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见阿渊盯着书铺叹气,于清一点不意外,心想难道阿渊想读书?农家人家中但凡有点钱,都会送孩子念书。
  可现在,书院开学了。晚了点,不如等下半年送贺渊去书院。这样相公以后不也是书生。
  于清不指望贺渊像贺明梁一样考中秀才,只希望贺渊能识几个字,在镇上做个账房先生就好。
  说不定那些看不起贺渊的人,以后看他有出息,心里得后悔死。
  于清越想越觉得行,若是贺渊争气,自己说不定还能做童生夫郎。到时候贺渊拿书本,温文尔雅说,于清是我夫郎。想到这,他忍不住笑出声。
  贺渊看于清发呆,嘴角上扬,最后还笑出声,好奇问:“清哥,想啥好事呢?”
  于清猛地回神,先愣一下,然后挽贺渊手,边走边说:“我想今年下半年送你念书。”
  贺渊听,连忙转头,惊恐看于清,结结巴巴说:“清哥,我……我看还是算了,读书费钱,我这脑子也学不出啥。”
  于清转身,眼神深些,但还是温柔说:“阿渊,咱家条件不差,你放心,要是担心爹娘辛苦。我绣活不错,咱俩成亲后,我来镇上找活。”
  “到时候赚钱供你读书,不会让他们操心。再说,你聪明,以后认字去镇上做账房先生轻松。”
  开玩笑,读书不得拼命?贺渊去书铺看过,这的字不是繁体字,他都认识能写。可大学、中庸、四书、五经,他一个都不想背。
  上辈子读书太多,现在看到书就头疼,更别说背。贺渊不管于清咋想,连连摇头拒绝:“这事儿,我真不行,不去。”
  于清见贺渊抗拒,只好说:“离下半年还早,以后再说。先不说了,得快点,不然好肉都被挑光了。”
  第7章
  他们顺着近路拐个弯,穿过两条胡同,到了菜市。
  正值春季,菜市到处是摆着应季蔬菜和山中野果的地摊。不过,两人对此没啥兴趣。
  农家人嘛,各家都自己种菜,想吃果子就去山里摘几个解解馋,这些主要是卖给镇上住户。
  到肉摊前,摊前围了不少人。好在镇上肉摊多,不拥挤。
  于清和贺渊走到李屠户摊前,问:“李叔,今儿肉咋卖?”
  李屠夫见有生意,从木凳起身,说:“老价钱!你看,镇上卖肉的多了,谁也不敢随便涨价。肥肉十八文,半瘦半肥的十四文,猪下水要吗?七文便宜给你。”
  于清目光在肉铺扫一圈,最后指块肥肉说:“李叔,就这块,给我割下,我拿回去熬油。”
  “行,你看从这割行不?”
  于清撇嘴:“哪用这么多?给我割一半。”
  李屠户把刀往中间挪:“那这样咋样?”
  “对,就这么着,要左边那块。”
  李屠夫割下肉,用秤称:“正好三斤,您瞅瞅。”
  于清低头瞧一眼,从荷包数出五十一文给李屠户:“来,叔,包起来。”
  “好嘞!”李屠夫拿大草叶包好,用麦秆捆牢,“给,清哥儿,再看看还要啥不?”
  “你瞧这块肉多好,肥瘦相间,买一斤回去给渊小子补补呗。”
  贺渊赶紧说:“李大叔,够啦够啦,出来这趟花不少啦。”
  “哎哟,渊小子,你刚恢复,多买点补补嘛。”
  贺渊拉着于清走,不忘回头:“李大叔,下回,下回再说。”
  两人没在菜市多待,快回铺子时,贺渊被街边小摊吸引住。
  “清哥,我说给你买木簪,咱去那摊看看,有喜欢的没。”
  于清脸上泛起酒窝,以为贺渊随口说帮他出气,没想到真买。
  心里甜,又想自己平日在村里,还得干活,用不着木簪。
  平常用布条绑绑就行。赶紧拉住贺渊:“不用,我平日在村里忙,买了也舍不得戴。”
  “瞅瞅呗,闲时你戴着逛逛,省得村里那些人乱说话。”
  说完,贺渊反手拉于清到摊前。
  见客人来,摊主立马笑:“哟,小公子给夫郎买簪子吧?随便看,我这簪子,样式多,价格公道。”
  贺渊低头瞧摊摆的各种木簪,旁边还有一排胭脂:“清哥,喜欢啥样的?”
  于清不想花这钱,劝道:“没喜欢的。快晌午了,咱赶紧回。”
  贺渊直接拿一根,问:“清哥,这根咋样?”
  于清看一眼,青绿色,样式像青竹,这木簪没几十文下不来。忙说:“不行,不好看。”
  贺渊又换根刻桃花的木簪问:“那这根呢?”
