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把失明前未婚夫买回家 第44节
  “小孩子跑跑腿没什么,我老人家可不愿意多走路。”
  苏观卿听她这老气横秋的语气,不由莞尔。
  姜曈不满地戳了戳他的腰:“笑什么?不许笑!”
  “是,我不笑。”苏观卿立即绷住了脸,嘴角却还是上扬着。
  走了几步,苏观卿又道:“搬家前你都是让阿乔住厢房的,如今怎么让她住耳房了?要不我跟阿乔换一换吧?我无所谓屋子大小的,让她住我的厢房,我搬去耳房。”
  姜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那不成,眼下宅子大了,这人多眼杂的,她住我旁边,我有事儿好找她斟酌。”
  她说着一侧头,就见苏观卿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往下掉了掉,这才意识到,苏观卿说这话的意思,是想住得离自己近一点。
  她的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狐狸眼也不由弯了起来,几乎就要说把书房挪走,让他搬过来。
  可转念一想,她要是当真让苏观卿搬到自己的旁边,钟婉词怕就要过来跟自己抹眼泪了。
  她晃了晃他的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阿乔已经去找那皇嗣了,苏伯父留下的那些死士,你不要私下再联络了。如果他们来找你,你就打发他们去找阿乔。总之,以后,你别沾那些事情了。”
  “我省得的。”苏观卿正色点头。
  这是他们昨日商量好的,先稳住毛章,迟些时候再造一个皇嗣已死的假象给正统帝看,顺便斩断姜怀山同毛章的幻想,彻底让这件事成为不可能。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平平安安地继续过他们的小日子。
  “阿乔那边,当真能成吗?”苏观卿问道。他对阿乔并不了解,是以还是有一些担心的。
  “我看问题不大,我爹他们都不懂经营庶务,家产用光了,便无以为继。这当口,唯有阿乔能从我这里拿到资助,她能力卓绝,又是忠良之后,毛章别无选择,必然会放权给她。我估计,不出数月,阿乔就能总览全局。”
  至于阿乔的身份,她当日倒也没有瞒着姜曈与苏观卿。
  “我娘的确是商氏的外室,我却不是商氏血脉。”
  彼时苏观卿还懵懵懂懂地追问了一句:“那令尊是……”被姜曈掐了一下,后半句就咽了下去。
  阿乔洒脱地笑笑:
  “无妨,其实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我娘之前的一个恩客吧?商老爷不介意多养一个拖油瓶,就把我也带出来了。只可惜我娘福薄,到底没过两年好日子,她一死,我也不好意思赖着商老爷,就自己去找生路。运气嘛,还不错,学了些本事,混到了如今。”
  ……
  他们这边是意绵绵,玉生香,主屋那边却差点鸡飞狗跳。
  钟婉词自从知道苏观卿搬过来了,就止不住地想东想西,可惜那时候姜怀山昏昏沉沉的,她只能按下情绪照顾丈夫。
  好容易熬到第二日姜怀山稍微缓过来点了,她照顾着姜怀山喝完药,就开始算账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观卿接过来了?还是你亲自去的!你忘了咱们是怎么商量的了?”
  “嗐,观卿一个人住,是要被欺负的嘛。”姜怀山半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
  “那也不能把他接来这里!你没看到他跟曈曈的样子吗!”
  她午后的时候出去,正看到姜曈与苏观卿并肩坐在后院假山旁的石凳上。
  姜曈在说话,似乎兴致很高。
  苏观卿含笑听着,整个人沐浴在黄灿灿的阳光下,显得柔软又放松。
  “曈曈还喂他吃橘子!两个人你一瓣我一瓣的!”钟婉词将空药碗往桌上重重一磕,悲愤道,“成什么样子!”
  “我觉得,他们要是心悦彼此,咱们就顺其自然吧?”
  钟婉词横他一眼:“如何顺其自然?观卿现在是贱籍!贱籍!不能与曈曈成婚的!”
  “那可不好说,”姜怀山道,“说不定以后陛下大赦天下,观卿就不是贱籍了。”
  “哪里来的大赦天下,你做梦呢!”她焦躁地原地踱了两步,“就算他不是贱籍了,他还看不见呐!他们日后要是有了孩子,会不会也跟观卿一样看不见?”
  “哎呀,我的祖宗,你怎么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姜怀山一时头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你就是这么当人家爹爹的吗!你一点都不为你女儿着想!”钟婉词只觉得这个丈夫当真是靠不住,眼圈一红,就开始哭起来。
  “诶,你怎么又哭了,”姜怀山的头更疼了,“那你女儿喜欢观卿,我能怎么办?”
  “这不是让你想办法吗!你要是不管,我,我带曈曈回娘家去!”
  “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个。”姜怀山有些不耐烦了,他朝下一滑,整个人躺倒在床上,一副不想再搭理钟婉词的样子。
  钟婉词见他这个样子,更是委屈,她一甩袖子:“反正你休书也写了,咱们正好两不相干!”
  姜怀山终于有些慌了,挣扎着爬起来:“那个不作数,不作数的。”
  “如何不作数的?你自己白纸黑字写的!”
  “那不是只有你知我知吗?”姜怀山坐起来,去拉她的手,“这事儿你别告诉人,不就不存在了吗?”
