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石子濯面具下的眼神有些无语：“殿下这句话，早在邀我同床共枕时，便该说了。”
景俟狭昵的眼神逐渐往下：“没所谓，你也能连‘根’拔起。”
石子濯觉得自己脑子坏了。
他面无表情地把景俟的脑袋往枕头上一按，枕头硬，景俟闷哼一声，正要控诉，便看见石子濯的神情在面具阴影之下更加危险。
石子濯的手滑到景俟脖颈处的指印上，警告他：“圣人云，非礼勿言。”
“我竟不知你还是个君子。”景俟丝毫不惧，犹笑道。
石子濯冷声道：“头次见面之人便能出言调戏，是殿下忒轻浮。”
“你待如何？”景俟坦然道，“你要弑君？还是要以下犯上？”
石子濯当然杀不得他，但却也觉得他这个做派太过怪异。
上一世，石子濯为了打消皇帝的戒心，没少做些荒唐堕落的事情，却不曾对任何人出言调笑。一则是，他自己对旁人没兴趣，就算装得来风流却装不来花花公子。二则便是，若是真四处留情，旁人给他送些来监视的美人，便推脱不得了。
但面前这个景俟却这般做了。
石子濯的目光逐渐阴沉——
既然自己能够改头换面，安知面前这个人不是改头换面？恐怕真正的自己早已死了！
想到此处，石子濯心中一恸，怒火丛生，把被子一掀，自己翻身压住景俟：“好啊，那就如殿下所愿！”
他双手一扯，景俟的胸腹便袒露在了眼前。
他生得白净，浑身上下除了后腰的一处便没有半点痣，石子濯的目光一刮，只觉得自己似乎比记忆中健壮一些，却因着上辈子也不怎么看自己的身体，又在鬼域滚过一遭，脑子未必记得清所有前世细节，便略有些拿不准了。
景俟抱怨道：“急什么？都说了冷，安安稳稳睡觉不好么？”
石子濯没理会他，将景俟双手一扭，轻轻巧巧给他翻了个面。
景俟更是惊呼一声，口中怨声连天，却没有挣扎。
于是，那后腰上的红痣便乖乖顺顺出现在石子濯目光之中。
石子濯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似乎并非刺青。他凑近去瞧，灼热的呼吸打在景俟腰间，景俟竟然一抖。
“哎，你——”景俟哑声道，“你到底要作甚？”
近处看来，也不像刺上的。
但万一是个手艺顶好的人所为呢？
石子濯怀疑难消，二话不说，又把景俟裤腰往下扯。
景俟这才有些慌乱，挣动两下，侧过身来：“你来真的？”
“殿下敢说不敢当么？”石子濯借着景俟挣扎的力道，将他裤子褪了。
景俟面上有些薄红，不知是否是红烛相映。他半是羞恼，半是气愤，抬脚便踹：“放肆！”
石子濯顺势挤进去，用膝盖将景俟腿根一顶，又俯下身去。
景俟双目倏忽瞪大，显然是胡思乱想了，没耐住高声道：“狂徒——”
屋外刚犯了错的侍卫们立刻打起精神，立时就要闯进来：“护驾！”
“慢着！”景俟连忙提声喝道，“本王无事！不必进来！”
“王爷当真无事？”门外的人担心自己也被赶出王府，哪怕多挨句骂，也要多嘴询问。
石子濯低头看见了自己腿根的胎记。胎记小巧一个，形状有些像梅花，却又不似梅花。石子濯伸手摸了几下，仍旧是温润的触感，摸不出端倪。这胎记若是做假，恐怕也不能半点马脚不露，总该在角度形状上有细微的不同之处。但石子濯都未发现。
“无事！”景俟瞪着石子濯，咬牙切齿地说。
门外的人只好道：“是。”
胎记之上还有一处石子濯不曾验看，他扫了一眼，也不打算验看了。
石子濯哪有旖旎情思，既然在景俟的身上看不出破绽，便直起腰身，要给景俟重新提上裤子。
景俟缓过神来，趁着石子濯松懈，他猛然翻身，将石子濯按在身下——
“是谁适才说，圣人云，非礼勿言？”景俟笑道，“难道非礼就能视了么？”
石子濯目光带着谴责之意：“殿下这时要做君子了？”
景俟的身子压下来：“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第6章 腌臜传闻
石子濯大言不惭道：“不是殿下要我‘以下犯上’的么？”
景俟被气笑了：“擅自脱我衣裳，你还倒打一耙？”
石子濯面色坦然，好似在说“你能耐我何？”。
景俟把手按在他的腰带处，森然一笑：“你当真不怕本王把你吃干抹净？”
“你下得去嘴？”石子濯点点自己的脸，“王爷若是对着自己的脸也能下得去口，在下敬你是条英雄好汉。”
景俟的眼神像是看什么老古板：“迂腐至极，不曾听过外间所传本王的名声么，慢说是自己的脸了，便是……”
景俟听过的传闻，石子濯怎能没听过。
那些腌臜的传闻就像一张张不怀好意的血盆大口，在他的骨头上啃噬出细细密密的齿痕，他们再用那些齿痕反过来指责他的行为不检。
