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神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尖在玻璃上划过一道无形的痕迹。
  那些字是:为虫母陛下奉献毕生精血。
  “我出生在圣境,年龄连我自己也不记得了,但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进行过这类训练,”神官静静地说,“我不会为任何蜜虫的蜜上瘾,哪怕是你的。”
  神官看了看夏尔后颈的蜜腺,刚才忍住了没有舔,已经是不易。
  不敢再和夏尔靠太近了,他会堕入罪恶的深渊,变得和贾斯廷一样不可理喻。
  他话音刚落,玻璃另一侧,一名辅助测试员按下开关,电流骤然增强,被束缚的雄虫发出濒死般的嘶吼,尾钩不受控地分泌出大量透明经液,又被导管迅速抽走。
  “这些被抽走的经液会成为裁决的依据。”
  神官回了魂,低声道,“在我们的法律里,雄虫们的每一滴经液都应该献给虫母陛下,所以雄虫不允许自己取悦自己,不慎流出的经液会被视作罪恶,应该被立即销毁,一旦被发现私自射出经液,那只雄虫就离死不远了。”
  夏尔心说这真的很变态,你们要给虫母,可是虫母不要啊,虫母又不是经液收集爱好者,祂也不可能一口气吃这么多吧,要些陈年老经液是要去浇花吗?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艾斯塔统帅。
  银十字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此刻正冷眼旁观着这场“测试”。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名受试的雄虫,最后停在单向玻璃上,仿佛透过它直视夏尔的眼睛。
  “他看不见我们。”神官轻声提醒,但夏尔已经本能地绷紧了身体。
  艾斯塔走到一名雄虫面前,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记住这种痛苦。”艾斯塔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银十字军团的战士,不需要蜜虫的施舍,不要做懦夫,你要为虫母陛下而战。”
  雄虫的瞳孔剧烈收缩,喉结滚动,却最终咬牙点头:“……是,统帅。”
  艾斯塔放开他,走到另一间密闭测试房,给自己用刑具。
  夏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要立刻进去阻止,不过神官拉住他的手腕:“去别的区吧,再待下去会被发现。”
  夏尔甩开他的手,声音压得极低:“我就进这里。”
  神官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要安抚艾斯塔的话,我有一句忠告。”
  夏尔的呼吸一滞。
  “他比这里任何一个雄虫加起来都要恐怖。”神官的金色复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我在外面等你,不要弄伤自己,我不希望我的学生出任何意外。”
  -
  夏尔轻手轻脚来到艾斯塔身前。
  艾斯塔貌似抗争蜜液成功了,但他已经失去意识很久,闻到夏尔到来的气味,他睁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声。
  他的目光没有聚焦点,而是本能地看着夏尔的方向。
  “是谁……”
  夏尔来到他面前,艾斯塔突然暴起,虫化的前肢将夏尔狠狠按在座椅里。夏尔后脑撞在柔软的垫子里,他感觉艾斯塔的前肢在他胸前摸索,似乎是渴望着蜜源。
  夏尔没有挣扎,任由艾斯塔锋利的前肢划破自己的衣襟。
  艾斯塔的复眼里翻涌着浑浊的暗潮,那不是欲望,而是更深层的、被强行撕裂的自我厌恶。
  焦灼的雄虫探着脑袋,那张半人半虫的脸,说不出的可怜。
  “给我蜜…不,不要给我……不要蜜……”
  “嘘…”夏尔用掌心托住艾斯塔颤抖的下颌,指尖轻轻描摹他太阳穴暴起的青筋,“艾斯塔,我知道你很难受,你别这么纠结痛苦,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艾斯塔的虫肢突然僵住,沾着蜜液的前肢悬在半空,像犯错的孩子不敢触碰珍宝,那双破碎的复眼里映出青年的影子,似乎在拼命回忆青年是谁。
  夏尔解开领口露出完整的蜜腺,主动将那只狰狞的虫肢按在自己心口,艾斯塔的喉结剧烈滚动。
  青年蜜腺渗出的金丝顺着甲壳纹路蜿蜒而下,当第一滴蜜滑入喉管时,这个在刑架上都不曾颤抖的统帅却突然蜷缩起来,虫化的脊背弓成防御的弧度。
