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后来滕匪下场看见他不开心,没多问,自此再也没带他来过这种场面。
  “去吧。”孟月渠知道滕匪就靳述白这事儿心里一直不得劲儿,再怎么样爱情也不能毁了友谊呀,他偷偷瞄滕匪,观察青年反应。
  滕匪听了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问,“不是最不喜欢这种场面吗?”
  “可我好久都没看你赛车了,”孟月渠打了个响指,“怎么,不行啊?”
  滕匪一怔,半晌才点头,低哑地回,“行的。”
  来到地方,除开那些公子哥儿点的嫩模和酒保,基本没有其他人了,他们包了整座后山。
  “哟,稀客啊。”强森看到滕匪身旁的孟月渠惊讶道,他让出位置,“来来来,快来。”随后,又招呼酒保重新弄了个果盘。
  孟月渠腼腆地打招呼,嗓音轻柔,“嗨。”
  他这一声,引得玩牌的少爷们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来晚了啊,我们都下两轮了。”傅井研笑着说。
  “才吃完饭。”滕匪牵着孟月渠的手腕儿带他坐下。
  “这儿还能缺你的饭吗?”张子昂打趣说,“阿月今儿怎么想着来玩儿了?”
  “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孟月渠笑笑,回答说。
  “阿炎和丞儿还在那道上飙着呢,你去换他俩下来?”强森说。
  “等一会儿的。”滕匪剥了个荔枝喂进孟月渠嘴里。
  “你去吧,”孟月渠牙齿咬开果肉,汁水迸满口腔,“我想给你加油。
  滕匪看着他。
  在戏台上的孟月渠与戏台下的孟月渠完全是不一样的。无论哪种,他都很漂亮,如若说台上唱戏的孟月渠是什么样,滕匪觉得在他的领域里熠熠生辉,是发着光的。
  即使没唱戏,线下的孟月渠也是一块无暇美玉,走哪哪耀眼,起码他挪不开视线,这一看,就看了二十多年。
  此时此刻,孟月渠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印花就是一个线条单调的小狗,坐在软垫上的长腿屈膝,带起来一截儿宽松的裤腿,露出来纤瘦白皙的脚踝。他下巴搁在膝盖上,杏眼纯净地望着滕匪的脸,长睫在灯光照耀下投出阴影打在高挺小巧的鼻尖。
  滕匪心都要化了,那份很早就发觉出来的心意疾速澎湃,恨不得将孟月渠占为己有,不让任何人发现,不让任何人看。
  “等我,月宝。”滕匪大手揉了揉他的头,用他们两个只能听到的声音喊他小时候逗孟月渠的小名儿。
  “滚!”孟月渠还以为他神秘凑近要说些什么呢,听清楚这两字红晕上脸,抄起身后软枕就砸向滕匪。
  滕匪身高腿长,已经起身稳稳接住了软枕,乐得不行。
  “怎么了这是?”一众人摸不着头脑,倒也习惯了。
  第11章 游园梦
  “靳述白回苏州了,”强森出了门,掏出烟盒点燃抽在嘴里,“你知道么?”
  “你反射弧未免有些过于慢了,”滕匪推开强森给他递烟的手,“在老爷子去世前他就已经回了苏州。”
  “他还是没出手?哎,前段时间我听说他在香港救了阿月,他晓得阿月是你小青梅吧?”强森说,“滕孟向来不分彼此,那次你们家还动了上面的关系,靳述白能从那个龙什么手中抢回城寨,这阴差阳错该不会是巧合......”
  滕匪顿住脚步,偏头看了眼强森。
  夜色中,他面无表情,眸子里透出森寒,看得强森不由一愣。滕匪薄唇开合说,“最好是巧合。”
  “靳滕两家的事儿,阿月清楚吗?”强森问。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滕匪沉哑说,“不管怎么样,孟家绝对不能被牵扯进来。”
  “对,这倒是。”强森赞同地回。
  滕匪就在后山的弯道跑了一圈就下场了,回到露台时,孟月渠正跟几个少爷玩儿纸牌玩得忘我,看到他来还很吃惊。
  “这么快就下车了?”孟月渠问。
  “喊加油喊到这里来了?”滕匪笑着说。
  “我开始喊了的,他们缺人嘛,”孟月渠说,“不信你问。”
  “阿月喊加油了啊,”他们说,“干嘛呢阿匪,就这么放心不下小青梅,估计就跑了一圈儿吧?”