世人都说，贤王不贤。说他做过所有世人所能想到、和想不到的荒唐事，他是粪土之墙不可圬，他是景朝最大的瘤毒。国库亏空是因他奢靡无度，荒旱水涝是因他惹了天怒——可他分明无辜。
他分明不曾调戏过任何人，但坊间却传他玩得很花，好似闲散王爷就该流连花丛。
上一世，他孤零零死在腊月初一，满街的鞭炮声为他送行。想必他死之后，是人人称快的了。就是不知宫里那位“好皇兄”，没了他这个挡箭牌，如何面对亏空和天灾？纵然是天子之威压下了悠悠众口，又能压得下腹诽心谤么？
石子濯在自己的床上，险些冷笑出声。
“殿下的丰功伟绩，卑职也略有耳闻。”石子濯仰躺着看向自己，他的唇角分明在笑，眼底却是寒冰一块，“殿下荤素不忌，男女不忌，恐怕当真是什么都下的去嘴，对着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也能毫无芥蒂——”
景俟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
石子濯不知道，自己的眼中浓浓的自嘲已然满得溢出来，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感同身受一般。
景俟的指腹带着体温，轻轻擦过眼角敏感的皮肤，石子濯眼中的自嘲便带上了一丝疑惑。
景俟垂下头，三千青丝流水般落在石子濯的胸口，若即若离，似痒非痒。
眼睫和发丝遮住了景俟的眼神和半张脸，让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景俟轻轻说道：“是啊……你该觉得我脏才是。我浪荡放纵，不学无术，同许多人不清不楚……”
“但我刚刚摸你，为什么不躲？”
石子濯本该反唇相讥，他觉得自己这样有些……有些矫情。他自认不是个矫情的人，纵然是死亡这件大事，他也能坦然视之，也能理智地策划复仇大计。
可是，看着景俟藏起来的半张脸，石子濯心软了。
人总是会对曾经的自己过于苛责，但实际上，没有那些经历的自己，压根儿长不成现在的模样。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苛责？
曾经无数个夜晚，他都枯灯独坐，他想有个人来说说知心话，想毫不顾忌地把心中所思所想一吐为快。
可是不能。
府中遍布皇兄的眼线，一举一动都被盯着，他哪里找个人说说话？更何况，又哪里有这么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知根知底的人可以信任呢？
若眼前人当真是前世的自己，那正是这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知根知底的人。
对曾经的自己来说也是同样。
石子濯决意再试一次。
石子濯握住景俟适才伸出的那只手，将攥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他把自己的五指插|进景俟的指缝，撩开景俟的发丝，认真地看着他发问：“若殿下当真如传闻中这般不堪，为什么要拒绝旁人送来的妾？”
景俟的拇指在石子濯的掌心画圈，眼神不复先前的哀伤，而是带着一种戏谑：“你怎知本王拒绝了旁人送来的妾室？”
石子濯不躲不避，直直盯着景俟道：“这件事恐怕私底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想巴结殿下的人很多，殿下又风流名声在外，自然许多人都打着给殿下送美人的旗号来为自己谋私利。殿下本该来者不拒，却来者全拒。起初，众人皆云，贤王这是要浪子回头。后来有些个机灵的旁敲侧击，才晓得殿下原来是喜新厌旧，当真把几个美人养在府里，恐怕也熬不住几日的新鲜劲儿，索性一个也不纳，图个清净。
“殿下这般做派，不就是想要让世人皆知？又何必问我如何得知？”
景俟往侧边一滚，和石子濯肩并肩躺着，扣着的手却没松开。他看起来舒展极了，四肢舒展，眉眼也舒展：“所以呢？你不怕我也对你始乱终弃？”
石子濯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反而说道：“这难道不是好事一桩？若殿下当真要同我做些断袖之事，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兴致尽了，便放我走，我也乐得脱身。若是殿下心忧将身边之人变作侍寝之人所致的无穷麻烦，自然不会动我，我又何必担心？”
