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唉,于清不想逼急人。听了贺渊的话,知道贺渊愿意负责,阿渊心善,心中也安心了。
  今日好日子啊,于清高兴把米饭蒸上,从灶头割大块腊肉。嗯,笋新鲜,等天气好就要晒成笋干,先拿几根炒腊肉尝尝。
  阿爹阿娘最近累。贺渊爱热闹,明日镇上东街有杂耍,于清想带贺渊去镇上,给阿爹阿娘带吃的。
  剥笋衣,焯水,腊肉煮熟,切成均匀薄片。锅里放小勺猪油,腊肉煸炒会儿,出不少油。炒香加竹笋、大酱、蒜苗等调味。
  炒好腊肉,贺渊闻到香钻进灶屋。记忆里很久没吃腊肉,于清手艺好,灶屋都是肉香。
  两人坐灶屋木窗下小木桌旁,桌上两碗白米饭和一盘腊肉。
  于清留大半,装大碗盖着,明天带去镇上。
  贺渊扒饭和于清闲聊。这时灶屋窗子大开,能看到天边弯月升起,微风吹动花草树叶。
  于清突然放下碗,跑出灶屋。
  贺渊咽下嘴里腊肉:“清哥,干啥?”
  贺渊没疑惑多久,于清抱酒坛子跑回来。
  于清小心把酒坛放桌上,高兴说:“看爹高兴就会喝点,今日我高兴,咱也喝点。”
  贺渊没喝过这的酒,好奇:“行,喝点。我拿碗。”
  于清接过碗,开酒坛口塞子,倒两碗,小心递一碗给贺渊。
  贺渊接过碗喝大口。突然,一股辣味嘴里爆开,贺渊脸瞬间苦涩。
  于清看他脸色不对:“咋了,坏了?”说着于清抿口酒,咂咂嘴:“挺好呀,没坏。”
  贺渊苦笑:“第一次喝,不习惯这味。”
  大夏朝民间对吃食上心。可能家里买的酒便宜,味道冲辣。
  看于清小口抿,贺渊想倒掉这碗酒,一想一碗酒两三文钱,能买大肉包,最后皱眉喝下去。
  于清喝完酒,用衣袖擦嘴,双眼亮晶晶说:“今晚早睡,明天去镇上逛逛。”
  第6章
  天刚微微亮,贺渊就听到隔壁屋开门声。
  他翻个身,打了个哈欠,没多久就从床上坐起,伸着大懒腰,穿好衣服鞋子,往灶屋走,一路哈欠不停。
  进灶屋,于清正站木板边和面。见他来,微皱眉头:“今儿咋起这么早,天才刚亮,难道我起身吵醒你了?”
  贺渊懒洋洋答:“哪能啊,昨晚睡早,今儿就起早呗。”
  两人一个烧火,一个熟练烙面饼。于清手里的面团,随着他的转动,在锅里留下薄薄一层面糊,面糊粘锅里,于清马上拿炒勺翻面,不久,盘中出现一张张金黄面饼。
  于清从大缸舀一瓢水倒锅里说:“阿渊,加把柴就行,去屋外给我掐把葱,我做蛋花汤。”
  贺渊听话点头,用火钳往灶膛加把柴。然后起身去屋外,这时天边渐泛紫色,像没完全拉开的夜幕。村庄此刻很安静,只有缕缕炊烟从屋里升起。
  贺渊在菜地边掐把葱,拿葱回灶屋,于清打个鸡蛋倒进锅,蛋液一下锅就被高温烫成蛋花。
  贺渊洗好葱递给于清,于清直接用手掐成小段扔锅里。
  两人在灶屋,一口汤一口饼,匆匆吃完早饭。
  ………………
  一辆牛车在乡间小路吱呀吱呀慢慢前行。贺渊坐在牛车角落,一脸冷淡,端着架子。时不时就有小哥儿、姐儿瞄他,见他冷脸看过去,又赶紧低头。
  贺渊穿一身月白色长袍,长发用发带高高束起,手里拿把折扇,一副小公子样。只是坐牛车上,着实有点掉面儿。
  他身边的于清眉开眼笑,一只手抱食盒,另一只手紧紧挽着贺渊胳膊。仿佛是一对新婚恩爱夫夫。
  贺渊心里无奈叹气。于清非把他从头到脚精心打扮,每次贺渊拒绝,于清就泪汪汪看他,好像不答应,于清就要哭。
  此刻的于清,眼里满是得意,心想,我相公不仅家境好,还英俊,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我。
  李琴带着嘲讽笑:“看他那得意样,尾巴都翘天上去了。真不知道一大早,他得意啥。”
  她身旁姐儿附和:“还能得意啥,不就是占大便宜,找个好郎君,也不看看自己啥身份,配不配得上人家。”
  李琴一直偷偷看贺渊,发现他上车后脸色就不好,想必是不喜欢于清,就于清那低贱身份,咋配得上现在的贺渊。
  以前于清一直被人看不起,不仅是村里大傻子的夫郎,还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谁能想到贺渊居然好了。