  滕匪捏捏孟月渠的肩,顺势坐在他旁边儿,“今天没手感。”
  “没手感我看都是借口。”那群少爷打趣说。
  滕匪没说话了,唇角笑意未减,看孟月渠打牌。
  “哎你们知道么,靳家的老爷子去世居然没留遗嘱,那几个本系家族里的长辈为了继承人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大概是单纯玩儿牌有些干巴,他们聊起了八卦。
  孟月渠悄悄竖起了耳朵,不动声色地瞄了滕匪一眼。但滕匪没什么特别反应,修长的手端着酒杯喝。
  “明面是这样,不过他们一致对外靳述白倒比较团结,”傅井研淡声开口,“靳老三年轻时候在东南亚混,是老爷子膝下最野的一个,他不干了就轮到儿子靳述白,靳家现在只敢对靳述白使些小跘子,还不是忌惮他背后东南亚的势力。”
  “他靳述白再怎么样,终究是年轻人,能斗得过那群老姜?”其中一个公子哥儿来了火气,听起来像是早就对靳述白不满,扬声说,“他出的广东那批货不是被靳沉聿给拦截了么,湾口还被靳沉聿的人发动暴乱,他香港的人手折损了一大半,要我说靳述白就是个蛋!”
  孟月渠秀眉轻蹙,不满地看着那个公子哥儿,手腕儿倏地被人握住,他侧头一看,滕匪沉静看着他。
  “谢少,隔墙有耳,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还是有点分寸的好,”强森出声提醒,“靳家不管是继承人争夺,或者靳述白怎么样,都不关我们的事。”
  “阿森说得对,”有人附和,“这个话题别说了吧,“换一个换一个......”
  草草聊了几句靳家事儿就没再聊了,孟月渠也就耷拉下小狗耳朵。
  他们说得那些他是听不懂的,什么暴乱、什么折损,他一点儿也不懂,只听懂了靳家长辈一致对外靳述白。
  难怪那天靳述白从正厅出来脸色不好,估计就是在说这件事儿。
  不知道是谁又想起来提了一嘴,“阿匪,靳述白要是真倒了,滕家——”
  “闭嘴。”滕匪阴沉地打断,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孟月渠听到他这一声吓了一跳,无端寒意从脊椎一直窜到了脖颈,他从来没听见滕匪如此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情面。
  “阿匪.....”孟月渠手指挠了挠滕匪手掌心,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
  滕匪二话没说,拉起孟月渠就离开了。
  “哎,阿匪!”身后响起了强森声音,滕匪头也不回。
  一直到上车,孟月渠也没开口问情况,滕匪喝了点酒,他自然地坐到了驾驶位。他其实心里也不太平静,那个人说的话一字不漏清晰地传进了他耳朵里。
  二十多年人生,寄居他的除开唱戏就是上学,小时候只觉得家里人太管着他了,长大后才明白这是对他的庇护。
  说来也奇怪,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滕匪家里是在做什么,只晓得滕匪爸妈都在北京,而滕匪和爷爷奶奶住在四合院,与他一起长大。
  “刚那人瞎说的,别当真啊。”滕匪说。这会儿他语气恢复了正常,低沉轻缓。
  “嗯呐。”孟月渠许久没摸过车了,在聚精会神前方道路中抽空回了一声儿。
  不管当不当真,只要从一个人口中说出来的事儿,那就证明是有一定关联的,孟月渠不知滕匪在瞒些他什么事儿,既然对方不想说,他也不会问。
  两人各怀心事回到了家。
  “十点了啊,去哪儿玩了?”孟月榷点了点腕表说。
  “哎妈呀,你怎么坐在沙发上不开灯啊哥!”孟月渠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和阿匪在一起呢,我记得我给外公打招呼了呀。”
  “你不累啊?今天才表演完,”孟月榷说,“阿匪也是,你累了几天了还带你玩儿,玩到现在回来。”
  孟月渠才不会说是自己要陪滕匪去的,默认这口锅让滕匪背下了。他哼哼地笑了笑,坐到孟月榷身旁,“哥你咋还不睡呀?”
  孟月榷狐疑地看他,“有事儿就说。”
  “没什么事儿,”孟月渠双手搁在膝盖上,不经意的口吻问,“哥你认识靳述白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孟月榷镜片后的眼眸透露审视,他叠着腿,嘶了声,“不对,你怎么知道靳述白?”
  “你那天出差去了,”孟月渠说,“他之前来找过我外公,凤冠点翠头面就是他送给外公的。”
  “哦,这样啊,”孟月榷若有所思,“认识。”
  “他人怎么样?”孟月渠眨眨眼问。
  “人怎么样?”孟月榷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叹气说,“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他会在香港救我吗,不是好人他就不会守承诺来听我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