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躺平开摆 第88节
  汤婵笑道:“又不是过寿,吃碗面意思意思也就是了。”
  这个年代,小孩跟年轻人都不摆生辰宴,只有到了一定年纪的人才会如此。
  “到底是生辰呢,不好随便对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便是。”太夫人说起这个,主要也是提醒解府其他人,特别是解瑨跟孩子们,记得提前备好礼物。
  虽然不求这些,但有人这样惦念她,汤婵心中自是一暖,不由笑应道:“那便多谢母亲了。”
  第74章
  “……此处便是姑娘们上学的静思斋了。”
  陆府,一个景色秀丽的小园中,汤婵带着徽音和佳音,跟着府中主母陆夫人游览。
  过完端午,汤婵便着手给两个孩子找托管班的事,向陆府送上了拜帖。
  陆家家风清正,素有善名,当代的家主陆老太爷是有名的大儒,官任国子监祭酒一职,也就是国家最高学府的校长,职位不高,却是桃李满天下,十分受人敬重。
  受陆老太爷影响,陆家子弟无论男女都好读书,这才有了给姑娘们开办的女学堂。
  最开始听汤婵说要将徽音和佳音送去别人家的女学,太夫人本来还有些迟疑,然而一听说是陆家,太夫人便再无担忧,立即点了头。
  正如陆氏所说,对待汤婵的拜访,好客的陆夫人用了十二分的热情招待。
  陆府占地不算很大,但布景处处精致,很容易让人感受到规划者的用心,听陆夫人说,府中各处竟然都是当年陆老太爷夫妻亲自操刀设计。
  如今汤婵所在的静思斋,就是单独辟出来给姑娘们上学使用的,小院坐落在陆府角落,连着后花园,有单独的院门出入。
  “徽姐儿跟佳姐儿这个年岁,还未开蒙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陆夫人笑道:“因着来上学的姑娘们此前所学并不相同,静思斋中分为两班,像徽姐儿跟佳姐儿这般,若是入学,可先进入蒙学班,等过了七岁,考过一场小验之后,便可以升入映雪堂,与年长的姐姐们一同读书了。”
  竟然还分了年级,汤婵叹为观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小的一家女学堂,跟一家书院也差不多了。
  她一边说,一边带着汤婵几人来到蒙学班前。
  天气晴朗,窗户半开,里头传出稚嫩的朗朗读书声。
  汤婵并未进门打扰,只是站在窗边往里看去。
  堂中端坐着几位女童,都是垂髫之年,肃着小脸听上面的女先生讲学。女先生五十多岁年纪,穿着朴素,面容慈祥,气质沉静淡泊,很有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意味。
  自从来到陆府,佳音就睁大眼睛,一个劲儿好奇地观察四周,这时被里头的景象吸引,得了汤婵鼓励的眼神之后,更是大着胆子踮脚朝里看。
  徽音有些不安地紧紧跟在佳音一旁,此时也忍不住好奇向内望去。
  汤婵听了一会儿,面露笑意,问陆夫人道:“斋中开蒙认字用的,不是女诫、内训这些女四书?”
  “自然,”陆夫人说到这里,眼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自豪之色,“我们这里跟男孩子用的一样,都是‘三百千’、弟子规等开蒙要训。”
  “蒙学班主要是认字、写字,随后是学习音韵训诂,等基础打好、升入映雪堂,姑娘们便同男子一样,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咱们静思斋出来的女学子,擅文翰、好吟咏,比起男儿来也毫不逊色——若不是女子不能应试科举,咱们家的姑娘说不定也能折宫蟾桂呢!”
  汤婵笑着称赞,“果真名不虚传。”
  她倒不指望徽音和佳音成什么大才女,但读书可以明理,既然成了俩小姑娘的便宜母亲,汤婵也希望她们能清醒地活出自己的人生。
  参观了一圈,汤婵对陆府的女学再满意不过,回到家就问小姐俩觉得怎么样。
  佳音眼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显然已经等不及去尝新鲜、认识新朋友了。
  比起佳音,徽音更内向一些,她心中有着对新环境的迟疑害怕,但她想跟佳音在一处,见佳音应下,徽音就同样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一个风柔日暖、阳光明媚的晴天,在汤婵给二人交过束脩、带着二人见过先生之后,小姐俩背着汤婵给准备的小书包,手牵手一同走进学堂上学了。
  ……
  学堂的女先生很温柔,同窗们也很友善,一个上午过去,徽音心里的忐忑渐渐淡去。
  佳音更是已经交到了新朋友——坐在佳音前桌的是翰林楚家的十二娘菲姐儿,比小姐
  俩大一点,她对新来的姐妹俩很是好奇,主动开口搭了话。
  小朋友的友谊来得很快,没过一会儿,佳音和菲姐儿就变得要好起来,等放了学,菲姐儿还说要约两人来家中做客。
  “回去我就给你们下帖子,你们一定要来喔!”
  后门处,小姑娘们各自在马车面前做着约定。
  别看都是小萝卜头,孩子们都很早熟,做事小大人似的有模有样,邀约该有的礼节一个不落。
  等徽音和佳音应下,菲姐儿高兴地点头,这才准备转身上马车。
  却突然听到徽音发出一声惊呼,“呀!”
  菲姐儿跟佳音都顺着徽音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巷口处,一个与她们年岁差不多大的孩童被几个年龄稍大的孩子围在中间欺辱。
  孩童手里本来拎着食盒,但此时被打翻在地,食物撒在地上,又被那几个大孩子踩在脚下。
  跟在菲姐儿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认出了被围在中间欺负的人,“那好像是冯琴师的儿子。”
  陆家人脉甚广,静思斋琴棋书画各项都有授课指点的师傅,冯琴师便是教琴艺的先生了。
  小丫鬟解释道:“……应该是给他娘来送饭的吧,围着他的应该都是周围邻居家的小孩。”
  徽音与佳音面面相觑,佳音问道:“这……既然是先生的儿子,陆家不管的吗?”
