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长风 第96节
  她有影响。
  木板床颤动的频率比隔壁快得多,江茗雪出声提醒他好几次,容承洲才有所收敛。
  江茗雪好不容易养回来的精气神没一会儿就被容承洲吸没了,摇摇晃晃地睡过去,迷糊中依稀听到他在她耳畔说的最后一句话:
  “回去给你买几件口袋大的衣服。”
  江茗雪:“……”
  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容承洲这一晚克制了许多,约莫快三点就帮她清洗完抱着她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容承洲六点起床洗漱,临走前亲了亲她的额头:
  “珮珮,我回部队了,睡醒记得吃早餐。”
  江茗雪闭着眼,咕哝着回应:“嗯……”
  容承洲却站在床侧没走,捏着她的下巴又亲了一下。
  江茗雪忽地睁开眼,捂住嘴巴:“我还没刷牙。”
  男人勾唇,拿开她的手:“没事,我不嫌弃。”
  容承洲没开灯,清晨室内昏暗。
  又俯身亲了她好半晌才意犹未尽松开。
  站在床侧看了她足足五分钟,才转身出门。
  从前不理解昏庸的皇帝为美色误国,今日轮到他切身体会,才恍若发觉。
  昏君也有苦衷。
  --
  江茗雪直接睡到了中午。
  昨晚容承洲良心发现,没有折腾她太久。
  虽然醒得晚,但身上明显没有第一天累。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她才起身洗漱。
  目光瞥见床头柜上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定制款包装时,刚才天真的想法顿时被收回。
  他那哪是良心发现,分明是怕后面不够,在省着用!
  江茗雪无语了好一会儿,才穿鞋下床。
  邢开宇今天和容承洲一起出任务,今天来送饭的是容承洲带的另一个兵。
  江茗雪早午饭并做一顿吃完,又吃了点容承洲提前洗好的水果。
  坐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却发现人一闲下来,之前想看的纪录片,想追的电视剧都变得索然无味。
  没看多久就把手机关上了,换了衣服准备出门散心。
  安城比北城靠北些,秋天来得早,下午不热,家属楼下好几位闲聊的阿姨和军嫂正围着麻将桌坐在一起闲聊。
  瞅见楼道里秀丽出挑的新面孔,一眼就认出来是容承洲的太太。
  大姨热情打招呼:“小容他媳妇儿,快过来坐!”
  江茗雪愣了下,指了指自己:“我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新称呼?
  “对啊,就是你,小容早就交代我们了,让我们带你解解闷儿。”东北大姨笑容可掬说道。
  江茗雪后知后觉想起,容承洲的确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怪不得这些人一见她就认出来了。
  她也不是扭捏的人,走过去坐在几人旁边的空位上。
  “五万。”大姨边打麻将边转头对她说,“你可算出门了,我们都在门口等你三天了。”
  江茗雪先是讶然,然后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抱歉,我比较宅。”
  “没事儿,我们刚来都宅,时间长了就憋不住了。”
  另一位军嫂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边宽慰她。
  楼下一共四个人,两位军人母亲,两位军嫂。
  “就是,你在家待时间长了就知道有多无聊了。”
  江茗雪笑着说:“我现在已经觉得无聊了。”
  “是吧。”抱着孩子的军嫂说,“我在家带娃都嫌无聊了,更别说你们没孩子的了。”
  “我也想带孩子,这不是没怀上吗。”年轻点的军嫂说完看向她,“诶对,你跟你家兵哥哥最近也是在备孕对吧?”
  江茗雪眨了眨眼,不知道这个推测是怎么得出来的,浅笑回她:“我工作比较忙,没有在备孕。”
  “哦——”年轻军嫂了然,“没事,这次不是,下次也得是了。”
  另外两位大姨频频点头附和:“是,年轻人还是得早点生孩子。”
  江茗雪尴尬地扯了扯唇,没想到逃过了家里的催生,迎来了家属院更猛烈的催生大队。
  好在几人没有一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抱着孩子那位军嫂边摸牌边对她说:“小江,等打完这局你来替我,我上楼睡会觉。”
  江茗雪摆手:“我不会打麻将。”
  江家过年没有这个传统,她平时工作忙,更没机会接触。
  “没事儿,现学就行,麻将这东西很简单的。”
  “我刚才赢了不少筹码,你放心玩就好了,输不完的。”
  “对,第一次玩还有新手光环呢,说不定最后你赢得最多。”
  几个人接连劝她,江茗雪不想扫兴,便接了那位军嫂的位置。
  除了会认牌,所有牌桌上的规则都是现教的。
  大姨边耐心教她怎么顺摸逆打,边笑着说:“这回遇见个真新手,等会得把咱都赢光咯。”
  “可不是吗,麻将这东西悬得很,越会玩越容易输。”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和江茗雪边聊边打,一下午时光就这么消耗过去。
  她们没有故意哄骗欺负江茗雪,牌桌上的确有“新手光环”这一说。
  结果最后一局打完,江茗雪不仅没有新手光环,还一人赔三家。
  收官之战,她甚至非常天选之子地点了三响炮,要每人给三张。
  她拉开自己空荡荡的小抽屉,捏着最后一张筹码抬头说:“就这一个了……”
  两位大姨和年轻军嫂都笑趴在桌子上。
  “哎呦我笑得不行了,小江也太可爱了。”
  “你们帮我作证啊,我真没骗人!我见过的新手都是盲赢,还是头一回见着盲输的。”
  “我知道,我见到的新手也都是硬靠运气赢,小江这霉气也真是绝了。”
  大姨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才缓过来:“咱仨自己算算吧,别算小江那份了,这么玩得赔没了。”
  江茗雪忙摆手:“没事,我可以给的。”
  她不是输不起的人,更何况大家在教她玩的过程中没有丝毫不耐烦,她看得出,她们不是想赢她的钱,而是想带她融入圈子,找点解闷的娱乐活动。
  “那不行,虽然我们玩得不大,但你输的实在太多了,加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我们不能欺负新手。”大姨说。
  江茗雪张唇,还想说什么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响起男人沉稳磁性的声音:
  “我太太输了多少,我来出。”
  她循声望去,容承洲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空军常服,向她缓步走近。
  目光直直望向她,唇边带着浅淡的弧度,与她对视了好几秒。
  直到走到她身后两步才收回,两只手掌不轻不重落在她肩头,带有明显的安抚意味。
  只这么一个动作,江茗雪就知道,剩下的事不用她管了。
  “真没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几个欺负新人,这家属院还待得下去吗?”大姨坚持道。
  “是呀,你们都是年轻人,钱省着给孩子买几瓶奶粉吧。”
  “我知道。”
  几人不收,容承洲却坚持要给。
  从钱包里掏出几十张红色钞票,放在牌桌上,淡声道:
  “我军务繁忙,无暇陪她。之后几天,还要烦请几位带她多玩一玩。”
  “不管输多少,都由我来出。”
  话说到这份上,几人明白过来。
  这钱并非是输的赌注,而是委托她们照顾他太太的谢礼。
  三人连连感慨,没想到军队里竟然还有这么心细体贴的男人。
  她们玩的牌面小,用不了这么多。几人最终象征性抽了几张,大姨笑说:
  “小江虽然牌桌上运气差了点,但遇人的运气是真好啊。”
  江茗雪抬眼看向容承洲,夕阳柔化了他冷硬的轮廓,男人眉目清隽,比初见时多了一分温和。
  她定定地看着,不禁弯唇浅笑。
  她也觉得自己遇人的运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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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楼下和她们聊了几句,夫妻二人手牵手上楼。
  “今天玩得开心吗?”容承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