  钟婉词甩开他,在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地过了小半辈子后,她终于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了一个道理——
  靠男人是靠不住的。
  她痛定思痛后,讷讷自语:“曈曈的事情不用你,我自己想办法。”
  第45章 平地雷 这味道,似乎比记忆中更甜了一……
  东厢房中, 仆役们将早饭都摆了上来,姜曈却蹙了蹙眉。
  在姜曈接送了数日后,苏观卿渐渐熟悉了宅内的布局,今朝原该是他第一次自己过来。
  他昨日就说了, 不用姜曈来接, 也不用赵雀生来送, 他能找得到路。
  可到现在都没见着人影。
  姜曈望望门外,问赵雀生:“你出门的时候,看见你师父了吗?”
  赵雀生摇了摇头:“没呢, 我出门的时候, 师父的屋门紧闭着。”
  “你去看看你师父怎么还没来,别是走岔了方向。”
  “诶!”赵雀生应了一句就撒开腿跑了。
  稍迟,赵雀生跑回来,一张小脸急得通红:“老师, 不好了, 师父他眼睛疼!”
  姜曈一听就急了, 拔腿就往苏观卿的屋子而去。
  西厢房的屋门开着, 苏观卿坐在明间的板凳上, 低着头, 看着像是在拭泪。风拂柳站在他身边,正神色焦急地跟他说着什么。
  “观卿?你怎么了?”姜曈一步就跨了进去。
  苏观卿一听见姜曈的声音,忙背过了身去, 手忙脚乱地擦眼泪:“曈曈, 我, 我没事。”
  “你哭了?”姜曈一把将他扳过来。
  他竟当真在哭!一双眼睛红红的,眼泪不停往下流。
  “谁欺负你了?”姜曈想起之前小厮欺压的事情,只道家里又有仆役欺负他, 不由脸色一沉。
  风拂柳道:“没人欺负他,早上一起来,就说眼睛疼,我劝他去看大夫,他非说没事,结果一出门就迎风流泪,止也止不住。”
  “怎会如此?”姜曈一颗心揪起来。
  “曈曈,我好像能感觉到一点光了。”苏观卿大抵是觉得自己这个不停流泪的样子有些难为情,用袖子遮住了眼睛。
  闻言,所有人都大喜。
  姜曈拉着苏观卿的手:“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可你今日不是要修那幅《渔父图》吗?”苏观卿关心姜曈的事情。
  那幅《渔父图》是元代管道昇的画作,倒不是姜曈接的活计,而是那幅黄公望《富春山居图》的藏家用来抵付修复酬金的。
  那位藏家也是位行事出奇的人,非说书画乃是风雅事,不能用黄白之物来玷污,就是那幅《富春山居图》,他也说自己不是用钱买来的。
  姜曈清楚市场,若论价格,黄公望的画作为时人追崇,价值自然不菲。而管道昇因为封建社会的偏见,一向只被看做是其夫赵孟頫的延伸,顶天了也就被夸一句闺阁雅趣而已,她的作品卖价自然不高。
  那藏家觉得《渔父图》只是管道昇独立作画,又无赵孟頫的题跋,拿她的作品抵酬金,打的就是占姜曈便宜的主意。
  然而姜曈的眼光何许毒辣,一眼便能看出此画笔法精妙,意境悠远,完全可以称得上有元一代一流的水准。
  若单论艺术价值,反而是姜曈占了便宜,是以也就答应了下来。
  昨日修完了上一幅,姜曈把它拿出来,见画被虫子啃得到处都是洞,还愤愤地跟苏观卿感慨,这些藏家怎么就不知道好好保存。
  她边看画,边把管道昇大夸特夸,倒弄得苏观卿心痒难耐,恨不得亲自拜观。
  当下见苏观卿还记挂着这幅画,姜曈道:
  “耽误半日,《渔父图》也不会被虫子啃完!”
  姜曈又转向风拂柳,吩咐道:“去找个东西帮他遮遮吧。”
  她说完,便马不停蹄地回自己的屋子拿钱。
  刚拿了钱,钟婉词就两眼通红的走了进来。
  姜曈一见她这红眼睛,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也迎风流泪了,问道:
  “娘?你怎么了?”
  “没事,叫你爹气的,叫他做点事情,愣是不肯!”钟婉词拿细布擦了擦眼睛,递过来一封信,“这封信,你帮我找人送一送。”
  姜曈听她这么说,反而松了口气,知道这是自己亲爹惹出来的事情,她心中正挂着苏观卿的病情,也无心多问,只是就手接过那封信。
  “好,我寻人帮娘送。”
  她正将信往袖中塞去,随意瞟了眼,“咦,不是送回钟家的?”
  “送给你姨妈。我们姊妹多少年没聚一次了,我打算请她来咱们新家住上一阵,反正家里现在也住得下了……”钟婉词眉宇间凝着愁思,正絮絮说着。
  姜曈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头,正看到风拂柳与赵雀生一左一右搀着苏观卿走了来。
  风拂柳搞来个不透光的幂给他带上,倒是既遮光又避风。
  姜曈心里挂着带苏观卿去看大夫,哪里认真听钟婉词说话:“成,娘喜欢怎么安排都行。信我出去顺便帮娘寄。”
  说着,脚不点地地就迎了过去,拉着苏观卿就要走。
  钟婉词追出来,看了看两人紧紧拉在一起的手,欲言又止:“你们要出去?”
  “观卿眼睛疼,我带他去看看大夫。”姜曈哪里注意到她的异样,径自拉着苏观卿就走了。
  钟婉词将唇抿成了一条线,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