见许嘉遇那会儿。
  她对他印象不深,都快想不起来他那时什么样,只有模糊的记忆,连梦里也看不清脸。
  只是记得是个下午,阳光炽烈得让人发昏。
  苏黎给明初示范李斯特的《钟》,窗边飞来两只小鸟,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明初盯着看,心不在焉。
  那天爸妈一起回老宅,据说南边的工厂出了特大事故,时任执行总裁的明鸿非难逃其责。
  奶奶和爷爷早已经分居而住,但那天也回去了,大概是怕那老头脾气上来没轻没重。
  妈妈是爸爸离开一个小时后才叫了车匆匆走
  的。
  估计是老宅那里有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明初从小就比别人敏锐些,大人们的弯弯绕绕,她多少能看懂点,谈不上担忧或者害怕,只是觉得烦。
  事故一出就满城风雨,叔伯们端坐着等看笑话,最好把明鸿非拉下水,分他那杯羹。
  爷爷心知肚明,却还是要敲打他,磨砺这块石头,也是为了敲打,免得他不受控制。
  那时明初就明白,你必须站在最高处,才不会被人摆布、斥责、被迫放弃掉并不想放弃的东西。
  她从小学什么都快,同样也比别人刻苦,除了一点天资,也是因为不想做那个必须丢掉心爱玩具才能换取一些恩赐的孩子。
  明初在梦里俯看过去,才意识到即便那时一无所知,也能感受到那幸福里掺杂着虚假,那平和中暗藏绷紧的弦。
  小孩子有时也很敏锐。
  苏老师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小声说:“那我们休息一会儿好吗?”
  明初一个人踏进影音室,她从小就喜欢待在黑漆漆的房间,巨大的荧幕,厚重的隔音棉吸收掉一切杂音,房间里没有顶灯,只有一圈常年关闭的光带,和几盏昏黄的壁灯。
  但明初也谈不上多爱看电影,只是觉得旁观别人的人生,把自己从世界中抽离这种事比较有趣。
  她那天看一部涩情片,男女主除了没露点,什么都做了,暧昧的喘息,纠缠的赤条的身体。
  进来的佣人送水果,吓得盘子震颤,抖动着掉了一地,紫红的圆滚滚的葡萄滚了一地,女佣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只小声咕哝一句:“对不起,小姐。”
  明初端着脸,懒懒地看着画面,分给她一个眼神,吐出一句:“出去。”
  没来由的烦躁。
  苏黎看她迟迟不出来,又不敢催她,便指使儿子来叫她。
  明初已经不记得许嘉遇是怎么称呼她的,甚至想不起来他是否说过话,只记得他站在厚重的隔音门前,脸色又白又惊恐,看她的样子活像看一个年少变态。
  她的影音室里为什么会存在这种影片,没人知道,明初长大后才意识到,有限的自由是自由,无限的自由容易诞生虚无。
  爸妈只在意她在大框架里不出错,得到他们满意的结果,那么过程如何,他们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她这个年纪是否该被灌输利益至上权势动人的观点,更不在乎她到底看什么影片,所以采购的东西也不必细细筛查。
  那无疑是一部不错的片子,只是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看。
  明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随便抽的,随便看看。
  没觉得骇然,也不会害羞恐惧。
  她想,她那时应该是感觉到空虚、无聊。
  许嘉遇就站在那里,明初正瘫在环形沙发上,姿态随意地把自己放平,手臂无聊地垂下去,脑袋悬空挂着,倒垂着,看门边倒着的许嘉遇。
  她姿态太诡异,他害怕极了,影片又长又详细的纠缠镜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她的姿势更让他害怕。
  但他最后还是快步跑过来了,担心她出事。
  他踩在了滚落在地的葡萄上,紫红的浆果汁液染红了他棉质的拖鞋和袜子。
  他的手有点冰凉地拍了拍她的脸,声音也在颤抖:“你还好吗?”
  明初记得那时自己只是说了句:“出去。”
  但梦里突兀转了场,他的脸和身体逐渐清晰,变成了长大的模样,明初抬手勾了下他的腿,眯着眼看他:“你踩到我的葡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