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合着眼帘一动不动,安静得不知死活。
  她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暖座上,
  待宫人们退出去后,听李德全笑着说:
  “恭喜皇上,成了!”
  沈晏辞隐去眸中喜色,只淡淡扬声,“怎么说?”
  李德全道:“南菀姑娘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替自己求情的话,只求着奴才能多多照顾柳贵人。奴才也依着您的吩咐,告诉了她您对她有好感,若她肯求情,或许还有活路。
  可她却说君无戏言,若求您收回成命,便是要您言而无信,有损天威。故而她喝‘毒酒’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也就不必再费周折了。”
  今日沈晏辞给南瑾准备的毒酒,其实有两杯。
  这第一杯酒,是迷药。
  如果南瑾肯喝,就说明她的忠心不假,当日在御前自戕,也不是演给沈晏辞看的把戏。
  可若她不肯喝。反而变了面孔一味向李德全求情,那便说明她从头到尾都在算计着沈晏辞的心思,想要另辟蹊径引起他的注意。
  而后者的行为,颇得沈晏辞厌弃。
  即便他对南瑾再有好感,此人也留不得。
  到时,李德全会拿出第二杯酒,强行灌南瑾喝下去。
  这第二杯酒,是见血封喉的穿肠酒,一旦饮下,必死无疑。
  此刻,沈晏辞凝在南瑾身上的目光温热且怜惜。
  他盼着南瑾不是那样满腹算计,欲拒还迎的女子,
  而现在看来,南瑾也的确没有令他失望。
  李德全敏锐地察觉到了沈晏辞眼神的变化,
  “奴才倒是糊涂了。这满宫里的女人都是皇上的女人,您若对这丫头感兴趣,一道圣旨赐了位份便是。无论是她还是柳贵人,都没有胆子敢抗旨。”
  “不敢抗旨不代表她不会死。她和柳氏主仆情深,朕若强行收了她,岂非要了她的命?”
  今日这杯毒酒的试探,就是摆在眼前的例子。
  沈晏辞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李德全又问:“那皇上为何还要赐她毒酒?人在惊恐时,求情、求活都是正常反应,若她......”
  “不会。”沈晏辞笃定地截断了他的话,“因为她有比自己的性命,更值得去守护的东西。就如同当日你舍命护朕时,你可考虑过自己的死活?她今日能舍命护柳贵人,正也说明了朕没有看错人。”
  李德全这就明白了。
  这杯毒酒是试探了南瑾的心思,也是叫沈晏辞捏住了她的软肋。
  南瑾既然这么在乎柳嫣然,把柳嫣然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那沈晏辞日后只需要告诉南瑾,她若想让柳嫣然在宫中的日子好过,就必须得答应沈晏辞,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后妃。
  如此一来,
  南瑾只得乖乖就范,再不敢动了自戕的念头。
  李德全眸子一亮,谄笑道:“奴才懂了,皇上这是在狩猎呢~”
  沈晏辞冷笑道:“多嘴。”
  李德全笑着抽了自个儿两下,又瞧着沈晏辞的目光几乎都要黏在南瑾身上了,于是立马识趣告退。
  殿内寂静。
  暖座旁,博山炉里燃着气味幽宁沉郁的月麟香,雪色的青烟丝丝袅袅腾起,萦绕在南瑾身侧。
  沈晏辞落座一旁,垂眸静静打量着南瑾。
  少女眉间锁着轻愁,青丝散落在白皙如雪的颈边,衣襟脱了扣,若隐若现一股勾人的魅惑。
  沈晏辞拨弄着她额间碎发,眸底透着一抹势在必得的快意。
  这天下都是他的,
  他还从未尝试过,求而不得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一刻钟后。
  南瑾艰难地掀开眼皮。
  映入眼帘的场景略有熟悉。
  她揉了揉眼皮,
  倏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这是沈晏辞的寝殿!
  “醒了?”
  耳边响起沈晏辞的声音。
  南瑾一转眸就看见了他。
  她慌得舌头打结,“皇、皇上?您也死......”
  后头的话她不敢说下去。
  南瑾震惊到无以复加,她指尖发颤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肌肤柔软,微微发烫,是活人的触感。
  沈晏辞被她这举动逗得发笑,
  “不用试了。你没死。”
  又揶揄地补了一句,“朕也是。”
  他在说玩笑话,想以此缓解南瑾紧张的情绪。
  可饶是如此,南瑾依旧错愕不解,“怎么会这样?”
