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对我觊觎已久(重生) 第44节
  原本喧闹繁华的京城此刻一片安静,容钰收回指尖,放下了马车的车帘,一脸疲惫地靠在软枕上,轻轻闭上眼。
  回到公主府后,容钰连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她躺回榻上,抱着刚热好的手炉,春桃和青竹都放轻了手脚伺候着,一人去烧水煮茶,一人为容钰卸下头上的珠钗,梳理长发,让她躺的更舒服些。
  至于公主殿下对陛下说了些什么,青竹和春桃半个字都不敢多问,只埋头做着事,就连雪团都懂事地没有发出“咪呜”的叫声,只是窝成云朵状,趴在容钰的身边,用暖烘烘又柔软的脑袋蹭着容钰的手指尖,好像在无声安慰着什么。
  直到现在,青竹的胸腔还在咚咚咚地震个不停,但好歹没有之前那么惶恐了。
  她不禁想,还好公主殿下实在天真单纯,要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从这一连串的事当中发现国师大人的心思并不简单,想通这些都国师大人一手策划出来的,而公主殿下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青竹盯着茶炉冒出的缭绕白烟,茶香四溢,她缓慢放松了肩膀,心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国师大人若能瞒住公主殿下一辈子,让公主殿下这一世都平安喜乐,天真如一,也没什么不可。
  只要能瞒住。
  “殿下,”门外的小丫鬟进来,对着容钰福了福身,也放轻了声音,“镇国公府的顾小姐来了。”
  顾云溪昨晚一夜都没有睡,自从知道父亲要入宫去做什么后,她就和哥哥顾明之一起枯坐在花厅里,愣愣地盯着镇国公府的大门,生怕下一秒就会听到宫变失败,父亲出了事的坏消息。
  父亲出事,镇国公府必定也逃不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国师许怀鹤成功了,父亲也从龙有功,她终于能放心下来,但因为太激动还是无法入睡,一直等到父亲回来,才扑进父亲的怀中狠狠哭了一场。
  她半是兴奋高兴,半是忧心,虽然国师大人如今还没有登上帝位,但成为新皇也是迟早的事,而昭华公主殿下又和国师大人早早订了婚,马上就要到婚期,那昭华公主殿下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后娘娘了。
  这对镇国公府来说无疑是无上的光荣,但顾云溪心里总梗着,担心公主殿下听到这些消息会不安,会多想,好在父亲刚好也和她想到了一起,让她来公主府宽慰看望殿下,她立马就应下,立刻坐马车赶了过来。
  听到小丫鬟说顾云溪来了,容钰勉强睁开眼,伸出白嫩的手指揉了揉眉头,带着浓浓的倦意:“请她进来吧。”
  容钰也知道,顾云溪没有递帖子,突然来公主府上拜访,多半是为了来宽慰她。
  但她此刻的心情极其平静,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难受,也许是早已不抱期待,所以在得知真相的时候,除了愤怒之外,就止余下浓浓的失望,在和那个男人断绝关系,当面说出那句话后,她就没有任何可留恋的,可伤怀的了。
  顾云溪小心翼翼地进了门,一抬眼就被容钰脸上的倦色吓了一跳,又心疼容钰清减了不少的样子,连忙福身行了礼,走到容钰旁边坐下来:“殿下的身子可好些了?父亲让我带了补品过来,祖父还有父亲母亲为您添了嫁妆,也让人带过来了,您要看看吗?”
