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过,还算识相。
  曹司狱带着怀夕和陈欣蕊进了厅堂,里面,裴炎正在和裘克己争吵。
  “今日之事要说起来,我也是满肚子怨气,我家夫人大病初愈,若不是裘夫人给她发帖子,她抹不开面子,能大热天的出门。况且我也不知道席间出了什么事,我家夫人前些日子沾染了邪祟,本就体弱,从小也是贵女做派,莫说拿匕首了,就是针线都拿得少。世人皆知,裘夫人文武双全,一杆长枪使得虎虎生风,就算我家夫人突袭,我也不相信裘夫人避不开。”裴炎是文臣,惯是会打嘴巴官司,这一来二去的,反而是裘夫人的不是了。
  裘克己简直要被气死了,指着裴炎的手都在颤抖:“裴炎,你这个伪君子,伪君子,我今日和你拼了,看我不砍了你喂狗。”
  裴炎一身文人风骨,不动如山:“我乃朝廷命官,来,砍这里,砍这里。”
  眼见着裘克己要去拔刀,身边的亲卫赶紧去拦,开什么玩笑,这件事本来是裴府的错,若是都监这一刀砍下去,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本来是妇人相争,变成了诛杀朝廷命官,裘克己的仕途可以说是到头了。
  “大人!”曹司狱上前:“怀夕姑娘来了。”
  裴炎正在气头上,本来没有看到怀夕还好,现在一看到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莫不是和那些牛鼻子一样,惯会狂骗人,你上次不是说已经替夫人驱除邪祟了吗?夫人今日怎么又这般了,枉费夫人还替你说话,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劈头盖脸挨了裴炎一顿训斥,怀夕眉头微皱,却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一旁的裘克己:“可以让我看一看裘夫人吗?”
  裘克己是武将,对夏贺良比较了解,也知道他有个女儿叫夏怀夕,更何况前些日子夏怀夕出入裴府,这事,他当天就知道了,他抬眼朝她看去,眉眼的确和夏贺良有些相似:“行吧,你去看一眼。”
  厢房门口站了好几位大夫,俱是愁眉不展,怀夕把陈欣蕊留在门口,自己进去瞧了瞧,片刻出来之后就往后山去。
  这个庄子,后面就是一座小山,山上遍布花草树木,并无巨型野兽。
  曹司狱赶紧追了上去:“姑娘,怎么样,能救吗?”
  怀夕点了点头。
  曹司狱大喜,赶紧让一旁的差役去传话,既然怀夕姑娘说能治,就一定能治。
  厅堂里,裴炎和裘克己就像两头牛一样,瞪着彼此。
  “裘克己,你到底要把我夫人绑到何时?我夫人体弱。”
  “好一个体弱的贵夫人,一匕首要了我夫人的命,裴炎,你怎么有脸说你夫人体弱的,我可告诉你,若是我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她赔命。”
  “裘克己,我已经同你说了,此事蹊跷,也不全然是我夫人的过错。”
  “果然学的是春秋笔法啊,当众伤人还能被你指鹿为马,裴炎,你个伪君子。”
  “两位大人!”眼见着战况要升级,一个差役小心翼翼地上前:“怀夕姑娘说裘夫人有救。”
  “有救?”裘克己上前一步,双眼瞪得像牛眼睛,本来还想听那差役说话,后来,等不及,干脆往旁边的厢房去。
  裘克己走了,这厅堂之中就是裴炎最大,他赶紧上前解开裴夫人身上的缚绳,扶着她就往外走去:“你听到了吗?有救,只要裘夫人有救,你就不会有事。”
  裴夫人双腿发软,如一块破布一样倚靠着裴炎,她眼神茫然,紧紧地抓着裴炎的袖子:“可是,人真的是我杀的,匕首,匕首是我送入她的腹中的。”
  裴炎紧紧地揽过她的肩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裘夫人说了什么激怒你?”
  裴夫人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人激怒我,夫人们都坐在一起闲话,我,我在干什么,对了,吃了饭之后有些犯困,我好像睡着了,我记不起来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匕首已经刺进了裘夫人的腹部。”
  裘克己站在厢房门口,等得焦急,冲旁边的差役喊道:“人呢,夏怀夕人呢,不是说有救吗。”
  “怀夕姑娘去山上寻药去了。”差役心惊胆战地回答,就怕这位都监一言不合就砍了自己。
  “找什么药需要这么久?”裘克己气得几乎冒火,一眼就扫到了裴炎扶着夫人往这边走来,更是气得跳脚:“裴炎,谁允许你给她解绑得。”
  裴炎双目一沉:“今日之事,的确是我们裴府理亏,但是,裘克己,你莫要忘了,我是你的上峰!”
