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南山观抢了疏山寺的香客,就是断了疏山寺的财路。
  “来人,给府城的曹司狱送信,就说天凝山起了一座道观。”老和尚神情倒是坦然。
  十几年前,先帝还在位,沉迷修道,当时道家更是压了佛教一头。
  彼时,先帝要选储君,当时的道宗常常出入宫廷,说六皇子有储君之相,而当今的皇帝,也就是当时的大皇子被道宗认为若是登位,将是亡国之君。
  尔后,大雍与景国开战,那一战,六皇子赵溪亭督战,只要这一战胜了,赵溪亭就会被封为储君。
  可是这一战败了,夏将军死了,赵溪亭又因为私下妄论先帝对夏家惩罚不当,直接被送入了疏山寺落发为僧。
  那之后,先帝突然暴毙而亡,大皇子赵知许登基,他兀一登基,就下令剿灭道门。
  如今十年过去了,道观被摧毁,道众四处逃匿,可是朝廷依旧不曾放过他们,但凡发现道众,轻则下狱,重则诛杀。兴元府中,曹司狱是追杀道众的好手,如鹰犬一般,只要是道众,就难逃他的杀手。
  “是!”小和尚得了掌门的令就出了照堂。
  宋晚霁高升,如今郑县衙门里能够做主的就是县丞伍永魁。
  头顶没有上官压着,伍永魁正悠闲地坐在衙房里喝茶,一边喝茶,一边哼着小曲。
  这时一个差役匆匆而入:“大人,不好了,曹司狱带着人来衙门了。”
  一听到曹司狱的名头,伍永魁手中的茶碗差点就被扔掉了,他赶紧起身理了理官袍,抱起官帽就往外跑。
  这曹莽夫可是惹不得。
  紧赶慢赶,当伍永魁赶到衙门门口时,只见曹司狱坐在马背上,一身软甲官服,满脸络腮胡子,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胆!”
  伍永魁当下吓得腿软,差点就跪下了,哆哆嗦嗦地迎了上去:“曹大人,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大人恕罪!”
  “大胆郑县县丞,天凝山上起了道观,竟然不上报至府衙,你可知罪?”
  “道观?”伍永魁大呼冤枉:“大人,天凝山没有道观啊,大人冤枉啊。”
  曹司狱冷笑连连,手中的马鞭用力一甩,只甩得伍永魁身侧尘土飞扬,他更是吓得如鹌鹑一般,一个字都不敢说。
  “伍永魁!”
  “卑职在!”
  “南山观!”曹司狱下巴一扬:“带路!”
  听到南山观三个字,伍永魁抬头要说什么,眼见着曹司狱的马鞭已经甩过来了,他只能抬腿往前跑去,心中却冷汗连连。
  宋大人高升之前叮嘱他好好照应南山观,这才多久,曹司狱就找上门来,哎呀呀,不好办,不好办啊。
  只见郑县街头,人头攒动,大家就看见县丞在前面跑,后面府衙的大官骑着大马在身后追,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何事。
  第32章 找麻烦
  天凝山,南山观。
  香客络绎不绝,东樵子他们忙得团团转,怀夕倒是睡得晕头转向。
  直到,她的卧房门被踢开,她才眉头紧皱地睁开了眼,一屋穿着官服的差役,手拿兵器怒目而视。
  怀夕坐起身,随手捞起床头素色的外袍穿上,双目澄净:“各位官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夏怀夕!”曹司狱走了进来,差役们让到两侧。
  怀夕目光浅浅地看向来人,默不作声。
  “南山观竟然敢窝藏官奴。”曹司狱凶神恶煞,声如洪钟,一脸铁面无私的模样:“来人,封了南山观,带走夏怀夕。”
  “大人,大人!”伍永魁的官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头上的官帽也歪七扭八的,哆哆嗦嗦地挤了进来:“误会,误会!”
  伍永魁手上拿着一张身契送到曹司狱跟前,解释道:“东樵子和衙门签了三年的约,如今夏怀夕的身契是挂在南山观,并不是南山观私藏官奴。”
  曹司狱漫不经心地接过身契扫了一眼,转身看向南山观主殿的屋顶:“此观通体白色,听说,近日还引得不少香客大打出手,莫不是其中藏污纳垢,面上是庙观,实则行妖言惑众之事?”
  怀夕简直要被此人气笑了:“不成想,大雍朝的官员凭借猜测就能定人的罪,这样,让我猜一猜,曹司狱为何如鹰犬一样抓着道门不放,莫不是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曹司狱脊背一僵,脸色发青:“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猜测,十年间朝廷真的能把道门铲除干净吗?先帝在位期间,不少达官贵人都是道徒,曹司狱......”
