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这时有一侍人端着酒壶进来,走到夏时泽桌前替他斟酒。
  夏时泽接过酒杯来,闻了闻,仰头喝下。
  自喝下这杯酒,夏时泽就有些晕乎乎的,我的酒量居然差到这种地步吗?
  他只喝过一次马奶酒,从未沾过烈酒,就以为自己是醉了,怕丢人也不敢与公主说。
  就自己这样晕乎乎地坐着。
  眼前的一切突然开始天旋地转,胸口处好像有火要喷出来。
  他口渴,口干,目眩。
  然后就开始,发疯地想一个人。
  以往他也想,但都没像今日这样。
  浑身上下都在叫着他的名字。
  哥哥。
  楼双。
  哥哥,我好像,有点热……
  宴席散了,公主起身,顺手把夏时泽扶起来,感受到他手腕的温度时,她吓了一跳,“你手怎么这么烫?莫不是着了风寒?”
  “快请医官来。”公主吩咐下去,再去看夏时泽的状况,看着与以往并没有两样,问他话也能回答,但两眼之间没有焦距。
  脸通红,耳朵尖也烧红了,整个人像块炭一样。
  “这是?醉了?不像啊?”
  公主身边的侍人取来帕子,给夏时泽擦汗。
  公主盯着侍人突然一惊,回想起刚才给夏时泽倒酒的,并不是她身边的人。
  莫不是中毒了,但用的都是银杯,不应该啊?
  医官一到,公主心急如焚,请他马上诊治。
  瘦干的老军医,捻着胡子搭着脉,思索片刻后,“殿下莫急,监军大人是不是中毒,是那种药……”
  那种比较符合这个季节的药。
  长公主眼都睁大了,哪个不要脸的使这种下作手段暗算人,这是干什么,趁机往夏时泽床上塞人吗?
  夏时泽两眼依旧无神,他无法理解军医的话,只是茫然地望向远处。
  他中过很多次毒。
  梁权此前为了控制他,给他下过不少专让人痛苦的毒药,但这些药都是让人肝肠寸断,生不如死。
  没有像现在一样,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心里只想着一个人。
  “现在怎么办,赶紧开些解药啊。”
  老军医挠挠胡子,“没得解,自己抗过去也行,找个人也行。”
  公主低头看向已经神志不清的夏时泽,无奈闭眼,乖孩子,这次要委屈你自己挺过去了。
  此时,手下来报,“禀殿下,内卫指挥使楼双大人到了,此刻就在城中。”
  公主大喜过望,直拍大腿,“快请他过来。”但又摆手收回了刚才的话,“别请他过来了,请楼大人直接去监军营帐一叙吧。”
  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这下直接送入洞房就能解决了。
  第45章
  楼双刚进城, 给马喂了一捆牧草,歇了歇脚,就见长公主身边的侍女风风火火赶来, 气还没喘匀呢, 就开口说, “楼大人, 监军请您到营帐里一叙。”
  “殿下呢,理应先去拜见长公主才对。”
  “殿下多饮了几杯, 此刻已经睡下了。”侍女低头道。
  “那就烦请姑娘带路了。”楼双一欠身。
  他跟着侍女穿过民居和荒地, 再穿过层层营帐,停在了其中一处前面。
  “就是这里了, 大人请进,我先退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来的快去的也快,楼双刚想再次谢谢她, 就见侍女的红裙子忙不迭地消失在远处。
  他有些不解,为何侍女这么着急, 夏时泽的帐前也连个守门的亲兵都没有。
  但长公主总不能给他设套。
  他犹豫了一瞬,站在营帐前,先低声叫了句,“时泽?是哥哥。”
  帐子里没有人应声, 或许夏时泽也多饮了几杯, 楼双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帐子里有一股清新的皂角味道,只在铺前的小桌上点着一盏灯,烛光昏黄,隐隐约约能看见铺上有个人影, 翻来覆去,好像睡得极不安稳。
  走过去,见夏时泽轻甲未脱,囫囵个地躺倒在床上,双眼紧闭,两颊泛红,嘴里还迷迷糊糊念叨着什么。
  这是喝了多少啊。
  楼双蹲下身来,开始给夏时泽卸甲,手刚挨上,就惊觉他身上烫的吓人,楼双吹了一路夜风,手指发凉,夏时泽贪恋这点凉意,不受控制地低头,把脸贴在楼双手上。
  楼双身上寒气未消,摸起来特别舒服。
  夏时泽红润的嘴唇张张合合,楼双刚俯下身,想听他说了什么,却被夏时泽一把拉到塌上,顿时翻天覆地,帘子和衣服都搅在一起。
  好孩子,力气真大。
  旁边案几上的东西被衣袖噼里啪啦扫了下来,灯闪了几下,又颤巍巍地亮起来。
  夏时泽眉头紧锁,微微睁开眼,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目光迷茫,轻轻叫了一声,“哥哥?”