  顾云溪不敢提起昨夜宫中发生的事,说到底她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公主殿下,事情已成定局,除了接受别无他法,只能换个话题,让公主殿下把心思放在即将到来的大婚上。
  公主殿下既和国师大人两情相悦,想必对这次大婚也满心期待,陛下中风的事太突然,国师大人又身份特殊,监国也是理所当然,再怎么怪也怪不到国师大人的头上,自己挑着这个话题说,应当是不会出错的。
  “多谢你们,”容钰弯了弯唇,“劳烦外祖父,舅舅和舅母费心了。”
  她看着顾云溪眼里的担忧,心软了软,又发现顾云溪眼下有青黑,想来昨天晚上也没睡好,伸手握住了顾云溪温暖的右手,温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回去睡一觉吧,别熬坏了身子,也同长辈们说一声,我没什么事,让长辈们宽心就好。”
  顾云溪抿了抿唇,本来还想多待一会儿,多陪陪公主殿下,但公主殿下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多留,起身道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走之前手上还戴着容钰刚刚给她塞的白玉镯子。
  镇国公府送来的补品和添的嫁妆由春桃收着,放进了库房里,又从补品里面挑出来了一些,送到了小厨房给公主熬补汤。
  公主殿下醒来之后,公主府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做着手上的事,一派平和,岁月静好,公主府外的算计和混乱丝毫干扰不到府内的平静,仿佛有人为公主府撑起了一把庇护的大伞,将所有的恶意都挡在了外面。
  又在府中养了两天,由于春桃和桂嬷嬷不停地往容钰面前送补汤,用厚被子和厚衣服捂着,说什么都不敢再让她得风寒,容钰的脸色倒是被养的红润了起来,但人却无聊极了,话本子都看完了,府中又没有什么可玩的,十分想去外面转一圈。
  桂嬷嬷一听就不同意地摇头:“马上就要大婚了,殿下就别往外跑了,殿下莫不是想趁着机会和国师大人偷偷见一面?这可不行,殿下还是待在府中,等过了大婚,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被戳中心事,容钰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她的确有些想念许怀鹤,也不知许怀鹤这一世突然被推上了监国的位置,处理那些事务累不累。
  她上前拉住桂嬷嬷的臂弯,软声撒着娇,保证自己绝不会偷偷去见许怀鹤,软磨硬泡,最终还是让桂嬷嬷心软松了口,允许她出门玩一玩。
  “但殿下需得戴上帷帽,带上护卫,千万不要让别人认出了您的公主身份。”桂嬷嬷叹了口气,“近来京城不太平,国一日无君,便一日不安稳,殿下还是得小心些,难免会有人心怀不轨。”
  容钰的脸上浮出浅浅的酒窝,笑容明媚:“好,我记得的。”
  终于能够出门,容钰迫不及待地戴上了桂嬷嬷递过来的帷帽,白色的轻纱垂下,一直到腰间,遮去了容钰艳丽的面容,也遮住了她曼妙的身姿,看起来就是一位普通的闺阁小姐,绝不会引起别人的注目。
  护卫容钰便只带了两个
  ,带多了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春桃和青竹一如既往地守在她身边,送她上了马车,缓缓离开公主府,去了往日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进了人声鼎沸的酒楼。
  在容钰离开公主府的同一时刻,便有暗桩向皇宫里递了消息,许怀鹤半撑着额头坐在龙椅上,身旁是大气也不敢出的大太监,他微微偏头看向下属:“让人暗中看护着。”
  下属立刻领命:“是。”
  这几日下来,大太监已经完全看清了形势,许怀鹤的所作所为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图谋,对方在这宫中,不,甚至在这整个大夏中的势力让他心惊胆战,许怀鹤早已暗中控制了一切,除了他,谁都坐不稳这个新帝的位置。
  许怀鹤简直就是天生的帝王,雷厉风行,心狠手辣,但又知道恩威并施,软硬皆有,帝王的制衡之术他得心应手,原本就服气他的人自然无所不应,而那些不服气,还想着以他的身份闹事的人被收拾了这几日,也再也无话可说,全都歇了心思。
  看看王家的下场吧,王老县君当年发现先朝太子有孩子,但带着军队去找的时候却忘了说,那孩子不见了,她也不敢再声张,生怕自己的功劳没了,带着这个秘密做了这么些年的县君,两个儿子也跟着升官,风光了这么多年,最后还不是被夺了一切?