  想到自己年底要嫁给隔壁村王胖子,长得丑,家里还没钱。要是能嫁给贺渊,多好。
  于清注意到,牛车上有道炽热目光一直朝这边看,得意看过去,发现李琴花痴看贺渊,于清嘴角翘更高,笑道:“听说你马上要和隔壁村王胖子成亲,咋还盯着我家阿渊看呀。”
  “平时你可不这样,难不成对自己亲事不满意。也是,说到底。谁不想嫁个好郎君呢。”
  李琴脸色垮了,狠狠盯于清:“你也不看看自己低贱身份,还想攀高枝。我看说不定哪天把你卖到窑子里。”
  于清把头靠贺渊肩膀,轻声说:“哪能,我家阿渊可心疼我,他才舍不得。”
  “瞧瞧我跟你说这些干啥?就算阿渊不喜欢我,也轮不到你呀。”
  李琴身边姐儿不乐意:“你说话伤人,难怪不招人喜欢。”
  于清还想反驳,却见贺渊冷脸,只好失落低头,想着乖点,今早已经惹贺渊不高兴,现在不能再惹他生气。
  李琴见他不说话,想必贺渊真不喜欢他,怕惹贺渊不高兴。双手抱胸,得意说:“咋不说话?知道自己身份低贱,配不上别人了吧。”
  见于清还是不理她,李琴和身旁姐儿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更起劲。
  直到贺渊用拿折扇的手搂于清肩膀,另一只手接他怀里食盒,温柔说:“清哥,别听她们胡说,我可稀罕你了。你头上这木簪子太素,一会儿去镇上,我给你重新买根。”
  一时间,两人声音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又带几分埋怨看贺渊这没眼光的汉子。
  只有于清高兴抬头,双手紧紧环贺渊胳膊,毛茸茸的头在他肩膀蹭:“好呀,好呀。”
  大约过一炷香时间,牛车到镇门口。贺渊付四文钱,一手提食盒,一手牵于清,朝镇门走。
  松安镇是个较大的镇,周围很多村庄。
  镇上还有鹤林书院,在太安山,书院名声大,吸引很多学子求学。据说轩大人早年也在这读过书,这让更多学生慕名而来。
  镇里好几条街,东街卖的东西大多精美复杂,价格贵,是镇上富户常逛的街。
  相反西街店铺没东街宽敞雅致,卖的东西比较日常实惠,来往行人大多穿粗布衣服。
  两人到贺家木匠铺,铺子不大,里面摆各种木制品,像木桌、木柜、摇椅、梭子等等。
  店铺后门通一个小院,那放木工工具和整齐堆的木材。小院角落有个木板搭的小隔间,只能放一张小木床。隔间外有个小火炉,用来热饭菜和冬天取暖。
  贺渊把食盒放火炉边。听院子里贺母高兴声音:“清哥儿呀,今儿把阿渊收拾真好。”
  贺母更是拉着他问这问那:“阿渊呀,在家咋样。这几天吃啥,没饿着吧。今儿都来镇上了,一会儿和清哥儿出去逛逛,看有没有想要的。”
  贺父在一旁用砂纸打磨木头,笑着说:“我看渊小子这身衣服不错,该买块布给他做身新衣服。”
  贺渊摆手,连忙说:“爹,不用。“娘,我在家挺好。”
  贺母皱眉:“你衣服哪够?正长身体,往年衣服都小了。”
  “娘呀,已经很好,至少比补丁上还有补丁的强。”
  于清虽也想给贺渊做新衣服,但知道家里去年买铺子,剩钱不多。
  帮着贺渊说:“爹,娘,阿渊说的对。现在小就先小着,等冬日再做。”
  贺父想现在天不冷,等冬日多做几件换着穿更好,于是点头。贺母虽不情愿,但也知今年家里要节省。
  尽管贺渊不懂木工活,但上次来画两张图纸,现在铺子里生意不错。
  没多久,就有个穿粗布衣服的年轻汉子买张折叠式小木桌。对出去摆摊的人,轻轻一展,就成张稳固木桌。
  贺渊坐门口木凳,看街上人来人往。这靠近码头,很多壮汉正忙从大船装卸货物。河边街道两旁满是小吃摊。
  他荷包里只剩贺母前段时间给的五百多文钱。知道家里赚钱不易,一直省着花。除来镇上坐牛车,连大肉包都舍不得买。
  于清提个篮子到门口:“阿渊,家里没多少油,我去买点肥肉熬油。一起去不?”
  贺渊站起:“行,走。”
  两人走热闹街道。两旁有各种店铺,粮铺、布铺、包子铺,种类繁多。
  走到一家书铺,贺渊停步,目光看向铺里,很多书生坐里面,有的抄书本,有的翻书页。
  自己上辈子也这样,刻苦读书,盼着出人头地,结果英年早逝,不由深深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