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醒了,刚刚外卖员在门口,我帮你签收了。”
  温伯瑜迅速转身,两手背在身后,眼神惊慌失措,似乎是没料到邬翀会突然进来。他佯装冷静地说:“谢谢!东西放外面就可以。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邬翀丝毫没有放缓步子,也没有任何想要出去的意思。
  温伯瑜越往后退,他越是逼近。
  “你在搞什么东西?背后藏了什么?”
  温伯瑜警惕地盯着他,身体不知不觉朝邬翀过来的方向挪,“没什么,你先出去。”
  “我都看见了。”
  邬翀一掌拍在温伯瑜左侧,温伯瑜身体急忙朝那边护着,转身的功夫,邬翀伸手一夺,得手后立马连着后退数步,拿起来定睛一看。
  原来是两封信。
  没有署名的那封足足有两厘米厚,写着邬翀姓名的那封却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邬翀心下一喜,以为是之前他让温伯瑜写给他的生日信,乐滋滋就打开了署有他名字的那封。
  “这么早就写好啦?”
  温伯瑜冲过来要拦,却为时已晚。
  信的内容只有短短两三行,一眼便能看的差不多。与邬翀所期待的不同,这并非是什么生日信,而是一封温伯瑜预备不告而别的留言书。
  邬翀举着信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像柳卓尔那畜生一样偷偷跟踪你?还是担心我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你,要和你一块走?”
  邬翀苦笑一声,失望地看着温伯瑜。
  “打算不告而别是吗?温少爷。”
  温伯瑜急了,语速快得不可思议:“邬翀,我约的车一个小时后到。我醒来时见你不在房间里,我怕我走了你还没回来,没看见我会着急,所以我。”
  邬翀打断他,信攥在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温伯瑜,编也不知道编个像样的理由。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进来之后你躲什么?”
  “我。”
  温伯瑜低下头,“抱歉。邬翀,我要去的那个地方真的很重要,我必须尽快抵达那里。我……这段时间留下的记忆已经足够深刻。”仰头凝望着邬翀,眸子里似有若无闪着泪光,语调悲凉而绝情。
  “我认为这就够了。”
  邬翀鼻子一酸,扭过头去,心里窝着火,气话脱口而出:“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和我没关系。”
  温伯瑜无奈,拉住他的衣袖,“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邬翀故意不看他,心里埋怨着:我哪敢啊,谁有胆量对你温伯瑜耍脾气。手指收了收,指腹触摸到一条硬质凸起,放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连带着那封信一块举到温伯瑜眼前。
  “你告诉我,这里面装的什么?”
  温伯瑜抓着邬翀的手默默松开了,站在邬翀对面,静静等待他的爆发。
  很好。
  邬翀咬牙点了点头,一把扯开封签。信封口立马敞开在他眼前。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
  邬翀抽出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对准掌心啪啪拍了两下,充满讽刺地瞪着温伯瑜说:“哼,一万块,温少爷给我开的日薪还挺高。”
  温伯瑜轻轻叹了一口气,“邬翀,这并非我本意。”
  邬翀后退一步,一颗心早就碎成百八十瓣。“行了,什么都别说了。”掏出来掷入温伯瑜掌心。
  “钥匙还你!”
  说完,邬翀嘭的一声摔开门。
  “好聚好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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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寻人
  这句话轻的简直要听不见,却一遍遍回荡在他耳边。
  温伯瑜怔怔站在原地。他不是没有想过邬翀可能会提前发现这些东西。可是他没有料到,邬翀会收着脾气,直接摔门离开。
  撞击带来的余音还在空气中震颤。楼下院门被用力关上,“嘭”的一声。
  邬翀走了。
  温伯瑜双腿发软,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
  他所希望的达成了,他所担忧的没发生。他本该松一口气。可为什么心脏会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捆住了一般,束的他快要无法呼吸。
  温伯瑜垂首,身体抑制不住地轻颤,最终彻底瘫软在床铺中。小指撞上木质床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激。
  好痛……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伴宛如一场幻梦。他沉溺其中,就像长期挣扎在黑夜里的人突然遇到一团熊熊烈火,他太稀缺太想要,本能地去注视去靠近。
  现在,梦醒了。
  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不值得任何人为他倾注情感。及时止损,对彼此都是最好的选择。
  “嗯——嗯——嗯——”
  闹钟响起,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温伯慢慢起身,机械地收拾行李。目光落在崭新的手机上,犹豫片刻,还是执笔又写了一封信,告诉邬翀这部手机留给他路上用。
  叮咚!司机发来一条信息,说他马上就到。
  温伯瑜带上房门,厨房里一股淡淡的焦香味飘过来。他脚步一顿,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厨房打扫的一尘不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循着味道去找,终于看见了垃圾桶里的东西。
  邬翀煮了早餐?是做给我吃的吗?为什么又倒掉了?
