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最初好几日确实是会难受,他解下腰间的香囊,这是之前装情蛊的东西,若是佩戴在身上,能明显减少痒意。
  “这个,是我们岭南特有驱虫的香囊,很有效,要试试吗?”楚明琅举着在她面前晃了晃,一个蓝色香囊,没有任何绣样。
  她迟疑了一下,但难抵挡骨子里钻出的痒意,站起身,伸手接过了香囊,拎着左右瞧了瞧。
  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碰到那一刻,真的不痒了,所有焦躁都被抚平了。
  她抬头道谢,就见楚明琅眉目含笑地望着她。
  一名身着黑袍的小郎君跑了过来,打断这片刻的旖旎。
  小郎君身量娇小,甚至比她还要矮上几分,头发扎成了一个小揪揪,既未束成发髻,也未像男子一般头戴发冠。
  他走到楚明琅身边时,她听见了极轻的一声虫鸣声,似伴侣终于相见的声音,她的眉头狠狠皱了皱。
  小郎君手腕处戴着银器,小脸惨白,眼下一片乌黑,腰间戴着一个小竹篓。
  “楚郞,岭南老夫人来信了。”小郎君压低了声量道,许是年纪尚小,声音有些雌雄莫辨。
  楚明琅瞧见小郎君时,面色一变,眉头狠狠拧了拧,似嫌弃,又似埋怨她打扰。
  小郎君无丝毫无礼之处,甚至待楚明琅极其恭敬。
  她再转头瞧楚明琅时,脸上的嫌弃已散了干净,似乎察觉到她在看他,嘴角上扬,又变回了平日里温润的楚明琅。
  愧疚道:“杳杳,岭南好像出事了,我得回去处理一下,可能等会不能陪你了。”
  “正事要紧,你先回去吧。”浑身的痒意被安抚,她瞧楚明琅都带着感激的神色。
  望着两人离开,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被黑衣小郎君吸引,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下次再见面,问问好了。
  她捏着手中的香囊,一股子浓郁的花香,她玩得出神,没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她的身后。
  “明琅,还有什么事吗?怎么又回来了。”语调软绵绵,听起来像撒娇。
  她将香囊往袖子里藏了藏,一抬眸便是玉鹤安着一身狩猎服,下颚线绷紧,眉眼像结了层冰霜,眼睫耷拉着遮住眼底的情绪,嘴角抿得死死的。
  “不是要学马吗?”语调又冷又硬,活像有人把他媳妇抢了,要当一辈子鳏夫了。
  “怎么是你?阿兄。”她连忙将香囊藏在袖子里,双手背在身后,别让玉鹤安瞧见。
  “在藏什么?”玉鹤安表情更冷了几分,手却伸了过来。
  她固执着不肯交出去,交出去了又浑身痒痒。
  太难受了。
  其他人的披风将玉昙裹得严严实实,离那么远都能闻到那股子腻人的花香,楚明琅身上偶尔会沾染的味道。
  也不知道他一个郎君,为何要用这么腻人的香。
  他这个位置,连包裹在衣领下一段脖颈都能瞧见,白皙上染着惹眼的红痕。
  是用手大力摩擦后留下的,还是用唇瓣动情吮吸留下的。
  那么一大片,甚至还延伸至脖颈下,或者更下面……
  握着缰绳的手用力收紧,缰绳的绳结嵌进了掌心,只磨得掌心发麻,没能带来丝毫疼痛阻止他的妄念。
  以往被忽视的,刻意埋在心底的,像无数黑影爬了出来,将他笼罩着,拉着他沉入深渊。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他真的能忍受玉昙和楚明琅亲近吗?
  远嫁岭南,本意是让她远离汴京的争斗。
  皇帝病重,这几年朝堂之上必定风云波谲,大风大浪下侯府也不能说定是平安。
  可楚明琅有意站位,岭南便不是安详之地。
  就算真的平静地嫁去岭南,一年回一次汴京省亲,到时候她要见的人那么多,连叫几次阿兄,只手都能数过来。
  他就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
  不情愿。
  他们本就并非兄妹。
  为什么不能是他?
  只有他能护住玉昙。
  手再近了几分,几乎要碰到她的腰了。
  若是她再不将香囊交出去,玉鹤安可能会上手抢了。
  “阿兄……”她后退几步。
  玉鹤安直驾马接近,弯腰接上手一捞,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绷紧用力的肌肉像石块,硌着她的腰上的软肉。
  她像根小树苗被连根拔起,强行被他拽上了马,双手钳制在腰上,直接并分双腿跨坐在前头。
  此时的玉鹤安让她觉着很危险,她像被钳制住了的鸟。
  “阿兄……”
  “不是要学骑马吗?”
