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靳述白不耐烦地啧了声,抬手示意,那人被几个黑西装拖了下去。
  惨嚎声消失,耳根终于清净,不过手机铃声很锲而不舍。
  “这个号码打了几遍了,靳哥。”魏巡说。
  “你说是哪儿的号码?”靳述白问。
  “苏州。”魏巡说。
  靳述白接过,按下接听键,清冽温柔的嗓音回荡在包厢内,带着江南特有的软哝,“靳述白。”
  男人阴桀眉宇一怔,移开电话看了眼。
  终于接通的电话让孟月渠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见第一遍没人应,他又问道,“喂,靳述白,你能听到吗?”
  “能。”靳述白低磁的声音传进耳膜。
  “你......在忙吗?”孟月渠试探地问。
  “刚挺忙的,”靳述白说,“怎么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想我了?”
  隔着手机,孟月渠白皙的脸骤然一红,反驳说,“没有!”
  “那我挂?”男人轻笑问。
  “啊,别!”孟月渠急促轻喊,“那个......我是找于妈要的你手机号码。”
  “你在宅院?”靳述白语调上扬。
  “我来找你,为我上次失约作弥补呢,但你不在,”孟月渠语气透露小小的失落,“而且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儿。”
  “现在说吧,我听着。”男人说。
  “可我想当面跟你说,”孟月渠说,“你忙完能回来吗?”
  魏巡和包厢里那几个黑西装面无表情听完老大的全部对话,见证老大面容阴沉到缓和甚至微笑的全部转变。
  靳述白吐了口烟气,“看看吧。”
  “靳述白~”孟月渠娇声说,“靳哥哥,回来吧回来吧,我给你做饭,给你唱戏......”
  “还有呢?”靳述白问。
  “还有,我很想你。”孟月渠柔着嗓子说。
  “知道了。”靳述白挂掉电话,对魏巡说,“回苏州一趟。”
  泰国距离苏州三千多公里,航班都接近五六个小时,魏巡不理解但尊重。
  “让霍格从墨西哥回来,一个星期内,靳沉聿的人全部给我清除了。”
  孟月渠从下午等到傍晚,靳述白没回来。电话挂断前的最后一秒,男人所说“知道了”到底是知道他很想他,还是知道回来......
  夏天天黑得晚,孟月渠衣着素白戏袍、头戴简单头面发饰,独自一人在靳述白所搭建的戏台吟唱。他身段盈盈,水袖轻舞,夕阳独照他身上,映照他秾丽五官的愁绪。
  大门缓缓打开。
  男人步调悠沉地进门来,在离戏台有一定距离时,双手插兜站定,黑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台上的妙人儿。
  孟月渠唱得忘我,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高大身影。这场戏基调悲情,不知是心里郁闷使然还是什么,唱到最后竟无端落下清泪来,倒和那戏中人自怨自艾没有两样了。
  抬步旋转时,戏袍裙摆过长,他不小心踩在了上面,身体朝戏台下面倒下去。意料之外的,身上没有着陆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富有安全感的怀抱。
  孟月渠睁开刚刚因为害怕摔倒闭上的眼睛,看见男人深邃的浓颜。
  “靳.....述白?”他呐呐开口。
  “还把自己唱哭了,这么委屈?”靳述白抱着他到戏台边缘坐上去。
  孟月渠傲气地嘟嘴,偏过头不想理他。
  第13章 游园梦
  “我这不是回来了?”靳述白唇角轻勾,看着孟月渠说。
  “回来又有什么用,”孟月渠赌气说,“我等了你几个小时。”
  “不得赶时间?”男人说,“我在泰国。”
  “什么?”孟月渠讶然,正过脸,眼眸睁大,心里的气一下就消散了,小声说,“那你在电话里说呀。”
  “说了就没意思了。”靳述白说,瞥见他这一身素白戏袍,“没观众也能唱下去么?”
  孟月渠轻轻推了一把男人的肩,“没观众怎么不能唱下去了,只要开嗓,就要一唱到底。”
  “可惜了,没赶上。”靳述白笑了笑。
  “没关系呀,待会儿我可以再给你唱的......”孟月渠头埋他肩,轻声说。
  “我记得你们旦角不能随便开嗓,为了你嗓子还是算了,”靳述白说,“不是有一件事儿要等我回来说,是什么事儿?”
