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她挣扎起来,可她的挣扎令他更加地失控,疯了一样将
  她按在墙上,滚烫的唇贴上她的耳廓,声音沙哑癫狂,“不准走!告诉我……你的那个身体分明对我有感觉……这个呢?这个对我也有感觉的,对不对......”
  等不及她的回答,就粗暴地压上了她的唇,试图攫取那渴望已久的温热,就在舌尖即将撬开唇缝的那秒,她停止了挣扎。
  不是顺从,而是一种绝对的静止,她的头不再偏开一寸,就那么直直地用眼睛看着他,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维持着一个进攻到一半的姿势。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她的黑眼睛在电光下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恐惧,只有决绝。
  雨点重重打在窗户。
  忽然,她扯动了一下嘴角,猛地抬手,不是打他,而是抓住自己前襟的衣扣!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啪’地一声脆响,最上面的那颗珍珠母贝扣子被硬生生扯断,弹飞在黑暗的角落里。
  “你想做是么?好啊。”她说着,手毫不犹豫地去解第二颗扣子,衣襟已经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段脆弱的脖颈。
  她眼中死灰般的认命,扯开衣襟时那决绝而自残般的动作,像把钝刀捅穿他的心脏!
  “住手!”
  他几乎是嘶吼出声,那只刚才还钳制着她下颌的手,此刻猛地伸出,死死地攥住了她正在解第二颗扣子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灰绿眼眸里翻涌着愤怒,“你、你以为我想要的......是这个?!”
  她笑了一下,红着眼,噙着泪。
  “我当然知道,你真正想要的另有其人,我当然明白,你不是对我的身体感兴趣,你是对通过折磨我身体令我痛苦感兴趣!”
  “不......不是......”他摇着头把她抱在怀里,无法抑制地哽咽颤抖起来,像个孩童般无助。
  “你又想怎么威胁我?用亨利的学校商会?精工之冠?还是用孩子的健康?”她又笑起来,“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当初斗不过商人希斯克里夫,难道我现在竟能斗得过上校阁下?没有交手的必要了希斯,我现在就认输。”
  “你想看我怎么痛苦,我直接给你。跪地求饶?还是彻底疯掉?或者,死?正好,行李里有一把你还给我的枪......”
  “嗬——!”一声破碎不堪的抽气从他喉咙里溢出。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衣柜上,他痛苦地偏过头,不敢再看她一眼。
  慢慢拢起衣襟,拿出衣柜里的行李,开门,消失在黑暗里。
  第60章
  她试图将全部精力投入工作,用轰鸣的机器声和冰冷的钢铁来隔绝那个男人的阴影,但这只是徒劳。
  希斯克里夫,这位上校兼骑士教官,仿佛有无尽的时间。他不再像最初那样用孩子,用麻烦来算计,而是采用了更直接也更令人窒息的方式——如影随形。
  无论她在车间巡视,在办公室伏案,还是与员工商讨技术问题,那道目光都如芒在背。
  碍于他的身份,门卫不好拦阻,工人们噤若寒蝉,整个工厂,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压抑。
  当她结束一天疲惫的工作,总能在楼下昏暗的角落,看到那个如同雕塑般矗立的身影。
  回到宿舍,每一次不经意的瞥向窗外,也都能看到那个一动不动的黑影。
  雨水也好,寒风也罢,他似乎毫无知觉。他只是站在那里,仰着头,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在房间那扇亮着灯光的窗户上。
  一站,往往就是一夜。
  即使不看,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那不是温柔的注视,而是一种沉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守望。仿佛守着宝藏的恶龙,又像是地狱派来索命的使者。
  拉上窗帘,那道目光依旧会穿透厚重的布料,让她坐立不安,夜不能寐。
  这种无声的、持续的、全方位的‘存在’,比任何激烈的言语和行动都更让人窒息。
  她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名为希斯克里夫的大网紧紧包裹,无法呼吸,无处可逃。她像一只被蛛网粘住的飞蛾,每一次挣扎,都只是让丝线缠绕得更紧。
  后来伍德从总厂赶来了。
  他本来就对希斯克里夫深恶痛绝,加上得知当初没守护好的人竟然‘复活’了,保护欲让他再也无法忍受!来工厂的第二天,当希斯克里夫又一次沉默地跟到仓库附近时,他怒吼着冲了上去,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砸向希斯克里夫的脸!