  沈晏辞道:“你喝下去的不过是加重了剂量的安神散,并非毒酒。你是罪犯欺君,但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你主子,这份忠心难得。
  圣祖皇帝有‘三不许’,后妃不许干政,言官不许死惩,忠仆不许滥杀。你既已经用了‘毒酒’,那这欺君之罪,就算是严惩过了。”
  南瑾眼神木然,
  很明显,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知道是沈晏辞留了她一条性命,于是忙不迭起身谢恩,
  “奴婢多谢皇上开恩。”
  正要屈膝下去,胳膊却被沈晏辞攥着扶稳。
  他勾起南瑾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脸颊上的伤,
  肿胀已消,但红印尚可见。
  “你为了让朕注意到你主子的困境,白白讨了一顿打。你就这般不在乎你这张脸?”
  二人距离不足二寸,温热的鼻息交织在一处,
  南瑾下意识垂眸,眼神闪躲,
  “奴婢......”
  “皇上。”门外传来的通报声,打破了殿内旖旎,
  “贞妃娘娘炖了血燕银耳羹给您送来,这会儿在外面候着。”
  闻言,
  南瑾身子迅速向后一挣,与沈晏辞拉开距离。
  她慌张得像只受了惊的小鹿,明亮的眸子快速转动着四下检索,似乎是在寻找藏身之所。
  沈晏辞打趣道:“在找什么?”
  南瑾怯怯地说:“这......奴婢不好让贞妃娘娘看见奴婢在皇上的寝殿里。否则娘娘定会多虑。”
  “你不用躲。只要你开口,朕便不会传她进来。”
  见南瑾抿唇不语,沈晏辞唇角勾起恶劣的笑,
  “不说话?那朕......”
  “皇上!”南瑾慌到了极处,情急之下,竟抬手将食指抵在了沈晏辞的唇边,
  “奴婢......求您。”
  沈晏辞略一怔忡。
  他并未挪开南瑾的手指,只用唇峰抵着她的指腹,扬声冲外头说了句,
  “告诉贞妃。朕与朝臣在处理‘大事’。让她留下东西,早些回去歇着。”
  见宫人被打发走了,
  南瑾长舒一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竟是胆大包天地堵了沈晏辞的嘴?
  她指尖一颤,慌忙想要收回。
  但沈晏辞却是不许了。
  她一手攥着南瑾的手腕,一手扣住她的后脖颈,稍稍用力,迫使她逼近自己。
  他问:“朕饶你不死,又依着你的吩咐打发了贞妃,你当如何报答?”
  南瑾想逃,可沈晏辞手劲颇大,她根本无从挣脱。
  只得躲避着那双勾火的眸子,低声道:
  “奴婢什么都没有,不知该如何报答皇上......”
  “你有。”
  沈晏辞截断她的话,勾住脖颈的手愈发用力,
  令南瑾主动迎上来,贴上了他的唇。
  “皇上,不要.......”
  南瑾掌心抵着沈晏辞的胸口,看似在用力推搡。
  可实则......
  却是数次在‘不经意间’,触碰着他薄隆胸肌处,最敏感的微微隆起之点。
  第32章 你是猎物
  这一夜,沈晏辞将南瑾的贞洁,视作了她对自己的回报。
  南瑾说她一无所有,沈晏辞也就理所当然的觉得,‘贞洁’便是南瑾最珍视,也是最紧要的东西了。
  可这想法在南瑾看来,却只觉得可笑。
  ‘贞洁’二字,从来都是上位者加诸在女子身上的道德枷锁。
  他们生来就认为,男女情好之事,说白了就是男子占有了女子,
  这关系之中吃亏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但南瑾从来都不这么想。
  女子并非是物件,而与男子一样,都是拥有独立人格的活生生的人。
  既非物件,又何谈占有?
  南瑾不愿物化自己,也从不接受这世道对她的规训。
  相反,她倒是觉得占便宜的该是她才对。
  如沈晏辞这样一个质量上乘的男子,
  无论身材、容貌、财富、权势,尽都处于顶峰的位置。
  可眼下呢?
  要起起伏伏的人是他,要挥洒汗水的人也是他。
  他在服务于南瑾,并对此乐此不疲。
  而欢愉向来对等,
  南瑾不劳而获。
  今日种种,与其说是南瑾心思缜密、步步为营、蓄意引诱,
  倒不如说,是沈晏辞在想着法子,要刻意讨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