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又小声叮嘱采颉一句,“今日事不许说与任何人,否则就是给咱们自己招惹麻烦。”
  采颉乖觉应下,“是,奴婢明白。”
  与此同时,丹凤阁内。
  皇后静卧于榻上,眼看着沈晏辞已是叫了三名太医来给她诊过脉了。
  仿佛每多听一句‘母子平安’,沈晏辞的欢喜便能更多一分。
  他叮嘱侯院判说:“皇后此番有孕,务必要仔细照料着。养胎时不好挪动,依你所见,可否要停驾至皇后生产后再回京?”
  侯院判笑道:“皇上无需担忧。皇后娘娘胎象稳固,且御驾回銮已是两月后的事了。
  届时皇后娘娘坐稳四月,小腹也才将将隆起,从温泉山庄到上京的这段路程,是不会令娘娘产生不适的。”
  沈晏辞连声道:“好,那就好!”
  沈晏辞欢喜过了头,叫来许多宫人在房中忙前忙后的。
  又执意要人将丹凤阁内外仔细彻查一番,务必将所有安全隐患都排除在外,才能安心。
  皇后瞧着他们进进出出只觉得眼晕。
  她想起身,却被沈晏辞揽住肩膀,不许她挪动,
  “你方才身子不适昏厥过,今日需好生静养,莫要走动了。”
  皇后轻轻推他一把,笑道:“又不是头回生养,哪里就这样娇贵了?倒是皇上让他们里外折腾,反倒扰得臣妾头疼。”
  沈晏辞一拍脑袋,忙道:“是朕糊涂了。”
  他遣了宫人都退下,又凑近皇后,于她额间落下一吻,轻声柔语道:
  “你若是嫌他们吵闹,干脆叫都散了去。朕明日叫人将奏折挪来你这儿,留下亲自服侍你可好?”
  皇后打趣道:“皇上这般,知晓的是臣妾有孕皇上多有照拂,不知晓还当臣妾是得了什么要瘫卧在床的......”
  “避谶避谶!”沈晏辞食指轻抵皇后唇瓣,无限宠溺道:
  “别说是有着身孕,就算是平日里也不好拿这些开玩笑。”
  他低头看着皇后,眼底缠着浓稠的珍视,笑意亦粲然如朝日,
  “朕的皇后,长命百岁。”
  第185章 贞妃降位
  皇后靠在沈晏辞怀中,安然浅笑着。
  如此静静依偎了片刻,皇后轻声问道:“皇上可去看过宜妃妹妹了?”
  “尚未。得知你有喜,朕整颗心都飞来了你这儿,片刻都不愿耽误了。”
  “那怎么能成?”皇后于他怀中直起身来,表情凝肃道:
  “宜妃妹妹产程艰难,是拼了性命才为皇上诞下了小皇子。昨夜妹妹生产时,皇上因着酒醉未能陪伴在侧,已经让妹妹伤心了。
  若再让妹妹知道皇上酒醒后仍对她不闻不问,反倒先来看望臣妾。只怕妹妹更要多心......”
  “她愿意多心就由着她去。”沈晏辞搂着皇后的肩膀,语气多少有些冷漠,
  “你是朕的发妻,朕自然要事事以你为重。”
  “皇上。”皇后板着脸,蹙眉摇头,“这样的话,您在臣妾面前说说便也罢了,可不好让旁人听了去。
  臣妾虽是您的发妻,可她们也是您的妾室,她们跟臣妾一样,都只有您这一个夫君。所能依仗的,也只有您。”
  皇后与沈晏辞私下里相处时,鲜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刻。
  沈晏辞或许也是觉得方才那番话说重了些,于是道:
  “好,朕明白你的意思。但朕也总得确保你无事,才能安心。
  为着宜妃生产之事,你昨夜操劳一宿,才会受累昏厥。若是你和咱们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朕还不知要如何自责。”
  受累昏厥?
  听沈晏辞所言,他好像并不知道昨天夜里杏花春馆闹出了什么动静。
  皇后目光越过沈晏辞,落于门前守着的李德全身上。
  他的脸色不大好看,唇角的笑意也有些僵住。
  皇后问他,“昨夜的事你可告诉皇上了?”
  李德全结巴道:“奴、奴才只顾着皇后娘娘有孕新喜,还没来得及说......”
  沈晏辞面色略沉,“怎么了?”
  皇后既不隐瞒,也不添油加醋,只将宜妃产程凶险,险些被稳婆害的一尸两命的事,原原本本说给了沈晏辞听。
  沈晏辞听后勃然大怒,质问李德全道:
  “这样的事你也敢瞒着朕?你是不想要你那颗脑袋了吗?”