  结结实实的一拳。
  希斯克里夫被打得头猛地一偏,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令他没想到的是,希斯克里夫居然没有还手,甚至没有防御,只是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青紫着一张脸,眼神依旧死死锁在闻声看过来的王莎身上。
  伍德气疯了,挥拳又要打。
  “伍德,住手!”急促的声音传来。
  王莎快步走过来,看眼希斯克里夫嘴角的血迹和他那令人胆寒的眼神,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不还手,不代表他宽宏大量!
  若继续动手,以希斯克里夫如今的权势和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有无数种合法合规的手段让伍德锒铛入狱,甚至更糟!
  “别打了,我们走。”
  “我不怕坐牢!我今天就打死他!命赔给他就是!”
  她叹口气,几乎是拖着伍德离开的。
  *
  营地指挥部
  杰克打开门,引进两个人。
  希斯克里夫坐在一张行军桌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看着不请自来的访客。
  巴林爵士穿着考究的便服,与军营环境格格不入。南希脸上写满压抑的愤怒,像一头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的母狮。
  他对巴林爵士尚存一丝基于对方智慧的基本尊重,但对南希——这个始终对他充满敌意的女人,只有冰冷的审视。
  “上校,请原谅我们的冒昧。我们此行,是为了和您谈一下莎的事。我们收到了伍德的来信,得知您近日一直骚扰跟踪她,既然您已经知道她是谁,那我们就直接说了,恳请您——放莎一条生路。”
  听到这个名字,希斯克里夫目光瞬间锁定了巴林,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下,冷道,“我和她的事,轮不到外人多嘴。”
  “外人?”南希气道,“希斯克里夫!你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外人吧!”
  巴林示意她冷静,“上校先生,您应该知道她有躁郁症吧?”
  “那是伊莎贝拉那具脆弱的身体的病,不是她的,她现在很健康!”
  “蠢货!”南希忍不住又骂道,“那是她本人的病!是她到伊莎贝拉的身体里,才把这病也带给了伊莎贝拉!”
  希斯克里夫脸上的笃定凝固了,他一直以为那个叫双相的疾病,只是伊莎贝拉脆弱躯体的产物,是林顿家族的副产品,这竟是她本身携带的病么?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烙印?
  “上校先生,南希说的是事实。得这种疾病的病人,需要极大的空间和安宁。您的威胁和靠近,对她而言是巨大的压力和刺激源。为了她的精神健康,我们恳请您放过她。”
  希斯克里夫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安宁?在我身边就是她最大的安宁!我既然爬到今天这个位子,就绝不会让她吃一丝一毫的苦!她的病,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这次,我会保护好她,用不着你们管!”
  “这次?保护?”巴林爵士深深地望着他,“上校,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您和八年前相比,有本质的改变吗?”
  “你什么意思?”
  “她重新出现在您视线后,您做了什么?利用孩子接近,试图用亲情绑架,支开我们,威胁亨利,给她刚接手的工厂制造麻烦,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打算在样品验收时,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解决,让她不得不承您的情吧?这和您当年的所作所为,有丝毫差别么?”
  希斯克里夫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既然您没有丝毫改变,那为什么会觉得,您对她的影响能改变呢
  ?”
  看着被巴林质问得哑口无言,却依旧固执的那张脸,南希怒道:“希斯克里夫!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算我们求你了,能不能让她在这里,在没有地狱般家庭的世界里,稍微喘口气,享享福,好吗?!”
  “地狱般的家庭?”希斯克里夫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却带着强烈不祥气息的词,“什么家庭?她不是林顿家的大小姐吗?”
  “哈?你没事吧?你脑子正常么?”南希简直要无语死了,“你不是知道她来自哪儿么?”
  “他知道,”巴林观察着希斯克里夫表情,了然道,“他只是默认了无论是伊莎贝拉还是王莎,她们都是娇生惯养的娇娇女。上校先生,您一直以为您给予伊莎贝拉的痛苦,是对一个‘娇小姐’的考验,是成就了高贵的灵魂的试金石,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