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因为你不知道,我与他在一起之初,我是怎样的浪荡没有廉耻。
  一半天性一半情势,我什么不许他做?都许的。
  后来我失踪回来,他下手更重。我不想了,不想那么重,那么疼,那么花样百出,可千万个担忧,怕惹着他,怕他发现我的秘密。
  书中没有关于阿舟的痕迹,焉知不是……虽说虎毒不食子,可我怎能不怕。
  又不知道哪日就是缘分到时,阎闻雪随时都有可能替代我,何必要说。
  或许也说过?或许也有。
  可正如贺雪权说的,没人记得。
  所以你若说我下贱,你也并没有说错。
  至于这一次……
  “没什么好反抗的,”
  乘白羽道,“左右应当没有下次了。”
  莫将阑怔然一刻,随即大恸:“所以他就是待你不好,传言没错,他是个负心人。”
  “好与不好,”乘白羽笑起来,“都到头了。”
  莫将阑伏在他颈间:“你受苦了。”
  “好了好了,”
  乘白羽拉一把,“既然上完药,你也该起……”
  起来。
  没说完。
  颈侧的呼吸,好热,乘白羽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
  再抬眼看去……
  此地近沙漠,无论男女,皮肤都要比中原人深一些。
  这个小徒弟,他的衣领子里露出一寸喉结,蜜色如砺。
  嗯,他不小了,他是个男人了。
  室内气温陡然飙升,
  “师……”
  莫将阑嗓音喑哑,“还疼么?你的伤。”
  “不……”
  说不清,乘白羽下腹犹如一口盅小火慢炖,抬手抚上眼前人的脸颊。
  莫将阑眼眶之中早已血红一片:“你认得我是谁。”
  “嗯,”乘白羽呼吸渐疾,“你是将阑。”
  想,想要沉溺,想要放纵,想要……
  莫将阑俯首,嘴唇落在白纱包裹的一处。
  漫无目的轻轻下移。
  下有一物,如樱如贝,殷红如绽。
  “你……”
  忽攸之间乘白羽脑中雪光一闪,
  “!!”
  “你方才敷的是什么药粉??”
  那只、那只药瓶,躺在榻间,赫然是岫岩玉质地,小巧玲珑,约两指宽。
  不是旁的,正是先前莫渐夷赠的助兴暖情药!莫将阑一定是情急之下拿错了药!
  乘白羽长袖一卷清除药气,连带玉瓶也远远挥开。
  “小阿羽,”
  莫将阑不管不顾意乱情迷,“反正你要解契了。”
  凑近,拢在指间如痴如迷:
  “白羽,你的这里为何这样大?寻常男子,”
  看一看自己胸前,
  “没有这么大。”
  “是贺雪权弄肿的么。”
  ……
  也是,也不是。
  毕竟是泌过蟠汁的人,比旁人要丰盈些,并不明显,看去与寻常男子无异,只是合掌比握才会发觉。
  只是这档口提贺雪权,乘白羽周身如同过电,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恐惧,沿着脊柱一路作弄。
  手更软了。
  不,不行。
  乘白羽一掌拂在胸口的人后脖颈,自己暂时没动,默念清心素体直干无曲。
  清心咒,会逐渐起效的。
  不,不能贸然乱动,他不敢赌合欢宗的药性,每多一寸肌肤相接说不准都会万劫不复。
  都会……
  会……
  贺雪权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自己的道侣,衣衫大敞仰在贵妃榻上,腰背高昂,揽着另一个男人的头往胸前摁。
  艳红的汝首,就要喂到那个男人嘴里。
  第16章
  月泉畔,贺雪权抓心挠肝想知道一件事。
  乘白羽要对他说什么?
  那般沉重决然。
  因此贺雪权假称离开,隐去身形暗中跟随。
  阿羽近年修为进境越发快,不那么好跟上,加之合欢宗这样的宗门设有护山阵法,贺雪权落地时,乘白羽已经进去有些时候。
  他,和那个姓莫的小崽子,究竟什么话说?
  又两刻钟,再等不下去,贺雪权推门。
  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看见这样令他心脉骤停的场景。
  “你二人,”
  贺雪权目眦具裂,“是当我死了?”
  轰鸣声起,贺雪权第三回在合欢宗摸剑,这一回终于剑锋直指,朝着莫将阑暴烈劈下。
  “雪权?!”