  “我觉着大肉包更好吃。咱买几个肉包得了。”
  贺渊愣了,自己也想吃大肉包,可那几人当面数落于清,平日肯定没少欺负他。
  他俩还没成亲。自己不给于清撑场面,啥人都敢在于清面前张狂。
  贺渊拿青竹样式的木簪问:“摊主,这根多少钱?”
  摊主立马咧嘴笑:“不贵,不贵,您这可是好货。我这摊东西向来便宜,七十三文。”
  于清脱口而出:“你咋不去抢,那样来得还快。”
  说完,拉贺渊走。贺渊不动,说:“你便宜点,你也瞧见了,他不喜欢。不便宜我可走喽。”
  摊主眼珠转,见小哥急走,咬牙道:“六十七文,这东西您仔细看,上好色的。原本没这么便宜,再便宜我得亏本。”
  贺渊一口说:“五十文。”
  摊主连连摆手,痛心样:“这哪成,款式好颜色正。哪能这价哟。不行,不行。”
  贺渊放下簪子,转身拉于清走,头也不回。
  两人快消失在拐弯街道时,摊主后面喊:“那小伙子,回来,回来一下。我给你装起来,烦人,要不是看你今儿头一个客人,我才不这么便宜卖你。”
  贺渊站摊前,接过小木盒,脸上欣喜。快步沿街走,没多久,见于清拎篮子气鼓鼓站街上等他。
  贺渊快步到于清面前,问:“不是说不等我,自己回吗?”
  于清瞥贺渊手中木盒,没好气:“跟牛似的,拉不住。”
  贺渊伸手接篮子,殷勤把木盒塞于清手里:“清哥儿接着,回家给我看。”
  于清虽说脸气,心里甜,接过木盒打开看一眼,轻声说:“你还剩多少钱?下次不许乱花。这能买好十几个大肉包。”
  贺渊心里大概算:“还有四百多文。”
  这木簪价高,普通木簪十几文能买,农家人很少这么花钱。
  贺渊看前面身形修长、穿青布衣裳、脚步轻快的小哥,想自己得找活干,不能在家啃老。
  等赚钱给娘买簪子,给爹买坛酒。
  回铺子,贺父刚做好折叠小凳,见两人回,问:“都买啥好东西?”
  贺渊把篮子放隔间门边,答:“买些肉,看清哥没好看木簪,给他买个簪子。”
  贺父笑呵呵:“该给清哥儿买簪子,从小我俩忙,没咋管他,你如今买点让他高兴高兴。”
  贺母叉腰瞪贺父,又张嘴没出声,转身忙去。
  贺渊上前给贺母捏肩膀,说:“娘,一个簪子,等儿子以后赚钱给您买一堆,好不?”
  贺母开始不高兴,转念想贺渊能给于清买簪子,自己能早点抱孙子。
  “行了行了,买都买了,我能怎样。花多少钱?”
  贺渊捏肩更使劲,笑嘻嘻:“五十文。”
  贺母声音高八度:“啥?啥簪子值五十文,花这么多。”
  贺母朝正热饭菜的于清喊:“清哥儿,把簪子拿来我看。”
  “娘,清哥热饭呢,我去拿。”
  贺渊快步进铺,从柜子下拿被于清放的小木盒。到贺母面前,打开:“娘,儿子选的不错吧。”
  贺母瞥木盒里木簪,颜色正,样式特别,火气消一半:“一个簪子就那样。退不了,拿回去好好放着。”
  晌午,太阳高挂,春日暖阳暖洋洋。
  一家人坐小院,吃面饼配腊肉炒笋。
  贺母见贺渊光吃饼不夹肉,说:“阿渊,夹菜吃,多吃肉,别光吃面饼。”
  “我昨晚吃不少,于清特意带来给您二位尝尝。”
  贺父听后欣慰对于清说:“清哥儿,你也多吃点。”
  贺母不乐意,抬腿踢贺父小腿:“吃吃吃,就几片肉。你儿子没吃多少。”
  “诶,你这婆娘,家里不缺这口肉,这么小气。”
  贺母气急反笑:“哼,你个死老头子,平日拿家里钱和肉补贴你俩侄儿。我还小气,我不节省,家被你搬空。”
  贺父气用筷子敲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哥走得早……”
  话没完,被贺母阴阳怪气打断:“是是是,知道,知道。说了千八百遍,你哥走得早,你侄儿你照看,不照看不行。”
  “老娘都会背了,还拿这些搪塞我。你也不看看你那偏心老娘和缺德弟弟。这么多年没见帮衬你侄儿。”
  “要说还是你老娘心狠,还精明着。”说起贺老太,贺母瞬间转移战斗力,不停咒骂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