景俟狭昵的眼神逐渐往下：“没所谓，你也能连‘根’拔起。”
石子濯觉得自己脑子坏了。
他面无表情地把景俟的脑袋往枕头上一按，枕头硬，景俟闷哼一声，正要控诉，便看见石子濯的神情在面具阴影之下更加危险。
石子濯的手滑到景俟脖颈处的指印上，警告他：“圣人云，非礼勿言。”
“我竟不知你还是个君子。”景俟丝毫不惧，犹笑道。
石子濯冷声道：“头次见面之人便能出言调戏，是殿下忒轻浮。”
“你待如何？”景俟坦然道，“你要弑君？还是要以下犯上？”
石子濯当然杀不得他，但却也觉得他这个做派太过怪异。
上一世，石子濯为了打消皇帝的戒心，没少做些荒唐堕落的事情，却不曾对任何人出言调笑。一则是，他自己对旁人没兴趣，就算装得来风流却装不来花花公子。二则便是，若是真四处留情，旁人给他送些来监视的美人，便推脱不得了。
但面前这个景俟却这般做了。
石子濯的目光逐渐阴沉——
既然自己能够改头换面，安知面前这个人不是改头换面？恐怕真正的自己早已死了！
想到此处，石子濯心中一恸，怒火丛生，把被子一掀，自己翻身压住景俟：“好啊，那就如殿下所愿！”
他双手一扯，景俟的胸腹便袒露在了眼前。
他生得白净，浑身上下除了后腰的一处便没有半点痣，石子濯的目光一刮，只觉得自己似乎比记忆中健壮一些，却因着上辈子也不怎么看自己的身体，又在鬼域滚过一遭，脑子未必记得清所有前世细节，便略有些拿不准了。
景俟抱怨道：“急什么？都说了冷，安安稳稳睡觉不好么？”
石子濯没理会他，将景俟双手一扭，轻轻巧巧给他翻了个面。
景俟更是惊呼一声，口中怨声连天，却没有挣扎。
于是，那后腰上的红痣便乖乖顺顺出现在石子濯目光之中。
石子濯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似乎并非刺青。他凑近去瞧，灼热的呼吸打在景俟腰间，景俟竟然一抖。
“哎，你——”景俟哑声道，“你到底要作甚？”
近处看来，也不像刺上的。
但万一是个手艺顶好的人所为呢？
石子濯怀疑难消，二话不说，又把景俟裤腰往下扯。
景俟这才有些慌乱，挣动两下，侧过身来：“你来真的？”
“殿下敢说不敢当么？”石子濯借着景俟挣扎的力道，将他裤子褪了。
景俟面上有些薄红，不知是否是红烛相映。他半是羞恼，半是气愤，抬脚便踹：“放肆！”
石子濯顺势挤进去，用膝盖将景俟腿根一顶，又俯下身去。
景俟双目倏忽瞪大，显然是胡思乱想了，没耐住高声道：“狂徒——”
屋外刚犯了错的侍卫们立刻打起精神，立时就要闯进来：“护驾！”
“慢着！”景俟连忙提声喝道，“本王无事！不必进来！”
“王爷当真无事？”门外的人担心自己也被赶出王府，哪怕多挨句骂，也要多嘴询问。
石子濯低头看见了自己腿根的胎记。胎记小巧一个，形状有些像梅花，却又不似梅花。石子濯伸手摸了几下，仍旧是温润的触感，摸不出端倪。这胎记若是做假，恐怕也不能半点马脚不露，总该在角度形状上有细微的不同之处。但石子濯都未发现。
“无事！”景俟瞪着石子濯，咬牙切齿地说。
门外的人只好道：“是。”
胎记之上还有一处石子濯不曾验看，他扫了一眼，也不打算验看了。
石子濯哪有旖旎情思，既然在景俟的身上看不出破绽，便直起腰身，要给景俟重新提上裤子。
景俟缓过神来，趁着石子濯松懈，他猛然翻身，将石子濯按在身下——
“是谁适才说，圣人云，非礼勿言？”景俟笑道，“难道非礼就能视了么？”
石子濯目光带着谴责之意：“殿下这时要做君子了？”
景俟的身子压下来：“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第6章 腌臜传闻
石子濯大言不惭道：“不是殿下要我‘以下犯上’的么？”
景俟被气笑了：“擅自脱我衣裳，你还倒打一耙？”
石子濯面色坦然，好似在说“你能耐我何？”。
景俟把手按在他的腰带处，森然一笑：“你当真不怕本王把你吃干抹净？”
“你下得去嘴？”石子濯点点自己的脸，“王爷若是对着自己的脸也能下得去口，在下敬你是条英雄好汉。”
景俟的眼神像是看什么老古板：“迂腐至极，不曾听过外间所传本王的名声么，慢说是自己的脸了，便是……”
景俟听过的传闻，石子濯怎能没听过。
那些腌臜的传闻就像一张张不怀好意的血盆大口，在他的骨头上啃噬出细细密密的齿痕，他们再用那些齿痕反过来指责他的行为不检。
世人都说，贤王不贤。说他做过所有世人所能想到、和想不到的荒唐事，他是粪土之墙不可圬，他是景朝最大的瘤毒。国库亏空是因他奢靡无度，荒旱水涝是因他惹了天怒——可他分明无辜。
