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待莫太医走后,她几乎是发了疯,将手边一切能摔砸的东西统统掀翻在地。
  雨燕生怕碎瓷片伤着她,忙上前阻拦,
  “娘娘不好这样,仔细伤着玉体!”
  贵妃双手用力攥拳,玳瑁护甲几欲陷入她的掌心。
  她眸中泛着猩红,咬牙苦笑道:
  “好!好个姐妹情深!她这是怨本宫惩罚了顺妃,急着要给她的好姐妹出气呢!”
  她声色俱厉地吩咐雨燕道:
  “带上这些桂花酥,即刻同本宫往御前去。本宫要让皇上看看,他这位母仪天下的正妻,背地里尽使了什么阴毒手段!”
  “娘娘万万不可!”雨燕劝道:“您这时候不能去。明日国诞,大臣们这会儿都在朝阳宫,这般闹起来,反倒会让皇上觉得是您不懂事。
  且就算您闹到了御前,这些桂花酥也成不了证据。东西拿回咱们宫里一整日,皇后大可以推脱,说是娘娘您自己下了药,要算计着诬陷她......”
  贵妃怔愣片刻,忽地将桂花酥狠狠摔在地上,
  “好......好!那本宫就等着!”
  她许是怒极,以至于殷红双眸中,有泪止不住滚落。
  但声音却狠,目眦欲裂道:
  “皇后不是心疼李语芙那个贱人吗?等国诞一过,看本宫不扒了贱人的皮!”
  第253章 大打出手
  翌日,是为大懿朝百年国诞。
  晨起,沈晏辞于奉天门执礼,率众朝臣共贺国庆。
  后妃则跟随皇后,先于奉先殿祭拜列祖列宗。
  待礼毕,再一并同往朝阳宫的后殿,安阳殿。
  今日午时国宴,便设在此处举行。
  届时不单是王公命妇要来,就连前朝二品以上的文臣武将,也会一并列席。
  沈晏辞的朝阳宫,大体可被分为三个部分。
  前段的奉天门,是沈晏辞每日上朝,御门听政的场所。
  中段的朝阳宫主殿,是沈晏辞的寝宫,也是举行内廷典礼和家宴的场所。
  而今日要举行国宴的安阳殿,则设在朝阳宫的后段。
  是整个朝阳宫最宽阔、最宏大的建筑。
  此地平日并不启用,只在新帝登基,或遇如今日这般盛事时,才会于此举行国宴,以示隆重。
  故而除却皇后之外,许多后妃也是头回来此。
  入内便见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就连正殿的地砖都是由青玉铺成,又在其上镶嵌五光十色的糙面碧玺,保得富丽的同时,又便于人行走其上,不至足底打滑。
  这样一眼望不见头的奢靡,饶是见惯了天家富贵的妃嫔,也无不叹为观止,啧啧称奇。
  今日合宫同庆,位份在贵人以上的嫔妃,皆获恩列席。
  南瑾虽还未行册封礼,算不得正式的嫔位,
  但也是贵人中的首位,仍旧和荣嫔座次相近。
  后妃列右,王公大臣列左,中间隔开的过道足有五丈宽,
  眼神差些的,兴许连对面而坐之人的容貌都分辨不清。
  不过此刻沈晏辞还带着王公大臣们在奉天门观礼,因而南瑾对面的一长排座位都是空着的。
  她敛回目光,四下瞧了瞧。
  荣嫔上位坐着的,分别是宜妃和顺妃,再就是右下首空出来的座次,应当是贵妃的。
  晨起随皇后去奉先殿祭拜列祖列宗,乌泱泱拥着一众后妃,倒未察觉贵妃不在。
  眼下安定下来,南瑾才低声与荣嫔道:
  “好像今日没见着贵妃?”
  荣嫔瞥一眼空座,冷笑道:“妹妹还担心她能落下这出风头的好机会?估摸着是嫌晨起祭祖麻烦,又有皇后带着行礼,她讨不着风头,便故意躲懒了。”
  人总是经不起念叨。
  荣嫔这话几乎才落音,就见贵妃端足了气势缓步入内。
  她身上穿着的,仍旧是那件明蓝色烟纱孔雀碧霞罗,只不过衣料的颜色相较往日看着新亮,似乎是翻染了颜色。
  后妃纷纷起身,向她福礼请安,
  “臣(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而贵妃贯是谁也不搭理的。
  甚至走到堂下,连皇后都不看一眼,只当没她这个人一般,全然丢了礼数兀自落座。
  待坐定后,才慵懒着腔调对还在拘礼的嫔妃说一句,
  “都起来吧。”
  话落眉眼犀利地看向皇后,略一挑眉,道:
  “怎么?见本宫来,是让你失望了?”