  这是做梦,还是真的?夏时泽决定自己亲身试一下。
  他声音是软的,但下手却完全不一样,干脆利落翻身,两手架在楼双身侧,轻甲摩擦,发出类似刀剑切磨般的声响。
  他贴近楼双耳朵,继续神思迷茫地说,“哥哥……我有些难受。”
  楼双再迟钝也看出不对了,想去探他脉搏,夏时泽却又换了个姿势,手紧紧扣住他的腰,楼双又不敢与他用力,只好作罢。
  “乖,别动,我给你换衣服,穿着甲胄睡觉不累吗?”
  夏时泽用他现在不怎么灵光的脑袋思考了一下,觉得确实如此,点点头,松开手,把自己摊开,眼睛抬着雾蒙蒙地看着楼双,眼圈发红,睫毛湿漉漉地搭在眼上。
  “我难受……”他用气声说话,句尾虚弱无力,两只手胡乱抓着被褥,指节泛白。
  他又开始说车轱辘话,“我很想你。”
  楼双边解胸甲边应道,“我也很想你。”
  那碗酒终于给了夏时泽一些勇气,“那你亲亲我好不好。”
  他还生怕楼双不懂,还附带了解释,“亲就是嘴巴碰嘴巴,很软,很舒服。”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嘴巴确实很软,以此换个一个吻,他拿起楼双的手,印在自己唇上。
  楼双轻笑,低头,给了这个小傻子一个吻。
  确实,很软,很舒服。
  楼双的嘴唇冰凉,夏时泽却像火一般烫,触觉交融间,似乎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在颤栗,魂灵一跃,不在此地,周身却弥漫着飘飘然的云彩与绸缎。
  夏时泽则老老实实躺着,也不说难受了,也不嘟嘟囔囔了,就只睁着薄雾迷蒙的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楼双,时不时笑出一声来。
  楼双望向他,心不受控制地跳成一片,深吸一口气后,把夏时泽身上的轻甲彻底解开,放到一边,又开始解外面的袍子,边解边哄他,“马上换好了。”
  等到外面的袍子一脱,他却愣住了,夏时泽里面穿的,是他的衣裳。
  其实之前夏时泽说要与他换衣裳时,已经隐隐有了预想,但这这是设想,与现实不同。
  扒开一个人的甲胄,发现他最里面穿的是自己的袍子。
  楼双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他像是被摄住了,一种不由分说的情感瞬间把他的思绪席卷一空。
  他的手还保持着刚刚脱衣的动作,夏时泽却已经不耐,撑起身来,抓着楼双的领子,拉近他。
  “我还想要。”猫猫牙尖嘴利,随便找到一处弹牙可口的地方,便开始吮咬着。
  夏时泽的脑袋还靠在他的怀里,衣裳皱皱巴巴的挂在肩上,胳膊腿没有一处是空闲的,跟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时不时要说一句,“我还想要一个亲亲。”
  小傻子只知道爱人之间要亲吻,其他的一概不知,只是仰起脸来索吻,不见刚才泪眼蒙眬的样子。
  深浅不一的山杜鹃,红的像火一般,像血一般,斑斑点点,烧遍了全身。
  什么冰的热的全混在一起,落在踯躅花上。
  或许是累极了,也可能是药效影响,最开始夏时泽还喘息几下,偶尔泄出一星半点的呻-吟,眼圈通红,身子后仰,含着生理性的眼泪看着那只手。
  楼双收回手时,他却已经睡着了。
  由于动作的关系,楼双的簪子滑落在榻上,长发凉飕飕盖在两人身上。
  帐内没有月亮,否则凛凛明月就能照亮金银帐里一双人,照亮青丝似水长。
  楼双难耐地起身,终于伸出另一只手来,扣住夏时泽的脉,然后长舒一口气,没事了。
  收拾好软成一摊水的小猫,楼双的欲望_却已经被挑起来,只好闭眼,告诉自己,这是趁人之危。
  猫猫八爪鱼缠着他不放。
  我应该行针,给他散去剩余的药性,但针在外袍里,外袍不知道扔哪去了。
  猫猫八爪鱼还是抱着他不放。
  楼双叹了一口气,起身洗手随便擦了下,躺倒在榻上,搂着夏时泽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楼双睁眼,却见夏时泽呆呆坐在塌上看着四周散乱的东西,两眼发直,也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呆呆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