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殷离,休得无礼,”楚寒霄道,“谁准你在此放肆?”
  殷离将半开的刀刃按回去了,他磨了磨牙作了个揖,默默后退几步。
  “我这师弟行事无礼,不慎惊吓到了诸位,是楚某教导无方,”楚寒霄,“这位兄台——”
  楚寒霄的目光移到铁拐李的拐杖上。
  一直在湿冷的雾气里走动,铁拐李之前摔坏的腿隐隐作痛,来到这里之后长途步行都会拄拐,现在拐杖就在身旁靠着。
  “还有这位兄台——”
  楚寒霄的目光移到卓一鸣的拐杖上。
  卓一鸣练剑的时候摔得狠了,走路一瘸一拐,闻琰舟从路边给他捡个粗壮的竹筒打磨几下,暂时给他当拐杖用了。
  “你们莫非......就是丐帮的双花教主?”
  铁拐李:“?”
  卓一鸣:“?”
  铜锣烧揪揪卓一鸣的袖子,从鼻子里冒出气音:“卓欧尼酱,丐帮是穷得讨饭吃的意思吗?”
  卓一鸣一把捂住他的嘴:“这种时候不用这么聪明。”
  ◇
  第36章 意中人(18)
  “传闻中丐帮有两位不世出的奇才,双腿不良于行,靠打狗棍威震四方,数年前外出云游,缥缈不见踪迹,留下锦囊说在武林危急之时才会入世,”楚寒霄道,“我观二位仙风道骨,根骨奇佳,想必就是云游归来的双花教主吧。”
  “啊.......”
  “十日后我们正阳门将要举办比武大会,有我们师门祖传的法器擎苍剑作为奖赏,”楚寒霄道,“既然双花教主云游归来,何不前来比试一场?比武乃是一对一的比试,公平公正公开,有众多门派参与,绝不会有徇私舞弊的情况。”
  铁拐李拱手作揖:“敢问门主,是否只要在比试中胜出,便能得到擎苍剑,还能与你们一同前往无相宗?”
  “自是如此。”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铁拐李道,“承蒙门主不弃,我们丐帮定会竭尽全力,力拔头筹,不负门主的赏识。”
  殷离远远地切了一声,抱着剑背过身去,留给他们一个不屑的背影。
  楚寒霄拱了拱手,带着殷离飘然离去。
  铜锣烧双腿发软,等到他们离开才抱住铁拐李的腰:“铁欧尼酱——”
  铁拐李抠抠耳朵:“你铁哥还喘气呢,别一嗓子把我给送走了。”
  “铁哥啊铁哥,参加比赛还是很危险的,”卓一鸣道,“我们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直接冲上去吧,还有我们怎么莫名其妙成乞丐了!虽然我们又穷又丑又可怜的,但我们凭自己的双手努力生活,没有去路边讨饭吃呀。”
  “丐帮本来就是个松散的组织,人来人往人多人少的,其他门派不会在意,既然我们莫名其妙有了身份,就把这身份用下来吧,”铁拐李道,“这楚寒霄有些奇怪,说不定想利用我们做些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铁哥你有信心吗,”闻琰舟道,“这比武可不是小打小闹,是真刀真枪的对打对轰,我们真的怕你受伤。”
  “铁欧尼酱——”
  铜锣烧吓傻了,抱着铁拐李的腰号啕大哭。
  铁拐李被闹得耳朵疼:“好了好了,好了好了,铁哥还在这呢。哎,我说我是世外高人,你们怎么都不信呢。这里的门派打打杀杀,在我看来就是三岁的小孩互相扔泥巴,真不用担心我了。你们想想怎么在十天内学会御剑之法吧,否则就算那擎苍剑到了我们手里,你们也是用不了的。”
  这番话说的几个人放心多了,但这御剑之法真是不好学的,他们白天在酒庄打工,晚上来后山训练,每天的休息时间压缩的所剩无几,哈欠连天昏昏欲睡的工作,有时候靠墙站着都能睡着。
  比武大会越来越近,来酒庄驻扎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酒庄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去去,八卦秘闻应有尽有,听多了他们几个都免疫了,听到精彩的才会竖起耳朵。
  “你可听说过这正阳门主与魔教教主的陈年旧事?”
  “倒是略有耳闻,说是这楚寒霄少年时被仇家追杀,只剩下一口气了,拖着重伤的身体误打误撞地冲上了绝壁峰,竟被那无相宗的魔头给收留了。”
  “那魔头没杀了他?”
  “非但没杀,还将他养在身边,据说待他不错,要将他培养成下一任宗主呢。”
  “啧,这魔头真是心机深沉,依我来看,这全都是那魔头的手段罢了!据说这瘴气便是那魔头修习邪法,收集枯骨淬炼法阵,惹得恶鬼降世天怒人怨,这才逼得上天降下神罚,要用瘴气收了他呢!这魔头收集的枯骨根基越强法力越强,楚寒霄可是公认的百年难遇的天才,魔头定是养着他当作筹码,欲要等他神功大成将他炼化,那魔头便可神功大成,通晓天地,从此长生不老,能与天地同寿了。”
  “哎,可之后楚寒霄不是杀回来了吗?”