  是因为……我刚才那些伤人的话吗?
  温伯瑜怔在原地,提着皮箱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刚刚平复的心绪再次被汹涌的负罪感吞没。
  “嗯——嗯——”
  催促电话再次响起。
  温伯瑜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涩:“我这就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车,只觉得眼睛里上一秒还是满目狼藉的早餐,下一秒就切换成了和邬翀一起散过步的街道。
  副驾驶开阔的视野消失了,他又回到了熟悉的车后座。空气静的让人心慌。
  “叮咚,叮咚。”
  提示音接连响起。
  温伯瑜低头看向屏幕,先前那个声称是邬翀好兄弟的人给他发了微信消息。
  【还记得我不?我是邬哥的朋友。】
  温伯瑜指尖微颤,【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邬哥现在在不在你旁边?】
  【他出去了。】
  【出去了?邬哥有和你说他去哪里了吗?】
  【没有。】
  【刚才邬哥和他爸吵了一架,他爸一气之下把他电话挂了,我后来打了十几个都没打通。】
  温伯瑜盯着屏幕,没有立即回复。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蔓延。
  【今天是邬哥他妈的祭日。邬哥从小由尚阿姨一手带大,和他妈感情很深。邬董事今天犯了邬哥的忌讳,私自去墓地看了他妈。搞得邬哥一大早就发了一顿火。】
  温伯瑜心猛地一沉。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手脚冰凉。祭日……难怪今天邬翀的举动这么反常……
  【邬哥要是回来了麻烦你发条信息给我。】毛度又发来一条。
  温伯瑜抿了抿唇,【好。】
  【邬哥走了多久了?】毛度追问。
  【快一个小时。】
  【不是!这么久?他身上带钱了没?他手机是不是落家里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温伯瑜的心彻底乱了。阿尔达什春寒料峭,一个身无分文、情绪崩溃的人能去哪里?
  窗外风景疾驰而过,呱呱村已然在身后很远。
  温伯瑜找到通话记录,指尖在拨号键上停留了半天,迟迟没有点下去。
  前面突然冲出来一个玩球的小孩。司机一脚急刹,温伯瑜身体猛地朝前一追,手机脱手摔在脚边。
  温伯瑜也顾不上捡,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司机骂人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完全听不清外界的任何声音,心里一阵发慌。
  手机屏幕上一个刺目红圆,刚才那一摔导致电话不小心拨了出去。但是没人接。
  嘟——
  页面跳转,温伯瑜慌忙捡起,又打了一遍。
  “你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嘟——”
  温伯瑜彻底慌了,邬翀离开时愤怒的身影不断在脑中闪回。
  经历过早上那些事情,邬翀心情必然糟糕透顶,而自己那一封早有预谋的信和象征交易的一万块钱,无疑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邬翀因此出了任何意外……温伯瑜不敢再想下去。所有的理智计划、自我保护的壁垒,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猛地抬头,脸色煞白:“师傅,我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必须马上回去一趟!麻烦你掉头好吗?”
  司机似乎有些为难:“我们都开出来半个多小时了,再回去耽误时间啊。不是很急的东西,能不能让你朋友寄过来?”
  “很急。”
  温伯瑜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决,“我必须立马回去。我会付双倍的车费,拜托你了。”
  “行吧,耽误了行程可不能给我打差评。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