  “皇上息怒!”李德全吓得跪下,“奴才糊涂,还请皇上责罚。”
  “朕是要罚,可最该罚的人并不是你。”
  沈晏辞眼底蕴着一层薄薄的阴翳,皇后看在眼里,也知他是恼了贞妃。
  她本可以借机推波助澜,把所有脏水都往贞妃身上泼。
  可想起贞妃今日含着泪的那些辩驳,她忽而又有些动摇。
  她认识的邵绮梦,肆意洒脱,明媚灿烂,敢作敢为,
  即便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皇后也还是不愿相信,这样阴毒的事,当真会是贞妃所为。
  “宜妃有孕的事,只有臣妾和皇上知晓。她先前只说让咱们帮她隐瞒四个月,等她胎象稳固后再说也不迟,免得落了一场空欢喜。
  可后来嘉答应小产,宜妃心里愈发惶恐,这才恳请咱们为她一直守着秘密,能瞒多久是多久。
  这件事臣妾不曾说过,皇上不曾说过,宜妃自己也瞒得密不透风。她又和贞妃向来不对付,私下少有往来,按说贞妃理应不知情才对。
  今日那稳婆虽说是受了贞妃的指使,可这到底是她一面之词。无论宫里宫外,用一条人命去诬陷无辜之人的事常有发生,不算什么新鲜事。如今稳婆死了,这件事死无对证,咱们也不好仅凭稳婆一面之词,就定了贞妃的罪。”
  沈晏辞面色冷峻道:“朕知道。只是即便此事非她所为,她于后宫肆意妄为多年,成日顶撞你是真,今日将你气到昏厥也是真。凡此种种,朕都看在眼里。若朕再一味姑息她,只怕才是要纵着她来日酿下大祸。”
  他眼神一黯,旋即吩咐李德全道:
  “传朕旨意,晓谕六宫。贞妃邵氏,顶撞中宫,逾矩无状,难为众妃表率。即日起,降位为嫔。”
  “皇上?这......”
  “皇后不必再劝。她必是得遭了敲打,才能懂得规矩。”
  李德全领命退下,这件事就再没了转圜的余地。
  开门的一瞬,对流风将虚掩着的窗刮开。
  沈晏辞担心皇后受寒,遂起身关窗。
  于此际,他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小几上摆放的那束照殿红。
  沈晏辞略有怔忡,“这......”
  皇后解释说:“是瑾贵人送的。”
  她笑,“臣妾觉得好看,就摆上了。话说回来,今次宜妃能母子平安,也是瑾贵人立了大功。”
  “她?”
  “稳婆说保不得宜妃母子周全,危机之时,瑾贵人说她或可一试。贴身伺候她的采颉,母亲原是民间的稳婆,从小跟着母亲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些法门。”
  沈晏辞复坐于皇后身畔,“为何方才瑾贵人见朕时,不与朕说提及这些?”
  皇后含笑,满目温柔道:“她原就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也不愿邀功。还与臣妾说,让臣妾不要与皇上提及此事。”
  沈晏辞颔首道:“朕知道了。她乖觉懂事,是很不错。”
  他伸出宽阔的手掌,轻轻抚摸着皇后平坦的小腹,颇有感慨道:
  “皇后有喜,见了朕却不问自己讨半点好。先是让朕莫要惩罚贞妃,又告诉了朕瑾贵人的好,那么你自己呢?”
  皇后笑着摇头,将手覆在沈晏辞的手背上,
  “臣妾得皇上记挂,时常陪伴左右,便已是得了最想得的了。”
  沈晏辞回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凝望于她,珍而重之道:
  “这宫中近乎所有嫔妃,为着自身,为着母家,多少都会对朕有所谋求算计。唯有皇后,是一心为朕。”
  皇后闻言,眼底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窘迫。
  “臣妾哪有皇上说得这样好?”
  她看一眼铜漏,又道:“近午了,皇上快些去瞧瞧宜妃妹妹吧?”
  沈晏辞颔首,于她耳畔落下温热的吻,
  “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沈晏辞走后,云熙伺候着皇后用了坐胎药,皇后便说乏累,想要歇一歇,遣了她下去。
  皇后躺在榻上,睁着眼盯着梁上龙凤和鸣的彩绘,心里默默:
  她当真如同沈晏辞所说那般,从来都没有对他有过谋求算计吗?
  ......有的。
  或许她与沈晏辞的相知相许,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算计罢。
  她闭上眼,往昔回忆遽然涌上心头。
  十年前......
  第186章 救命之恩
  十年前。
  彼时的皇后,还只是个年方十一的豆蔻少女。
  也是南宫将军最引以为傲的长女,南宫知笙。
  知笙这几日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