  皇后微微一笑,没接这话。
  顺妃就坐在贵妃身旁的位置,
  她二人座次很近,以至于皇后居高临下望过去,旁人极难分辨她究竟是在看贵妃,还是在看顺妃。
  只见她抬了抬眼皮,眸光落下点点星芒,像是抛了个眼神出去。
  须臾,听原本静静坐着的顺妃忽而开腔道:
  “贵妃这是要耍威风给谁看?”
  一句话,就将贵妃的目光引到了她身上。
  她也不惧,竟还讪笑着嘲讽起来,
  “今日国诞,贵妃不随着皇后一并向列祖列宗祭拜,反倒还故意来迟,更是见了皇后连问安也不曾有。这是你一个妃妾,该对中宫有的态度吗?”
  贵妃目光狠厉剜了顺妃一眼,“你真真儿是长本事了!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便敢出言不逊顶撞本宫?
  本宫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这些年来一贯如此。又何时轮得着你一个贱婢来给本宫立规矩?”
  顺妃冷笑道:“贵妃常日目无尊卑顶撞皇后,为何旁人就需得对你毕恭毕敬?本宫如法炮制,又何来顶撞你一说?”
  她低眉捋顺着衣袖,不屑道:
  “本宫如此,不过是学了贵妃的精髓,上行下效罢了。”
  顺妃的语气格外猖狂,听得南瑾都不由一凛。
  她原不是这样的性子,
  从前贵妃无论如何为难,她都不敢反抗半句,怎地今日竟敢和贵妃正面起了冲突?
  心下这般思忖着,然而贵妃已是耐不住性子。
  她几乎抡圆了臂膀,狠狠一记耳光掴在顺妃脸上。
  力度之大,以至于尾指护甲都被甩飞出去。
  第254章 风波前夕
  这一巴掌打得突然,惊得众后妃骇然屏息。
  贵妃素日虽说跋扈,却也从未曾见过她有对后妃大打出手的时候。
  顺妃捂着发烫的脸颊,瞪大了眸子,怔愣看着贵妃。
  上首位,
  皇后怒而拍案,起身喝道:“贵妃!你这是做什么!?”
  然而贵妃哪里肯理会她?
  反倒越是听她劝阻,心里那把无名火就烧得越旺。
  她抬手还要打,
  好在皇后身边的顺喜点眼,见势不妙,忙趋步上前,死死地按住贵妃的胳膊,将她扭在座上。
  贵妃一壁挣扎着,一壁双目猩红,死命瞪着顺妃,破口大骂道:
  “你这背主忘恩的贱婢!你忘了你家道中落,沿街乞讨时,是谁收留了你?
  忘了你病入膏肓之际,是谁央着父亲,请来宫中太医为你医治?
  忘了你瘫痪在床时,是谁日夜守着你,帮你换药清创?
  又是谁怕你身有残缺,日后婚嫁会遭夫家看低一等,不顾你低贱的身份,执意要将你认作义妹?”
  殿内空旷,
  贵妃的声声控诉绕梁回荡于耳边,莫名听得人心惊。
  南瑾从未见过贵妃如此狰狞的模样。
  她每说一句话,几乎都是扯着嗓子,撕心裂肺。
  瞪着顺妃的眼神中分明充满了恨意,却已有明显的泪雾蓄在其中,不过是强撑着不愿落下罢了。
  她满腔怒意发泄不得一二,冲顺妃啐了一口,又厉声喝道:
  “怪只怪本宫当初瞎了眼,未能一早识破你的嘴脸!早知会有今日,你八岁入府内年,本宫便该将你扒皮抽筋,剖开你的心肠来看一看!”
  贵妃仿若失却了理智,
  全然没了高门贵女的矜持自重,更没了宠妃嚣张跋扈的目中无人,
  她甚至连自己的体面也弃之不顾了,
  浑像是一头发了疯的猛兽,目光凌厉如剑,哮声震耳若雷,恨不能当场将顺妃碎尸万段!
  闻得她的咒骂,顺妃反倒没了先前的气焰。
  她眼眶红涩,不自觉垂首,目光闪烁着不敢与贵妃相对。
  殿内极静,
  静得连贵妃盛怒之下的急促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贵妃的这些污言秽语,已然引得皇后脸色阴沉不豫。
  听她呵斥道:
  “贵妃,本宫瞧你是疯魔了!今日大懿百年国诞,这样重要的日子,等下王公贵胄、前朝重臣皆要来赴宴。
  你如此疯癫失态,形同疯妇,成何体统?你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可本宫却断不能容你折损了皇上的威严,大懿的体面!”
  她半分情分也不愿留,厉声下旨道:
  “来人!即刻将贵妃押送回长乐宫,合起宫门好生看着她!没有本宫的懿旨,谁也不许私放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