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76节
  燕冬“诶”了一声,把杏花枝往发间一插,颠颠儿地上了马车。
  “你怎么来了?”燕冬一头撞进燕颂怀里,“不是在宫里议事吗?”
  马车晃了晃,燕颂伸手把燕冬安置在身旁,让他坐好,说:“听说了,过来瞧瞧,见你还能笑得出来,应是无事。”
  “好在东流胆子大,把三表哥的毒药换成别的药了,否则三皇子府这会儿就得挂白幡了。”燕冬庆幸地说。
  燕颂知道燕冬是真心拿三皇子当三表哥,一边替他整理杏花“簪”,一边宽慰说:“这次没有死成,三哥不会再死第二次了。”
  “为何?”燕冬还是有些不放心。
  “自我记事以来,他就一直绷着活,绷了十多二十年的人,是没有一而再再而三肆意放纵的力气的。”燕颂说,“他此次求死不得,却算是宣泄了一次。”
  燕冬似懂非懂,说:“我领悟了一个道理。”
  燕颂正襟危坐,说:“请赐教。”
  “爹娘要管教孩子,却不能把孩子当成木偶人,肆意规定形状、强行摆弄,否则养出的孩子要么就真像木偶、没心没魂,要么就像乌碧林,不仅疯了,还要学疯牛一般撞死所有人,要么就像三表哥,看着格外正常,实际早就疯了傻了,半点不爱惜自己。”燕冬感慨完毕,还自我反省了一番,最后点点头,“雪球和葡萄,我就养得很好,简直挑不出错处!”
  燕颂嘴角微扬,说:“所以,你是小狗爹爹?”
  “我是天下十大好养父之一!”燕冬得意地说,“看看它们被我养得多好,健康活泼,天天傻乐呵。”
  燕颂思索道:“我怎么觉得这句话还可以用来说一个人?”
  “是我!”燕冬笑眯眯地往燕颂身上蹭,“你们把我养得很好,谢谢你们,我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燕颂说:“如何孝敬?”
  燕冬可上道了,闻言立马捧住燕颂的脸,嘟嘴在对方脸上“啵啵啵啵啵”,连续亲了五口,左脸右脸额头鼻尖下巴都不放过,最后一口亲在唇上,尤为响亮。
  “啵!”
  外面的常春春都听见了,说:“吸筒呢?”
  所谓吸筒指的就是用以药液浸泡的竹罐来吸附皮肤,以此治疗吸脓、脱肿、风寒等病症的一种医药手段。
  燕冬退开车门,敲打常春春的脑袋,哼了一声,说:“就知道笑我,我很好笑吗!”
  常春春说:“并未哈哈哈。”
  “哈哈哈。”燕冬字正腔圆地笑了三声,作势要推窗跳车,被燕颂伸手揽了回来。他像个大王似的坐在燕颂腿上,鼓着脸,“我亲你,春春却笑我,他就是不乐意我亲你。”
  “嗯,”燕颂说,“他嫉妒。”
  燕冬信以为真,“嫉妒什么?难道……”他捂住脸,害羞地说,“春春也对我情根深种吗!”
  “并未!”常春春立刻澄清。
  燕颂挑眉,“你在害羞什么?你很乐意春春对你情根深种吗?”
  “没有,”燕冬呐呐,“我是想挑拨你们来着,为什么现在危险的好像是我?”
  燕颂虚虚掐住燕冬的脖子,燕冬配合地伸出舌头、歪头死掉了,并且留下遗言:“美人身|下死,做鬼也……诶,”他突然收回舌头,不好意思地摸摸嘴巴,“差点流口水。”
  “唉。”燕颂感慨,“冬冬,你有时候傻得不像是故意扮出来的。”
  燕冬说:“你好刻薄。”
  “我错了,”燕颂掂了掂腿,“晚膳想用什么?”
  燕冬想了想,说:“烧笋鹅!”
  “好。”燕颂说,“回家里吃,还是去楼里吃?”
  “去楼里吃吧。”燕冬打着算盘,“吃完我们可以幽会。”
  燕颂点头,说:“好,都听你的。”
  燕冬立马说:“都听我的吗!”