  龙椅上如今这位可够狠,也够有手段,能让王老夫人冒着死的风险出来,为他作证他就是先朝太子的遗孤,又能在利用完王老夫人之后,甩出王家贪污,草菅人命的种种罪证,罢了王家两个老爷的官,让王家全家流放,王老夫人也被夺了封号,做回了村妇。
  许怀鹤简直就是一位完美的帝王,如果他够开明,那就是无数臣子一心想要报效的明君,他看上去毫无缺点,也毫无软肋,但大太监却知道,有一个人在许怀鹤的心中占据了极重要的位置,排在了一切之前——
  那就是昭华公主殿下。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这位不也是么?”酒楼里,有人已经喝的醉醺醺,两颊通红,笑眯眯地对着面前的人挥了挥手指,“镇国公府这回又赌赢了一次,可真是命好,又能风光几十年。”
  对面的人也喝大了,他笑道:“如今这位的手段可不是你我能猜到的,万一这美人关是假,利用美人是真呢?昭华公主的背后可是镇国公府,镇国公手握军权,这位也得掂量掂量,但娶了昭华公主可就不一样了。”
  就连旁边的络腮胡也开始搭腔:“可不是么,昭华公主殿下虽美,但比起权势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我倒是觉得这位娶了昭华公主,意在折辱。”
  络腮胡拍了拍桌子:“你们想想,昭华公主原先是怎样嚣张跋扈?我听说她当初还专门点了那位做夫子,想必那位在做夫子的时候,没少被昭华公主折腾羞辱,娶昭华公主恐怕是为了报复呢。”
  “等那位成了皇帝,万人之上,昭华公主还敢嚣张?”络腮胡哈哈一笑,“肯定是伏低做小,极尽巴结,卑微地侍奉那位了!指不定还要用勾栏手段……”
  从络腮胡开口起,青竹就提心吊胆,生怕公主殿下把这些人的话听进了耳朵里,信了他们的话,觉得国师大人就是这么想的,做公主殿下的驸马只为报复羞辱,并不爱公主殿下。
  她紧张地盯着公主殿下脸上的神色,在听到络腮胡口中的荤话时,又猛地转头,怒目圆瞪,忍不住就要上前动手,让络腮胡闭嘴。
  容钰原先并没有把这些人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她相信许怀鹤并不是那样的人,许怀鹤对她的真心她都清清楚楚,再加上有上一世的经历,她更相信许怀鹤是真的深爱自己,哪怕在自己死后都要为自己报仇,拼了命也想复活自己,所以这些话人的话根本动摇不了她分毫。
  但络腮胡的话实在让人生气,容钰皱眉起身,拉着帷帽,不想多事,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带着气愤的春桃和青竹离开了酒楼,不再去听那些污言秽语。
  春桃气得跺脚,频频回头,想回去和那几人争论,青竹也攥着拳头,想给那几人一人一拳,将他们打的满地找牙,再也不敢乱说话。
  容钰看着她们气红了脸,没忍住笑了声:“先前说我跋扈,坏我名声的人那么多,你们都要一一计较?”
  “我都习惯了,”容钰摸了摸轻纱,嘴角放平,像是叹气,“越是反驳,他们反而越是大声,觉得自己说对了。”
  第61章
  起初,容钰听到外面有关自己的那些谩骂时,也真心实意地生过闷气,还让人去帮自己辩解,可帮她说话的人一旦表明了公主府的身份,其余人便纷纷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越发觉得她行为不端,心思恶毒。
  如此种种,收效甚微,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那段时日她甚至都不敢出门,生怕行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是带着厌恶和仇恨的。
  春桃当然也知道公主殿下以前是怎么过来的,更加心疼气闷,忍不住掉了眼泪,用袖子抹了抹,还是气不过,心想以后再遇到这几人,一定要狠狠修理一番他们!
  青竹的眉眼间全是怒火,心想着一定要把这次的消息告诉国师大人,这几个人居然敢对公主殿下口出狂言,没有一丝敬意,敢在背后妄议公主殿下,真该死!
  容钰并不知身侧的两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回想着往日的情形,从那以后,她便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索性捂住耳朵,不闻不问,任由他们去说,哪怕是圣人,都有人对圣人不敬,她又何必去计较这些?
  任凭那些人怎么说,她也还是大夏的公主,等许怀鹤称帝,她就是皇后,依旧是最尊贵的女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难道那些人还敢像以前一样明目张胆地妄议她吗?