他分明不曾调戏过任何人，但坊间却传他玩得很花，好似闲散王爷就该流连花丛。
上一世，他孤零零死在腊月初一，满街的鞭炮声为他送行。想必他死之后，是人人称快的了。就是不知宫里那位“好皇兄”，没了他这个挡箭牌，如何面对亏空和天灾？纵然是天子之威压下了悠悠众口，又能压得下腹诽心谤么？
石子濯在自己的床上，险些冷笑出声。
“殿下的丰功伟绩，卑职也略有耳闻。”石子濯仰躺着看向自己，他的唇角分明在笑，眼底却是寒冰一块，“殿下荤素不忌，男女不忌，恐怕当真是什么都下的去嘴，对着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也能毫无芥蒂——”
景俟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
石子濯不知道，自己的眼中浓浓的自嘲已然满得溢出来，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感同身受一般。
景俟的指腹带着体温，轻轻擦过眼角敏感的皮肤，石子濯眼中的自嘲便带上了一丝疑惑。
景俟垂下头，三千青丝流水般落在石子濯的胸口，若即若离，似痒非痒。
眼睫和发丝遮住了景俟的眼神和半张脸，让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景俟轻轻说道：“是啊……你该觉得我脏才是。我浪荡放纵，不学无术，同许多人不清不楚……”
“但我刚刚摸你，为什么不躲？”
石子濯本该反唇相讥，他觉得自己这样有些……有些矫情。他自认不是个矫情的人，纵然是死亡这件大事，他也能坦然视之，也能理智地策划复仇大计。
可是，看着景俟藏起来的半张脸，石子濯心软了。
人总是会对曾经的自己过于苛责，但实际上，没有那些经历的自己，压根儿长不成现在的模样。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苛责？
曾经无数个夜晚，他都枯灯独坐，他想有个人来说说知心话，想毫不顾忌地把心中所思所想一吐为快。
可是不能。
府中遍布皇兄的眼线，一举一动都被盯着，他哪里找个人说说话？更何况，又哪里有这么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知根知底的人可以信任呢？
若眼前人当真是前世的自己，那正是这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知根知底的人。
对曾经的自己来说也是同样。
石子濯决意再试一次。
石子濯握住景俟适才伸出的那只手，将攥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他把自己的五指插|进景俟的指缝，撩开景俟的发丝，认真地看着他发问：“若殿下当真如传闻中这般不堪，为什么要拒绝旁人送来的妾？”
景俟的拇指在石子濯的掌心画圈，眼神不复先前的哀伤，而是带着一种戏谑：“你怎知本王拒绝了旁人送来的妾室？”
石子濯不躲不避，直直盯着景俟道：“这件事恐怕私底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想巴结殿下的人很多，殿下又风流名声在外，自然许多人都打着给殿下送美人的旗号来为自己谋私利。殿下本该来者不拒，却来者全拒。起初，众人皆云，贤王这是要浪子回头。后来有些个机灵的旁敲侧击，才晓得殿下原来是喜新厌旧，当真把几个美人养在府里，恐怕也熬不住几日的新鲜劲儿，索性一个也不纳，图个清净。
“殿下这般做派，不就是想要让世人皆知？又何必问我如何得知？”
景俟往侧边一滚，和石子濯肩并肩躺着，扣着的手却没松开。他看起来舒展极了，四肢舒展，眉眼也舒展：“所以呢？你不怕我也对你始乱终弃？”
石子濯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反而说道：“这难道不是好事一桩？若殿下当真要同我做些断袖之事，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兴致尽了，便放我走，我也乐得脱身。若是殿下心忧将身边之人变作侍寝之人所致的无穷麻烦，自然不会动我，我又何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