  想得美,燕颂说:“去楼里吃烧笋鹅,吃完幽会——这两件事都听你的。”
  燕冬说:“哦!”
  过了一瞬,他又表孝心,说:“不听我的不碍事,我就喜欢听哥哥的话。”
  “少来。”燕颂不吃这一套,“平日把我气一跟头的时候呢。”
  燕冬无辜地说:“我没有见过你摔跟头呀。”
  “没有见过很好,”燕颂淡然地说,“见到了,我便会为了维护我的脸面杀你灭口。”
  “郎心如铁,如此狠心。”燕冬呐呐。
  燕颂笑了笑,揪住燕冬张开的嘴巴,“去哪儿用?”
  燕冬:“呜!”
  是月各大楼里都做烧笋鹅,各有各的噱头,但迷惑不住早已吃遍各大美食的燕小公子。他选了地方,拿着食单点了几样,还给自己点了份包儿饭。
  所谓包儿饭就是以各样精肉、姜蒜酱料等细料拌饭,再以莴苣叶裹食,单独用就很香,再搭配烧笋鹅,燕冬吃得嘴巴油光,很是满足。
  他一直很容易满足,一份好吃的饭菜或者一杯好喝的凉水就能让他美滋滋半天。
  燕颂记得三年前,燕冬他们几个去城外打猎,路上遭遇暴雨,便在山中猎户家借宿。那会儿燕颂还没在燕冬身旁安插眼线,在家里半日等不到人,便乘夜出城寻人,找到的时候,兄弟几个正挤在一张凉席上呼呼大睡。
  翌日燕冬睡醒,眼睛还没睁开呢,先抱着他的胳膊分享昨夜围炉吃的烤鱼,声称是天下第一珍馐,夸得猎户哈哈大笑,后面接连去人家家里蹭了好几餐。
  “慢慢吃,谁和你抢了?”燕颂盛了小碗排骨汤放在燕冬手边,瞅了眼那鼓囊囊的腮帮子,“小猪一样。”
  燕冬咽下嘴里的食物,喝了口汤,说:“我比小猪好养,哥哥赏我个笑,我就能美几日呢,不吃不喝都饿不死。”
  “油嘴滑舌。”燕颂说,“花言巧语。”
  “哟,还给我数了两大罪状,但你其实心里很快活吧,”燕冬拆穿,“你就是嘴硬呀!”
  燕颂微微眯眼,伸手掐了下燕冬的脸,燕冬让他掐,也不躲,嘴上倒是立马讨饶。
  燕颂哼了一声,掐住燕冬的脸腮亲了一口,说:“用膳,不许说话了。”
  “不公平。”燕冬指了指燕颂的空碗,“我都快把包儿饭吃完了,你一筷子没动。”
  “我慢慢吃,”燕颂说,“毕竟看某人的架势,待会儿还要续上两碗。”
  燕冬说:“能吃是福!”
  “我说能吃不是福了吗?”燕颂说,“别激动。”
  燕冬恶狠狠地夹了只排骨,说:“我要吃垮你!”
  “那我们冬冬可得是饕餮转世啊。”燕颂笑了笑。
  “我要是饕餮你就得小心了,米啊面的满足不了我,我要吃人的。”燕冬想吃炒鲜虾,刚要伸手去够,燕颂便把菜碟子挪到他面前。他颇为满意某人的眼力见儿,“嗯,不错不错。”
  燕颂失笑,揽着燕冬的手顺势下滑,摸了摸他的肚子,说:“慢慢吃,我们冬冬说不得还能长个儿呢。”
  “真的还能长吗?”说起这个,燕冬有些忧伤地在脑门上比划了一下,“鱼儿和猴儿都比我高了,我竟然是三剑客中最矮的那个!”
  得,又成三剑客了,燕颂记得上回的组织名字还是三刀客来着。
  “我们冬冬个子已经很高了。”燕冬用下巴压着燕冬的肩膀,环抱住他,笑着哄道,“所以能长就长,长不了也不碍事。”
  好吧,燕冬轻易就被哄好了,并且找了个正当理由,“我是三剑客里年纪最小的,一辈子比他俩矮都是情理之中的,对吧?”