  孟月渠狡黠一笑,精致脸庞洋溢骄傲,“我被中国戏曲研究院录用啦。”
  男人挑挑眉,“这么厉害呢。”
  “这是我的梦想,现在实现了,就想着想把喜悦分享给你,”说着,孟月渠羞赧抿唇,面容就像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希望你也能实现你想做的事儿。”
  靳述白黑眸微乎其微地一怔,“是么,那就沾沾你的光,想要什么奖励?”
  “为什么问我呢,你不能主动给我准备当成惊喜么?”孟月渠大小姐脾气犯了,娇矜地说。
  不过靳述白没将他这小作当回事儿,“行。”
  晚饭照常是孟月渠和于妈做的,虽然于妈对靳述白真因孟月渠的一通电话回到宅院非常震惊,但是老板的事儿她不能多嘴问。
  饭桌上靳述白的电话不停,看起来真的挺忙,于是孟月渠就靳述白从泰国特意赶回来这件事儿更感动了。
  不是好人。
  可是哥哥,他都这么忙了还为了听我这一件事儿回苏州并不像不是好人的样子捏。
  “多久出发去北京?”靳述白重新落座,开口问。
  孟月渠咬着筷子,挑起长睫看他,“后天。”
  “一个人?”
  “不然还有谁呢。”孟月渠哼笑说,“你也在担心我啊?”
  “北京总归是比香港安全一点儿,”靳述白没吃了,搁下筷子掏出烟夹在颀长手指间,没点燃,看着孟月渠吃饭,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跟仓鼠似的,“找好住的地方了么,还是说住研究院?”
  “先去滕伯父他们那儿落脚。”孟月渠说,“到时他们会来接我。”
  “那就行。”靳述白眯了眯眼。
  “我去北京......我俩是不是就很少有见面的机会了?”孟月渠突然想到这一方面。
  “不一定,”男人说,“我有时会回北京。”
  “你在北京也有房啊?”孟月渠惊讶地问。
  靳述白黑色瞳仁瞄向他,“有啊,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来住么?”
  “我看看叭。”孟月渠傲娇地轻哼一声。
  十点有门禁,靳述白开车送他回到四合院。车窗半开,夏日温热的风吹在脸上暖洋洋的,他的长发也被吹得凌乱。
  就在离家不远的拐角老槐树下,孟月渠的声音随气流轻盈地落进耳膜里,“靳述白,先停在这儿。”
  男人闻言踩了刹车,车没熄火,引擎沉重的响声就像野兽的低鸣,不禁掩盖了他俩说话的声音。
  “饭后消食么,走这一截儿?”
  “你会想我吗?”
  他俩齐声开口,但内容相差十万八千里。
  男人转头看着孟月渠。
  孟月渠系开安全带,身体往中控台那边靠近。他长睫卷曲,微颤如同扑扇的蝴蝶,杏眸盯着靳述白薄削的嘴唇,尾音上扬,“嗯哼?会想我吗?”
  黑夜中,靳述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熄火,大手揽住孟月渠柔细的腰肢将人带到腿上。
  这个姿势同上次如出一辙,不过已经离四合院不远了,还是在车里,只要过路的路人就能看见全部场面,气氛灼热而又隐秘。
  “你觉得呢?”男人戏谑道。
  孟月渠低头看着他,双手捧住那张英挺的俊脸,轻而缓地亲了亲淡色薄唇。
  迎接他的是暴风骤雨般的吻。
  孟月渠的臀部直接压不住那处跳动,被吻得近乎窒息,身体下意识地扭动腰肢,即使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坚硬似烙铁。
  靳述白单手握住孟月渠的腰,空隙间沉哑着嗓子说,“别蹭了宝宝。”
  孟月渠耳根酥麻,后腰又往下坍塌了些,两瓣刚好卡在烙铁处。
  “这么天赋异禀,勾人信手拈来,谁教你的?”男人的另一只手捏着孟月渠的后脖颈,沉而缓的声音问。
  “你不说了天赋异禀么?”孟月渠轻哼,被吻过后的红唇娇润欲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你在想我,”靳述白看着他的眼睛,“那么我也在想你。”
  出发去北京的这一天,全家出动来送孟月渠。
  要离别肯定是不舍的,更别说孟月渠被宠着长大,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如今长大成人要离家自己出门去陌生城市适应,那颗悬起来的心始终放心不下。
  孟月渠觉得家里长辈不来还好,来了,他看到他们依依不舍的眼神竟觉自己有点狠心。
  走什么走呢,好好在苏州待着不好么。
  为什么不走呢,一辈子在家里什么都不懂么。
  唉。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你们没买票是跟我上不了飞机的,”孟月渠放松语气说,“我答应你们,一有空我就回家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