  夏尔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解开束缚带,把比自己高大许多的雄虫搂进怀里。
  “吃吧。”
  艾斯塔的武装翅本能地张开,他的武装翅锋利如刀,却在触及青年后背时生生停住,像是怕弄伤了青年。
  “我不会碎掉。”夏尔抚摸着武装翅的外骨骼轮廓,手指捏着骨缝里的薄膜,“你看,我抓住你了,疼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话未说完就被撞倒在医疗椅上。
  艾斯塔的犬齿叼住他左边的蜜腺,却不像其他雄虫那样贪婪吮吸,而是像初生的幼虫般小口舔舐,条件反射地将他禁锢在身体里。
  他毛茸茸的软翅独属于蛾族,收起武装翅和鞘翅,把柔软的薄膜翅露出来的时候,背上密密麻麻的旧伤全部显现,这让夏尔想起了自己的军旅生涯,一股难以言喻的激流蹿过脊梁,更多的蜜液迅速朝着出口涌去。
  不知过了多久,艾斯塔虫化的状态缓缓消失。
  高等种的安抚计划成功了。
  神官的计划可行。
  趁艾斯塔还没醒来,夏尔立刻离开。他不想要在艾斯塔面前解释这一切,希望等到艾斯塔明天醒来,连自己发过疯都不记得。
  -
  深夜,蜜巢深处,乌利亚面前摆着10瓶蜜液,全都是神秘粉红色网站售卖的,刚一上架就被他买了下来。
  乌利亚拧开了一瓶,浅尝了一口。
  ……是浓烈的、疯狂的、让他想要失控的蜜。
  乌利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抬手,指尖沾了一点蜜液,缓缓舔掉,眼神却愈发阴沉。
  这蜜的味道太过熟悉,那种温柔的安抚感,那种能抚平一切躁动的气息,像极了当年妈妈赐予他的恩赐。
  “到底是谁……”他低喃着,“怎么会有如此优质的蜜?”
  这个问题没有虫能告诉他答案。
  乌利亚莫名烦躁,但他还是想把好蜜都送给弟弟,也许这蜜能治他的病。
  想到就做到,乌利亚立刻飞去云中城,找黄金蜂。
  可是虫侍告诉他,黄金蜂在发病,哭得一塌糊涂,乌利亚立刻撞开黄金蜂的卧室门,刚好看见黄金蜂抱着膝盖的可怜模样。
  “哥……”黄金蜂回过头,水红的眼眶可怜兮兮的,“你怎么来了?”
  乌利亚单膝跪到弟弟面前,“黄金,谁欺负你了吗?”
  “没有,能欺负我的虫还没出生呢。”黄金蜂遮遮掩掩地说,
  “可是虫侍说你已经哭了一天了,”乌利亚说,“芬尼还告诉我,你回云中城之前去见了夏尔,是不是他干的?”
  黄金蜂那一瞬间想把夏尔可能是虫母的事告诉哥哥。
  可是那就代表着,自己看见夏尔却没有杀死夏尔,哥哥会起疑的。
  他不该喜欢虫族的敌人。
  黄金蜂一瞬间又不想告诉哥哥了,只能掐头去尾,含糊地说:“是……他欺负我了,他好厉害,哥哥,咱们不杀他了好不好?我担心你出事。”
  乌利亚的脸色变得青白,他知道夏尔是个狠角色,但没想到连黄金蜂这么幼小的雄虫都不放过,还不知道伊萨罗私下里被虐待成什么样,是时候去亲眼看一看,夏尔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了,别哭,我知道了。”乌利亚暂时安慰着黄金蜂的情绪,“吃点药,睡一觉好吗?”
  黄金蜂点点头,吞了药,依赖着哥哥的怀抱,咬着手指,睡着之后,满脑子都是青年隐藏着的那一朵含苞欲放的花。
  梦里,花道的尽头,是一片适合被浇灌的土壤。
  -
  夏尔被神官送回家里的时候,天也快亮了。
  夏尔一夜没睡觉,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不过神官倒是做了一件好事,让他体会到他的蜜到底有多可怕的功效,以后再上节目就知道怎么安抚雄虫了。
  伊萨罗没有发现他昨晚出去鬼混了,早起来叫夏尔,掀开被子,却发现夏尔睡的沉沉,于是没叫醒他。
  今天夏尔的计划是留在家里挤蜜,伊萨罗也没办法出门,做好了早餐,等夏尔吃饭。
  昨晚他已经连夜把y-22销毁了,他不允许夏尔吃抑食剂,夏尔一定要吃饭才能健康发育,为此,他学了一夜的人类菜谱,大早上就起床做饭。
  夏尔饿醒了,拖着脚步走到餐桌边,可是他只闻了一口菜饭的味道,就捂着嘴跑到了卫生间里干呕。
  伊萨罗想也没想就跟过去,一边顺着夏尔的背,一边对自己的厨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在人类世界的时候他苦练过厨艺,怎么可能做出恶心的饭菜?
  伊萨罗急声问:“宝宝,你怎么了?”
  夏尔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饥饿的感受让他失去理智了,“恶心,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