  燕颂说:“对。”
  两人黏在一块儿用了膳,燕冬不知克制,果真用了三碗,出门的时候偷偷躲在后面打嗝。
  好撑啊。
  燕冬小尾巴似的吊在后面,看着前面那位大哥,实在很钦佩对方在饮食上都能如此克制,又第三万五千二百五十次觉得燕颂走路如斯好看,袍摆生花似的。
  燕冬单手背在腰前,有样学样,也要做个楚楚谡谡、仙气飘飘的贵公子,那头常春春结账从后门出来,老远瞧见,上前时忍不住关心道:“小公子,腿不舒服吗?怎么一扭一扭的。”
  燕颂转身看过来,燕冬恼羞成怒,捶了常春春两拳,气势汹汹地踏步走了。
  燕颂失笑,说:“才用了膳,不要跑,免得肚子不舒服。”
  “哦!”燕冬停下来了,凑到后门口的树前摸摸树根前的小黄猫,那猫也不怕他,小声叫唤着蹭他的手。
  夜间风清凉凉的,吹着花瓣叶片纷纷洒洒,燕颂站在侧后方看着那一人一猫,突然就想起来,从前燕青云站在廊下看整理花草的崔拂来时,笑得像吃了蜜似的。
  那会儿燕颂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不知何谓情爱,更不知这样寻常的一幕到底有何了不得,曾经询问:“父亲,您为何笑得这般可怕?”
  “因为这个病本来就很可怕。”燕青云说。
  燕颂虽然不像燕姰,小小年纪就熟读各类医书,但他自小好学,各类书籍都稍有涉猎,对各类病症也有所了解,闻言茫然道:“这是什么病症?”
  燕青云笑了,笑得像个高大的傻子,初出茅庐的呆子,“就是见了一个人就想笑的病。”
  肉麻,彼时的燕颂打了个鸡皮疙瘩,后来乃至如今才彻底明白,这病的确可怕。
  “小猫猫……”燕冬和小黄猫亲昵够了,抬头看向燕颂,那双眼睛注视着他,像水一样柔情。他愣了愣,竟有些脸热,呆呆地说,“哥哥别这样看我,我会被淹死的。”
  他总是说这样的俏皮话,又肉麻又憨傻,听着不暧昧,反而有些好笑,但笑着笑着,心也跟着软了。
  燕颂伸手递给燕冬,等燕冬握住便轻轻把人拉了起来,这后面是民居巷子,往来也有人。待走出拐角,燕冬想要松开手,燕颂却不允许。
  “哥哥,”燕冬小声提醒,“会被人看见的。”
  “无妨。”燕颂说,“只要陛下不知,旁人知道都无碍。”
  这句话透露了两个消息,其一,除了陛下,燕颂不怕任何人知晓他们的关系,他可以摆平。其二,外面的消息想要传递到御前,需要燕颂的许可。
  “小吕,”燕冬转脑袋,“你和他私相授受了吗?”
  燕颂说:“是。”
  “你不怕他和干爹告状吗?”燕冬说。
  “他本就是留给新帝的内侍官,这样做没有好处。”燕颂猜测,“吕内侍乃至陛下都会默许。”
  “你背着我做了好多事,好似有三头六臂。”燕冬摩挲下巴,开始翻旧帐,“你和王府尹真的没有什么前情吗?”
  “有吧,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情。”燕颂说。
  燕冬瞪眼,“我以为的是哪种情?你是不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瞧瞧,”燕颂看了眼常春春,“提前谨慎地解释一句,都避免不了被某人问罪。”
  常春春这会儿可不敢搭话,某人发酸水的时候很会波及无辜。
  某人说:“你心里没鬼,做什么解释?难不成我是什么很小心眼很爱吃醋的人的吗?”
  燕颂不敢回答是与不是,说:“我从前在礼部的时候,有一回去江州处理茶叶事务,记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