  呼吸喷洒的热气,刚好落在颈侧的红痕处,比方才更难以忍受的痒意,冒了出来。
  她本能地想要挣脱,后背便抵在了坚实的胸膛,她甚至能感知到,说话时胸腔的震鸣,双臂绕过她的腰。
  双手交叠将她的手包裹着,握在缰绳上,她越挣扎就越收紧,她整个人陷在温暖的怀抱里。
  正常是这样教学骑马的吗?
  她还来得及困惑,玉鹤安的右手松了些,改为单手握缰绳,一手扯她披风的系带。
  她双手被玉鹤安单手按住,压根挣扎不开。
  作者有话说:谢谢 筱 米猫的营养液[垂耳兔头]
  第39章
  “阿兄。”
  披风系带三两下就被挑开了, 被玉鹤安用力一扯。
  那层隔在他们之间的水红,好似他们之间生起的嫌隙,被嫌恶地丢在了地上,马蹄无情地踏了过去。
  千万别搜到香囊了, 她闭上眼乞求, 不然她等会儿浑身发痒, 自己挠破皮, 会留下疤痕。
  “不是学骑马吗?闭着眼能学?”潮湿的气息喷洒在她耳侧,唇离她的耳尖很近, 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一抹热意。
  太近了, 近得只要稍微一晃就能碰到,弄得她耳朵痒痒的,手又握得那么紧, 握得她发烫。
  她深吸几口气,驱走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
  只是在教她骑马, 哪有学骑马不握缰绳的。
  玉鹤安一夹马腹, 踏雪忽而冲了出去, 她被迫后仰,后背紧贴着胸膛紧密无间。
  春衫又软又薄,压根挡不住什么,绷紧的肌肉紧贴着她的脊背。
  “手握好缰绳,身子放松些, 腿别夹太紧, 等会别被磨破了。”
  声音落在她的耳侧, 僵直的脊背慢慢放松下来,等她慢慢适应跑马的速度,她甚至能欣赏天边的美景。
  红日挂在天边, 凉州的落日也是这般模样吗?
  风从脸颊上刮过,缓解了她脸上的热意,两侧的风景退去,他们离跑马场越来越远,跑马的速度越来越快。
  快得让她心肝直跳,无助缩在坚实的怀抱里。
  掌心的茧磨得她有点痒,痒得有些焦躁,用力抽回了手,捏了捏香囊,寻求一丝安抚,香囊里药材挤压,发出细碎的声响。
  就在那一瞬间,一声发狂似的嘶吼,马儿四足疯狂刨地,发疯狂奔。
  她无措地捏着香囊,似乎这一丁点动静激怒了马儿。
  “阿兄?”
  “抓紧了。”
  她被背后高大的身躯用力压下,被迫紧贴着马儿的颈子,狂风从她身侧刮过。
  马儿已经俯冲完整个下坡,狂奔了近一个时辰,穿过一片湖泊,现正往另外一座山头狂奔,好在踏雪体力下降,又在爬坡,速度慢下来不少。
  “别怕。”
  腰间的手收紧,一手勾着她的腰,将她调了一个转,变成了面对面拥抱的姿势,双手死死环在脖颈上,寻找一个稳固的依靠。
  她被带着往下一跳。天旋地转,她埋在玉鹤安的怀里,明明要面对极大的危险,这一刻,她却异常的安心。
  这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二人,他们彼此相依为命,只有对方。
  好在滚了几圈,玉鹤安就抓住了枯树,拦住了下滚的劲头。
  总算停了下来。
  隔了半刻钟,双手还锁在腰间,她抬头一下撞到坚硬的下巴。
  “阿兄……马儿方才好像失控了……”
  这一撞疼得眼泪在眼眶打转,这个动作倒是脖颈上的红痕更明显了。
  “可能是山林间的野兽惊到了,毕竟只是养在跑马场上的马。”
  腰侧的手松了,桎梏少了几分,她整个身子还压在玉鹤安身上,她连忙起身,见玉鹤安眸色深深地盯着自己。
  她摸了摸脸颊,难道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阿兄,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
  玉鹤安躺在地上没动,她狐疑地贴近些,想瞧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