  “是啊,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当年也是各大门派围攻无相宗,这楚寒霄开始时还一马当先护卫无相宗,后来不知怎的性情大变,转而对无相宗大开杀戒,那魔头身受重伤躲避起来,多年以来没法再出来兴风作浪。眼下十年过去,楚寒霄的声望越来越高,正阳门主办的比武大会都由他来主持了。”
  “嚯,照你这么说,这楚寒霄一直忍辱负重,隐忍不发,就为了在合适的时刻一举出击,将魔教一网打尽!”
  “要么怎么说人家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呢,这智慧与心性可是缺一不可。”
  “嘿嘿,那你听没听说过他回了这正阳门之后,与那小师弟殷离之间的事?”
  “这可真没听过,说来听听。”
  “传闻他那小师弟殷离也是个根骨绝佳的天才,只是不知怎的,对他这大师兄有别样的情愫,每日里形影不离,关怀备至,不让任何人接近他那师兄。我们谈论他可要小心着点,据说这殷离心眼极小,睚眦必报,若是哪里惹到了他,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报仇,这酒庄里人多嘴杂,我们还是........”
  一柄长剑从空中劈下,划出一抹寒光,将木桌扎个对穿。
  那剑尖落在两个交头接耳的酒客面前,寒光映照着他们惊惶失措的面容。
  “你们还想怎样,殷离还要做些什么,”殷离一甩长袍,坐在他们面前,举起面前的酒碗,仰头灌入口中,“殷离就在这里,不妨说来听听。”
  殷离抹掉唇边的酒液,歪头微微一笑。
  两个酒客像被什么野兽踩住尾巴,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在地上咚咚磕头,颠三倒四的甩自己巴掌:“我等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不慎冲撞到了少侠,我等不过是道听途说,嚼嚼舌根罢了,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滚。”
  殷离冷哼一声。
  两个酒客得了恩准,屁滚尿流的逃出去了,余下的酒客们低头的低头夹菜的夹菜,整个酒庄静悄悄的,安静的像是没人来过。
  “眼睛若是不想要了,可以捞出来下酒,耳朵若是不想要了,可以切成细条装盘,”殷离冷哼,“我殷离最恨背后嚼舌之人,再让我听到一次,休怪我做事不留情面。”
  撂下狠话之后,殷离招来佩剑,飘飘然飞出酒楼。
  这一场闹剧过后,本来昏昏欲睡的四个人清醒了许多,殷离闹事的情况传播出去之后,许多酒客听到消息,接下来几天都不肯过来,四个人因祸得福有了许多空闲时间,在酒楼擦桌子时也有时间记心法了。
  “我怎么听不懂了,到底谁是主角啊,”卓一鸣擦完几张桌子,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怎么这魔教教主也像主角,楚寒霄也像主角,殷离也像主角,不会最后是殷离和教主在一起了,或者他们三个在一起了吧?呵呵,他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铜锣烧听得顶起了锅盖:“他们好可怕的,他们看起来都像反派,会联合起来毁灭世界的。”
  “他们说是因为无相宗做了坏事导致降下了天罚,”闻琰舟道,“可瘴气里为什么会有现代剧组才有的别墅和豪车,这里面的原因我真的想不出来,你们有头绪吗?”
  “瘴气外面还有艾德里克和卢恩呢,”卓一鸣道,“真该给他们牵线搭桥,让他们互相认识认识,保证给他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你们的心法练得怎么样了?”
  铁拐李师父拍了拍手,徒弟们纷纷抛掉念头,专心练功去了。
  半夜里他们还是去后山坡上练习,和这些破剑相识的时间久了,几个人和自己的兵器磨合得越来越好,驯服它们就像驯服不听话的马儿,要互相信任彼此关爱才能心意相通。
  在练习的过程中,闻琰舟和卓一鸣还尝试着共同驾驭一柄长剑。
  他们立在剑上,在枝叶之间跌跌撞撞的穿行,脚下的长剑勉强容得下四只脚,闻琰舟在前卓一鸣在后,两个人的手死死攥着对方的腰带,剑身忽高忽低地上下浮沉,时而向左偏出几寸,又猛地向右转弯,闻琰舟压低身子,卓一鸣踉跄着撞上他的后背,两个人摇摇晃晃的蹭过树梢,被撞落的叶子哗哗作响,纷纷粘住头发。他们的剑尖始终无法指向前方,在半空倾斜着画出扭曲的长痕,疾风卷起他们的衣角,在两人身上缠缠绕绕,到后来两个人站立不稳,摔在堆满落叶的土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