  乘白羽惊呼,“你为何——”
  一捧浮光,幽幽漠漠,荧微渺小扶摇直起,悍然迎上剑光。
  灯盏的珠贝荧光正正撞上夜厌破天盖地的剑意,法器噬其主,榻上乘白羽闷哼一声,一线血色抿在唇边。
  剑势只是一滞,余威凛凛,仍然朝贵妃榻袭来,乘白羽带着怀里的人疾翻,挡在身前。
  “你?!”
  收剑是不及的,一剑劈出百死不悔,贺雪权只得剑锋急转,
  “你不要命也要护着他?”
  “既然,”乘白羽不复方才惊惶,声调转平,“你都看见了。”
  贺雪权身形一顿,如遭雷殛。
  “我心另有所属,你我解契吧。”
  乘白羽披着发红着脸,说着天底下最无情的话。
  “你,说,什,么?”
  “我说不如解——”
  砰!夜厌剑势再盛,乘白羽飞身而起,磅礴的灵力注进春行灯,两件当世法器相持,威力莫可名状,转瞬之间莫将阑的这间宫室化成一片断壁残垣。
  “你我成婚百年,你几乎从未忤逆过我,”
  贺雪权剑锋直指榻上,“今日为了这么一个人和我动手?”
  远远近近,合欢宗门人奔至,乘白羽不欲在外人面前暴露功力,冲为首的长老赧然颔首:
  “一点小误会,贵宗少宗主不一时就会醒来。”
  长袖一挥,高柱窗梁顷刻间恢复如初,
  “抱歉。”
  说罢一袭青绿衣裳只余残影,贺雪权满目晦暗,向犹自凌乱的贵妃榻投去阴晦一瞥,紧追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停在月泉源头,泉眼无声。
  “我说过的,”
  乘白羽负手,“不辱没你,你我解契吧。”
  一面说话,一面不动声色,探一缕神识进春行灯。
  主动提解契,会怎样?
  谁知道啊,没写啊,没看见。
  乘白羽担心有可能真的会死。
  毕竟贺雪权是这里的主人,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若要拼修为,真打不过,别提莫将阑坑爹兄长的药效还没过。
  此时灯中统共四色火焰,黑白红紫。
  紫色,小徒弟修为不够用,况且人还昏着。
  只有……白色,老神仙。
  救命,老神仙。
  乘白羽按兵不动蓄势待发,预备苗头稍有不对就传信求援。
  “阿羽,”
  安静许久的贺雪权一点一点笑起来,“你在愚弄我吗。”
  乘白羽定定心神:“我何时愚弄你。”
  “说什么辱没不辱没,前日你与我说这话的时候,”
  贺雪权每吐出一个字都在舌尖重重碾过,
  “你分明和这个狗崽子还没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果真看不出来吧?”
  贺雪权攸地迫近,
  “说,是不是明知我在暗处跟踪,故意演这一出给我瞧?”
  “媚药香气,我闻不出来么?”
  “我瞧得很清楚,那个崽子分明没有知觉。”
  “……你怎知他没直觉?”
  乘白羽一愣,“他分明一直俯卧,你又看不清他的脸。”
  “他但凡有一根手指能动,他不跟我拼命?”
  贺雪权说话好似咽血,“阿羽。”
  深长诡吊的叹息:
  “你怎么如此招人。”
  “我就该……”
  乘白羽捏诀后撤三丈:“就该与我解契。”
  “你,说等我回鲤庭有话要说,是什么话?”
  贺雪权微侧脸,“不会就是,要解契的话吧?”
  “……是。”
  乘白羽敏感地察觉出这人些微的不正常,可是具体哪里又说不上。
  “你的神识,”
  贺雪权森森笑道,“分出去到灯罩里做什么?还有援手?”
  乘白羽悚然一惊。
  而高手较量,每一个迟钝都有可能致命!
  粲然的金光乍然一现,有一物自贺雪权掌中抛出,千丝万缕生生不息,兜头罩脸朝乘白羽袭来!
  是捆仙索!
  要想困住一名高阶修士,唯有二途,其一是借山水之势下禁制镇压,譬如章留山封阵,其二便是传说中世所罕见的捆仙索。
  被捆仙索制住的人,即便你有登天之能,你的修为半分使不出来。
  乘白羽头也不回,一边退一边挥开灯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