  “够了!”曹司狱打断了怀夕的话,阴森的目光在院子之中转了转:“给我搜,我倒要看看这庙观里能不能找到天尊的神像,这庙观或许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是!”差役们四下散开,不仅是主殿之中,就是卧房、膳堂、就连旁边的殓房也不放过。
  劈里啪啦的声音,不知道毁坏了多少东西,怀夕毫不在意,寻了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任凭曹司狱在庙观里撒泼。
  突然,主殿之中传来痛呼声。
  曹司狱看了怀夕一眼,眼神阴郁:“夏怀夕,你不要让我抓到把柄!”
  怀夕浅浅地笑着:“曹司狱请便!”
  曹司狱冷哼一声,抬步往主殿而去,这时,八狗悄摸摸地来了怀夕的卧房,还给她带了一碟点心,压低声音说:“方才那差役想把那玉书从神龛上拿下来,双手碰到玉书之后倒地不起,说是看到自己手上的皮肉在剥落。”
  怀夕拿起点心吃了一口:“张兰英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啊。”
  “姑娘,可是那差役的手明明好得很,根本没有伤口。”
  “他敢亵渎神明,自然会遭受反噬。”吃完点心,怀夕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走,去看看!”
  主殿之中,曹司狱黑着一张脸,只见一差役疼得在地上打滚,声音凄厉:“疼,好疼,大人,我的手在流血,大人,救救我。”
  看到怀夕来了,曹司狱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横在怀夕的脖颈间:“你在耍什么把戏,信不信我拆了你这南山观?”
  “拆吧。”怀夕侧头看向他:“这差役亵渎神明,所以受剥皮挖肉之痛,若是大人拆了这南山观,我倒要看看大人会有什么下场。”
  曹司狱五指收紧,目光扫到怀夕脖颈处如蚯蚓一般的伤痕,不自觉手腕一抖:“少在这里诡辞欺世,我才不是那些无知妇孺,相信你的鬼话。”
  “哦!”怀夕上前一步,一脸从容:“现在是申时三刻,若是大人现在启程,快马加鞭,亥时能赶回府城见老母最后一面。”
  不知是不是她的眼神太过笃定,曹司狱手腕似有千斤重,竟然哆嗦地收了佩刀,但面上还是气愤难耐:“夏怀夕,你敢咒我母亲。”
  怀夕侧身看向殿外的落日:“大人若是再耽误下去,怕是见不到老母最后一面了。”
  曹司狱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直到所以地差役搜完了庙观,他是朝廷命官,怎会被这个官奴拿捏。
  “大人,没有天尊神像。”
  “大人,没有搜到!”
  差役们看着同僚还在大殿之中打滚,俱是有些胆寒,这庙观里外都刷成白色,让人觉得诡异至极。
  曹司狱看了看还在打滚嚎叫的差役,又看了一眼怀夕,最后挎着大刀出了南山观:“回府城!”
  其他的差役立即把还在地上打滚的同僚带走了,喧闹的南山观瞬间安静下来,被拦在山脚下的香客眼看着府城的差役离开了,这才继续往山上来。
  八狗早早就拦住了他们:“今日闭观,大家明日再来吧。”
  有那不信邪的非要上山瞧一瞧,果然见到南山观关门了,便骂骂咧咧下山了,不是府城的那些差役捣乱,他们如何会白跑一趟。
  南山观之中,张兰英他们正在收拾,一边收拾一边嘟囔。
  “这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就有人寻上门找麻烦,真是晦气。”
  此时,东樵子心有余悸,南山观建成之后,他觉得这庙观之中只供奉一本玉书,显得十分空阔,本想着弄几尊天尊的神像,若是被发现,就砌进墙里,如今看来,幸好没有如此行事,否则真的传了出去,他们都要下大狱:“姑娘,以后怎么办?若是被真的被这曹司狱盯上了,不死也要褪一层皮。”
  “无妨。”怀夕依旧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突然,屋顶传来了铃铛声,她脸上的笑意一敛:“现在,你们全部回房,不要出来。”
  不知不觉,天渐渐暗了下来,明明才申时,眨眼竟然不见太阳,东樵子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怀夕这么说了,他们自然要照办,都回了卧房。
  此时,阴风阵阵,恍若鬼泣,南山观的门被这阴风推开,风吹得怀夕衣角翻飞。
  第33章 遗憾
  阴风鬼影,白骨森森。
  “大人,救命!”一个白色的骷髅架扑通跪在怀夕身前,倒地的那一刻,四肢散乱一地,它又重新拼凑起来,拼成人的模样:“大人,听说您让刀劳鬼转世投胎了,求求您,帮帮我吧,我想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