  容钰想着想着就把自己哄好了,她坐进马车里,脱了帷帽,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回去吧。”
  她也没有继续在外游玩的兴致了,等她和许怀鹤成了亲,再让许怀鹤陪她出门。听说前不久有人从外番买了几只极其珍贵的白色孔雀,若是对方肯割爱,她也想买一只养在公主府里。
  马车没往前走多久,容钰就听到路边传来一阵哭喊声,没忍住挑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发现是刑部的人带着御林军正在抄家。
  这一幕和那天在刘府门口发生的何其相似,容钰愣了愣,又抬头看了看门匾,发现这是陈家,也就是皇贵妃的母家,心中顿时了然。
  陈家在京中横行霸道已久,仗着皇贵妃得宠,在朝中拉帮结派,有不少小官员都屈服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欺男霸女的事也没少做,有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听说那陈家小公子好赌,还喜欢强迫别人去赌,害了不少人,倒是让赌坊赚了个盆满钵满,这会儿正趴在地上痛哭流涕,被刑部的人压着求饶,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皇贵妃一倒,陈家倒霉是必然的,路边有不少看好戏的人,也有曾经被陈家欺负过的人在拍手叫好,对着刑部的官员连声道谢,而这一次刑部带头的人不是闻锐达,一开口就将功劳全都推给了国师大人许怀鹤。
  围观的百姓于是更加感恩戴德,还有人跪了下来,对着皇宫的方向不停磕头,似乎所有人都在期望许怀鹤能马上登基,迎接明君圣主,和上一世的情形同样相似。
  接下来的事没什么好看的,陈家被抄家之后,多半也会被流放,想到皇贵妃和永宁的死,容钰轻轻叹了口气,放下车帘不再去看这些,默默捂上胸口,再次感叹了一句恶人有恶报。
  又在府中熬了几日,终于等到大婚前这天,这日一早,公主府上似乎就笼罩着一层浓浓的焦虑,上到容钰本人,
  下到端茶倒水的小丫鬟都莫名不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做事也不利索了。
  春桃和青竹心中一直想着明日的大婚,要准备的东西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次都不放心,桂嬷嬷手里拿着明日大婚用的遮面团扇,往上面补了最后一朵金线绣的山茶花,对她们笑道:“先皇后出嫁前,我也如你们这样慌张,糊里糊涂就跟着小姐离了家。”
  “我原先想着,国师大人是来做殿下的驸马的,以后也会住在咱们公主府里,殿下就不用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不用好长一段时日才能安稳下来。”桂嬷嬷说着就叹了口气,“可如今,眼见国师大人就要成为新帝了,咱们公主殿下要做皇后,又需得住回皇宫里。”
  公主殿下在那牢笼一样的皇宫里待了十五年,先皇后早逝,殿下在宫里虽然没受明面上的欺负,但暗地里却受尽了冷待,父皇不爱,姐妹排挤,这才在外面自由自在玩了不到半年,就又要回到皇宫去,被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桂嬷嬷说着,心疼极了,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团扇,在日光的照耀下,上面红色的镶金山茶花精细繁复,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娇艳若滴,若是拿着扇子的人容貌稍微浅淡一些,都压不住这样的华贵。
  还有一些话,桂嬷嬷没说出来,只能压在心底,如果国师大人只是公主殿下的驸马,那国师大人的心中就只能有殿下一人,绝无可能有旁的妻妾,要一心一意,终身伺候公主殿下。
  可国师大人若是摇身一变成了皇帝,那情形就大不相同,皇帝的心中怎么可能只有一人?他的心中要怀揣家国天下,儿女情长都是次要的,不说每隔两三年,每年都选秀女入宫也不逾矩,后宫越充盈,子嗣越多才更好。
  谁敢要求一位帝王终生只有皇后一人作伴?那些大臣巴不得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得到帝王的宠幸,连带着自己也多得帝王的眷顾,若是家中出了一位像皇贵妃那样的宠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全家都跟着荣耀富贵起来,谁不想赌上一把?
