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长风 第97节
  家属院没有电梯,江茗雪跟在他身后,一级一级上楼梯,点头:“挺开心的。除了输得有点多,但麻将玩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容承洲淡笑:“你不觉得无聊就好。这几天就当休假,好好放松一下。”
  江茗雪:“嗯,好。”
  “哦,对了。”进门走到玄关处,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你是跟她们说了什么吗?”
  容承洲:“只说过让她们多关照你,怎么了?”
  江茗雪蹙了下眉,奇怪道:“那她们今天为什么都以为我在备孕。”
  容承洲眉峰稍抬,明白过来:“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家属院的别称。”
  江茗雪好奇:“啊?什么别称?”
  容承洲偏头,意味深长看她,缓缓吐出三个字:
  “送子楼。”
  第65章
  江茗雪微微睁大眼:“你在说什么东西??”
  怎么会有这种奇葩楼名, 容承洲一定又是在骗她。
  容承洲轻笑:“部队的人都这么叫,因为一年只有45天假,大部分只能在家属院里备孕。”
  江茗雪反应了一下:“所有军种都是这样吗?”
  容承洲略点头:“是。”
  江茗雪了然。
  怪不得今天小楠说她这次不是备孕, 下次也得是了。
  两个人换了鞋走到客厅, 她不知想到什么, 忽然转头问:“容承洲, 你想要孩子吗?”
  这个问题让容承洲定了定神。
  随后牵着江茗雪的手坐在沙发上。
  敛起神色, 郑重道:“关于孩子的事, 我近两年都没有打算。”
  江茗雪有些错愕地抬眸看他:“那你当时在我爷爷面前装得那么积极?”
  还问她想要几个,她还以为他很想要孩子呢。
  容承洲轻笑:“爷爷也是一片好意。”
  江茗雪瞥他一眼:“就你会卖乖。”
  晚上是容承洲做的饭,吃完饭时间还早, 两个人下楼, 到家属院散步。
  夜晚宁静, 路旁的白杨树排列得比别处更整齐, 连长椅和路灯灯罩都漆成深蓝色的。
  家属院位于空军基地内部, 云层偶尔传来战机归航的低鸣, 不远处的训练场还有几队晚训的兵在拉练。
  晚风把白杨树吹得沙沙作响, 容承洲牵着她的手走在砖石路上, 路灯刚亮,暖黄色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长, 又叠在一起。
  他们难得有这样散步的机会。
  “我不想要孩子,只是因为不想让你过得更辛苦, 让他们没有父亲的陪伴。”容承洲主动向她解释。
  江茗雪点头:“我知道。我对孩子也没什么执念,而且在和你结婚前,我们就说好了不要孩子。”
  “但你随时有改变想法的权利。”容承洲慢慢道,“爷爷说的不无道理,再过两年, 你就过了最佳生育年龄。”
  江茗雪无所谓地笑笑:“那不着急,还有一年的考虑时间呢。”
  容承洲:“好,那就由你决定。”
  “我今年会向上级申请补婚假,但具体时间还不能确定,你想什么时间办婚礼?”
  江茗雪想了想:“我什么时间都可以,但尽量在秋天办完吧,冬天穿婚纱太冷了,而且穿打底衫会显得好臃肿。”
  末了又怕给他压力,补充道:“但其实冬天办婚礼也没关系,反正现在的婚礼很多都在室内,说不定赶上下雪,会很浪漫。”
  容承洲认真听着,一一记下:“好,我知道了。”
  两人边聊边往前走,路过训练场,传来一阵阵洪亮整齐的口号声,江茗雪好奇地往里面探了探头。
  一群皮肤偏黑却气质阳刚的年轻空军兵正在草坪上做俯卧撑,白色t恤被汗水浸湿,黏连在皮肤上,布料下肌肉若隐若现。
  江茗雪不由多看了两眼。
  容承洲拉她的手没拉动,一回头就看见江茗雪在直勾勾地盯着几个年轻气盛的新兵蛋子做俯卧撑。
  双眸微微眯起,他出声提醒:“走了。”
  江茗雪头也不回继续看:“马上。”
  “……”
  沉默了几秒,又轻轻掐了掐她的虎口,向来沉静的容承洲声音放低:
  “看够了吗。”
  江茗雪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依依不舍从操场收回目光。
  “别的男人好看吗。”容承洲手上的力道不减分毫。
  “好……”江茗雪下意识想说好看,到了口边又蓦地收回,轻咳一声,正色道,“我对他们没兴趣,只是在帮许妍物色相亲对象。”
  容承洲冷笑一声,懒得揭穿她。
  只是不动声色换到了临近训练场的位置,挡住她的视线。
  握着她手的力度明显收紧几分,江茗雪控制住向那边看的目光,努力目不斜视往前走。
  刚走没几步,迎面撞上一对和他们一样,牵着手散步的年轻夫妻,看上去才二十四五岁。
  原本正甜腻地牵手搂腰,男生一看见前面的容承洲,连忙收敛了嬉笑的神色,松开手,往外迈出一大步距离。
  向他们这边敬礼,大声喊:“容队好!嫂子好!”