  菲姐儿皱着小眉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恍然,问小丫鬟道:“是那个冯琴师?”
  小丫鬟点了点头,菲姐儿就赶紧跟佳音二人道:“咱们也不要管了!”
  徽音和佳音都面露疑惑,这是为何?
  菲姐儿神神秘秘地解释,“听闻她母亲出身不干净,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
  徽音不解,“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
  菲姐儿哪里知道,她只是听大人说话,鹦鹉学舌而已,转头问小丫鬟,“是哪种地方?”
  小丫鬟哪怕知道也不敢说,怕教坏姑娘,只得一个劲儿摇头。
  菲姐儿只好把头转回来,含含糊糊跟徽音两个道:“反正是不好的地方……听闻这事被人知道之后,有两位夫人闹着要学堂换掉冯琴师呢!”
  听闻此事还有内情,徽音和佳音初来乍到,不好贸然插手,犹豫之间,那几个大点的孩子见中间的小孩不反抗,像是觉得没意思,一会儿就散了。
  小孩坐在角落里,很久没动弹,也不知道受没受伤。
  佳音见危机已解,便不再关注,徽音却是心生不忍,上了马车后悄悄跟佳音商量道:“咱们今天带来的点心还没吃,不如送给他吧。”
  佳音没什么所谓,点了点头。
  等丫鬟按徽音的吩咐把点心送去之后,小姐俩就让马车驶离向家而去,没有看到小孩抬起脸,眯着眼睛望向她们马车的目光。
  “第一天上学,感觉如何?”
  徽音与佳音回家后,汤婵问过姐俩,得知一切都好,甚至交上了新朋友,便放下心来,把准备好的小礼物送给了姐俩,“庆祝你们第一天上学顺利!”
  小礼物是一对珠花,两个女孩子都爱俏,见上学还有礼物收,佳音惊喜地接过,徽音也眼睛发亮地抿了抿唇。
  就这样,两个小姑娘的生活逐渐上了正轨,汤婵的生辰也快到了。
  太夫人依旧是大气地送了珠宝首饰,汤婵的小金库再次喜添一笔入账。
  俩姑娘和几位姨娘孝敬了针线,难得的是解瑨,竟寻了一位出身江浙的厨娘,她尤擅淮扬菜,宋嫂鱼羹跟红烧狮子头做得一绝,吃得汤婵心满意足。
  虽然不办宴席,但汤婵借着过生的机会,把德音叫了回来。
  汤婵始终记得德音回门时的不对劲,如今德音嫁过去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汤婵想打探打探德音的近况。
  结果一见德音,汤婵便禁不住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了?”
  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德音的憔悴,她瘦了一大圈,一看便知过得不好。
  “杜家待你不好?杜怀岳欺负你了?”汤婵拉过德音,“别怕,有事就跟家里说,我一定让他们给个说法!”
  德音本来还崩得住,但一有亲人关心,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眼睛一眨,落下泪来。
  “小婶婶,”她咬紧了唇,“我想给夫君纳妾……”
  却说洞房花烛之后,杜怀岳感受到了德音对自己的畏惧,挫败之余反思了几天,渐渐开始觉得懊恼。
  他是个粗人武夫,妻子却是再柔弱不过的女子,他不该如此着急的。
  杜怀岳想缓和妻子对自己的印象,平日里尽力对德音好。
  丈夫对她笨拙的讨好,给她买礼物、甚至送她亲手雕刻的簪子,德音都看在眼里,心里不动容是假的,对杜怀岳的畏惧也慢慢淡去。
  然而不幸的是,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初印象非常负面时,日后相处间一丁点不顺心的小事,也会变得愈发难以忍受。
  杜怀岳好武,为人粗糙不甚讲究,平日在军营里操练,时常一身汗味回来,吃饭也因为在军营养成了不好的习惯,跟打仗一样特别着急,甚至偶尔扒起饭来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好洁精致的德音实在接受不了。
  这些也都还罢了,但压死骆驼的稻草,还是晚上的那点事。
  杜怀岳太年轻了,晚上与心悦之人同床共枕,又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怎么可能忍得住?
  至于德音,她也想尽快有个自己的孩子,面对丈夫的求欢,德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调节心态接受。
  然而第一次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德音越是紧张,身体就越是打不开,最后变得更痛。
  几次之后,情况不止没有缓解,反而愈加严重。
  德音对同床这件事是又厌恶又惧怕,她的情绪传递给杜怀岳,导致每次最后都是半途而废。
  到了后来,杜怀岳也放弃了。
  “你是不是没看上我?”
  种种迹象落在杜怀岳眼里,只能让他以为妻子是厌恶自己,杜怀岳黑着脸,没忍住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面对丈夫的诘问,德音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杜怀岳看到妻子的眼泪,沉默下床,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开始了冷战。
  德音想缓和两人的关系,杜家也不能断了香火,她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给杜怀岳纳妾。
  在汤婵的柔声询问下,德音将事情断断续续都说了。
  汤婵听了,很是认真地道:“若你真的不喜欢他,不如及时止损,尽早和离。”
  这话让以为汤婵会跟嫂嫂一样劝她忍忍,生下孩子再说的德音吃了一惊,一时连哭都忘了。
  她连连摇头,怎么能轻易和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