  虽然裘克己掌着兴元府的兵马,但,裴炎的确是他的上峰,想起这个,他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凭什么文官就要压武官一头,气死了,气死了。
  “夏怀夕怎么还没有来?”裘克己气得大喊。
  可是,就算他再气也没有办法,一个时辰之后,怀夕才姗姗前来,她手上抱着一个罐子。
  “寻到药了?”裘克己已经等得没有脾气了,直接迎了上去,探头往那罐子里瞧。
  只见罐子里是一些像水又不像水的东西。
  “嗯,找到了。”怀夕应了一声,嘱咐陈欣蕊在外面等着,自己抱着罐子就进了厢房。
  此时,日落西山,整个院子被夕阳染成了红色。
  第69章 一炷香
  厢房之中,门窗紧闭。
  颜美云的衣裳已经被褪干净了,当怀夕的手抚上伤口时,能看到裴夫人拿匕首刺进她腹中的那一幕。
  罐子里是一种透明的胶质,是从树木身上取下来的,所以费了些时辰。
  透明胶质的东西被涂抹在颜美云的伤口之上,沁入了伤口之中,速度很缓慢,突然,她眉头紧皱,身子不舒服地动了动,半晌,呼吸才趋于平稳。
  一个时辰之后,那些透明的胶质已经完全和皮肉融合,怀夕才开门出去,院子里已经燃了灯。
  裘克己紧张地上前:“没事了吗?”
  怀夕点了点头:“没事了,大夫们可以进去了。”
  裘克己松了一口气,赶紧一挥手:“快,进去瞧一瞧,你们不是都说治不好吗,怎么有人能治好了。”
  大夫们不可置信地看着立在灯下的女子,纤细柔弱的模样,就连神情也十分温婉,没想到有如此了得的医术,莫不是说大话吧。
  裘克己也随着大夫们一起进了厢房,本来在外面等着的裴大人和裴夫人也悄无声息地跟着进去了。
  怀夕四处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廊下的陈欣蕊,她正在吃东西,面前的桌子上摆了许多吃的喝的,还有一盏漂亮的花灯,她走了过去,冲曹司狱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您才辛苦!”曹司狱赶紧递给她一双筷子:“您也吃点东西。”
  怀夕的确是饿了,也不推辞,接过筷子坐下吃起来:“席间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吃的、喝的、或者可以让人闻到的。”
  “吃的、喝的、熏香,其他的夫人也都在,吃的东西都一样,不知道裴夫人为什么会这样。”
  若是真的是吃食有问题,为什么其他的夫人都没有如此呢。
  “疏山寺的和尚呢?这次没有过来?”怀夕怀疑这一切都与疏山寺的和尚有关,上次在郑县踏青,那些员外突然暴起,不一会疏山寺的和尚就来了,怀夕相信他们肯定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啊?”曹司狱不明所以:“最近,城中的确频繁有疏山寺的和尚出现,都是来百姓请他们去驱祟。”
  “那今日宴席之上是否有疏山寺的东西?”画面之中,裴夫人翻着白眼,绝对是被人操控了。
  “这个我不知道,我派人去查一下。”曹司狱立即离开了,今日宴席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动,差役和兵卫都守着。
  这边两人刚说完话,突然乌泱泱的人群就迎了过来,裘克己看着怀夕,神色复杂:“今日你救了我夫人一命,我裘府欠你一份人情,这份人情,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向我取。”
  “好!”怀夕没有起身,侧身看着他。
  裘克己转身离开了,那群大夫又迎了上来。
  “姑娘,那刀伤已经入了腑脏,你用的什么药,可否传授一番?”
  “是啊是啊,不曾想还有如此有用的药。”
  怀夕笑了笑:“这药告诉你们,你们也用不了,好了,都退下吧。”
  大夫们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还想再说话,只见怀夕已经继续在吃饭了,大家讨了没去,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当然,只敢小声在心里骂。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是裘克己:“他母亲都命悬一线了,他去哪里了,给我找,今日找不到他,就让他永远不要进家门了。”
  裘府的仆人赶紧慌慌张张地出了庄子,裘克己气喘吁吁。
  裴炎和裴夫人也出来了。
  裴夫人恭敬地冲着裘克己一礼:“裘夫人受伤之事,我一定会负责到底,虽然听起来像是托词,但是我绝对没有半句虚言。在刺向裘夫人之前,我有片刻的记忆是没有的,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可以保证,席间夫人们的言谈都非常友善,并无任何冲突,天气热,我气血虚,当时有些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