  江茗雪微笑回应,容承洲略一颔首,没说什么客套的话。
  两对夫妻擦肩而过。
  江茗雪注意到男生刻意疏远的距离。
  背对背走过时,依稀听见他们吵架的声音。
  “你干嘛呢?为什么离我那么远,还不牵我手!”
  士兵压低声音:“不是我故意松开的,是部队里有规定,家属院里不能牵手,不能嬉闹,不能做亲密行为,不然影响不好。”
  “拉个手有什么好影响不好的,你就是不愿意,在给自己找借口。”
  “哎呦宝贝,我好不容易见你一面,咋可能不愿意拉你手嘛。”
  “行,那你现在就过来牵我。”
  “……等会等会,等领导走远点,求你了宝贝儿。”
  “郑英龙,你就是个渣男!我今晚就回家!”
  “别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
  空旷的柏油路上,小情侣吵架的声音渐行渐远。
  江茗雪无意听到了全部,转头好奇道:“你们部队还有这种规定?”
  她第一次来家属院,不知道还有这么多隐形条令。
  不能拍照,不能随意出入,不能穿着清凉,这些都是昨天的几位军人家属给她讲的,没想到还有不让牵手的条令。
  容承洲嗯了声:“的确有这样的规定,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被领导看到容易受批评。”
  江茗雪垂眸看向二人的手:“那你为什么能牵我手?”
  容承洲提了提唇角,偏头看她:“因为我就是领导。”
  他语气淡淡的,有些轻狂,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江茗雪瞧他一眼:“容上校,什么时候这么狂妄了?”
  容承洲淡笑,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也不怪容承洲轻狂,部队里的确没几个比他职级高的,少有能压得过他的都是五十来岁的老军官了,包括正副司令员和政委,还都是容老将军手底下带出来的兵,一个个把他当亲儿子看待,巴不得他给大队多立几个一等功。
  有能力的人才有话语权,只要不触及到重大军规,这种小问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略过的。所以邢开宇那天晚上虽然在司令员那里挨了顿骂,但还是当场批下来了,还是整座家属院里户型最好、家具最新、环境最干净的房。
  路灯的光揉成一团暖黄,在他清晰的侧脸轮廓晕开一层朦胧的光边,深邃的眼底闪着一点碎光。
  江茗雪转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道:“领导这么有权势,亲亲抱抱是不是也没事?”
  容承洲偏眸看她,像老干部一样教导她:“最好不要,影响不好。”
  毕竟是公共场合,牵手已经是最大容忍界限了。
  江茗雪也没想在这里亲亲抱抱,她只是想逗逗他。
  拽着他的手臂,故意踮起脚靠近他,食指勾着他的下巴,故意挑逗:“领导,能亲一下吗?”
  容承洲看都不看她一眼,目不斜视往前走。
  江茗雪不气馁地跟上去,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
  “领导,别这么高冷嘛。”
  容承洲下颌线明显绷紧几分,但强大的自制力和纪律性让他不足为惧。
  步子迈大往前走:“珮珮,别闹。”
  江茗雪不听,两只胳膊亲昵地搂着他的小臂:
  “领导,就亲一下。”
  胸前的柔软不可避免地蹭到他,容承洲凸起的喉结不由轻滚了一下,明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顺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