  给皇帝送女人的人只多不少,桂嬷嬷心中更加担忧,只希望真有那么一天,国师大人能看在公主殿下旧日的情分上,心里始终能给公主殿下留着一席之地,不要像如今的陛下……
  桂嬷嬷忧低落的心绪也影响了春桃和青竹,两人更加焦躁,春桃送茶水的时候不小心泼了自己一身,惊了容钰一跳,连忙让春桃和青竹都去休息,自己不用她们伺候。
  往日乖巧的雪团今日也不知怎的格外烦躁,四处跑跳,尖利的爪子刮花了一匹流云锦,小丫鬟们心疼的不行,捉住它就要为它剪指甲,免得不仅又抓坏了布料,还抓伤了公主殿下。
  雪团立马不乐意了,一边喵呜叫着,一边奋力扭动着圆滚滚的身躯,从小丫鬟的手里逃了出来,又是一阵上蹿下跳,屋里的陈设被它撞的东倒西歪,还差点摔了价值百两的缠枝青瓷瓶。
  已经梳洗完毕的容钰轻轻打了个哈欠,但并没有多少睡意,一想到明日就是自己的大婚,就有些睡不着,她看着雪团蹿出屋外,对着手忙脚乱的小丫鬟们道:“雪团不愿就算了,我去抱它回来。”
  小丫鬟们应声,忙着收拾屋里的一片狼藉,又忘了春桃和青竹姐姐如今没在殿下身边伺候着,竟然让公主殿下一个人出去了。
  虽然已是初春,但夜里依旧冷的如同深冬,容钰拢了拢裹在外面的大氅,温暖又厚实的内里暖烘烘的,狐裘毛边蹭着脸颊,她顺着廊下的灯笼,还有雪团的叫声,一路穿过了内院,来到了外墙边。
  雪团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跑远了,站在墙上,有些不安地小声喵呜叫着。容钰左右看了看,发现这边的外墙下有一个木头桩子,也不知是随意扔的,还是侍卫们平时练武用的,她站上去刚好够到墙头。
  容钰试了试距离,将大氅裹紧,又提了提裙摆,将棉鞋踩上去,伸出手将墙上的雪团接下来抱在怀中,又慢慢从木桩上跨步下来,将雪团放在地面上。
  雪团一落地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容钰叫也没叫回来,她有些无奈地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一眼外墙,心中突然微微一动。
  公主府和国师府也就只隔着两堵墙而已。
  要准备明日的大婚,许怀鹤已经从宫里回到了国师府,她今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也知道许怀鹤明日会骑着马,从国师府启程,绕着京城中的三条街道走一圈,回到公主府门口迎娶她,一路都要撒花撒碎银,给每个人沾沾喜气。
  要不然……她翻过墙头,去国师府和许怀鹤偷偷见一面?或者远远看一眼许怀鹤也好,让自己心里踏实一些。
  虽然嬷嬷说了,新婚夫妻大婚前不能见面,但那是男方不能见女方,也没有说女方不得见男方啊。
  容钰鼓了鼓脸颊,心想自己只是悄悄看一眼,不让许怀鹤发现,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想知道许怀鹤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寝食难安,对明天的大婚满怀期待。
  到底是十五岁的小姑娘,童心未泯又天真至纯,容钰又一次踩上了木桩,奋力爬上外墙坐好,朝着对面的院墙缓缓伸手。
  说来也巧,这两边的院墙是国师府和公主府离得最近的地方,只要半臂的距离就能跨过去。
  这半臂的距离对于习武之人,或者普通男子来说轻轻松松便能跨过,但对容钰来说却十分困难,她本就娇弱,力气也小,能够爬上外墙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这点距离对她来说犹如天堑,咬牙试了好几次,才颤微微地伸出指尖搭上了对面的院墙,在内心不断打着气,终于鼓足勇气跨了过去。
  成功坐上对面的院墙墙头,容钰狠狠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这是国师府中的什么地方,本想慢慢爬下来,在院中转一转,试试能不能找到许怀鹤,但她刚想从墙头下来,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