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起身整理好着装,拿那出枚带着私人刻印的玉佩,散步般悠悠晃到甲板上,毫不留恋地将其投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喂,那材质挺好的啊,干嘛丢了它,难道?是什么伤心往事?”
  纪明冉顺着声音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位张扬的男生,洁白的衬衫在海风中翻飞,眉眼锋利却没有戾气,充满生机。
  那位青年看着落入海中玉佩感叹,语气飞扬而充满好奇,好似什么也无法将他染上阴霾。
  可能是察觉到纪明冉的目光,他收回视线。
  两人在温暖咸涩的海风中对视。
  纪明冉清楚地看见,男生眼中黑茶色的瞳孔里晕开细碎的光。
  装满是惊艳与痴迷,但那种眼神干净的、纯粹的,并不令人恶心的赞赏。
  海风吹拂中,他沉寂许久的心第一次轻跃。
  他想要。
  可惜那时候二人并不知道,彼此这份爱意的沉重。
  ——
  纪明冉思绪飘得无限远,等从他们上一世的初遇中回神时,贺琨还在吻。
  吻得细密而轻柔,似乎在极力的压制着什么。
  像小狗舔舐般卑微可怜,却难掩急切与热烈,尽管自己并没有回应。
  在游轮上设计贺琨喝下那杯有问题的酒,纪明冉此刻有些后悔了。
  他抬手抵住贺琨的胸膛,贺琨当然是不允。
  但纪明冉还是轻易地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略微有些沙哑嗓音平静道:“够了,别疯。”
  闪电划破天空,将房间照得煞白。
  纪明冉话音刚落,却借着闪电的光无意扫过贺琨红肿的薄唇。
  上面还泛着暧昧的水光,还有那双委屈到湿红的眼眶,无一不在刺激着纪明冉的兴奋神经。
  他心中叹息,呼吸不由地有些紊乱,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借此移开视线。
  闷雷自天际滚滚而来,低沉如巨兽呜咽,转瞬化作震耳欲聋的轰鸣,在纪明冉动摇的心中上了一记警钟。
  紧接着,是贺琨蛊惑人心的低语。
  “没有疯的,冉冉,你看看我好不好?”
  贺琨话语间轻轻抬手去捧纪明冉的脸。
  纪明冉淡漠地转过身:“游轮上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需要物质上的补偿请尽管开口。”
  他当然知道贺琨不会缺钱用,但是纪明冉现在只想快刀斩乱麻。
  狭小的杂物间外,雨幕裹挟着磅礴气势倾泻而下,急促地拍打着窗户。
  纪明冉没有听见身后的动静,以为贺琨已经想通了,于是准备离开。
  刚迈出左脚,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抱住。
  电流般的战栗酥麻从相触之处传开,沿着脊椎一路窜上脖颈,瞬间袭遍全身,两人交错的呼吸融入着雨声中变得紊乱。
  贺琨的手掌移动,触摸到一片炙热,他满意地低声笑笑,自卑至极中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那冉冉告诉我,这是什么?”
  艹。
  纪明冉暗骂,不耐的轻啧在安静狭小的空间里极为响亮。
  他压着眉眼转过身子,那张绝美的脸庞写满欲望,眼神赤裸又危险。
  依仗绝对的力量优势,左手将贺琨反手按压在洁白的墙壁上,右手用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其头颅抵到墙壁。
  贺琨白软的脸颊肉被挤出圆润得弧度,肩胛骨因为压制而突出,如同蝶翼微微颤动。
  纪明冉喉咙更加干涩了,他低头先是轻触身下人的脖颈,可转瞬,牙齿用力咬上圆润的肩头。
  贺琨先是毫无防备的闷哼,随即立马自觉地全部咽回肚子里,小腿肚都开始微微抽搐。
  直至血腥味透过布料,传到纪明冉的口腔中,他才抬起头调整姿势。
  带着薄茧的虎口卡住贺琨的下巴,从后方将人按压到自己肩头,骨头与后脑碰撞出闷响。
  “贺琨,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没空和你过家家。”
  恨意占了上风,他单手扣住贺琨已经破开的伤口无情碾压。
  纪明冉是为了两个人好,可贺琨不听话,非要步步紧逼。
  贺琨疼得冷汗直冒,凛冽的眉头压得紧实,始终一声不吭,看起来极凶,实际心里很委屈。
  越细品越心酸。
  雨还在下,挣也挣不开,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他在想,我那温柔可人的老婆呢?
  贺琨想不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他刻意忽略纪明冉的淡漠和冷拒,只沉浸在自己愿意接受的部分中。
  “冉冉,下次轻些,肯定都出血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悲哀葬礼纪明冉闻言,双眸……
  纪明冉闻言,双眸犹如暗夜中灼灼的幽蓝火焰,在眼瞳深处不安分地跃动。
  他松开压制贺琨的双手又将人掰正,转而捏住贺琨下巴上薄薄的软肉,含着玩味的笑意端详了几秒。
  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烦人。
  明明贺琨才是上窜下跳的罪魁祸首,还卖着委屈装可怜。
  难道不是他将自己推进房间,又不顾自己的意愿强吻上来,最后还要拦住自己不给走。
  “下次?轻些?贺琨,你这是在邀请我吗?你哥知道你在外面这么急切吗?”
  贺琨睫毛微微抖动,卷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黑影,随之着轻颤而晃动。
  如果此时有灯光照明,纪明冉定能发现他已经红得充血的耳垂。
  “嗯。”
  贺琨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搭上纪明冉骤然捏紧的手。
  纪明冉察觉贺琨微微的抽气声,松了些力道。
  可下一秒,贺琨竟将手覆上他的手背,滚烫到如同被灼烧,纪明冉收回手,半插进西服裤的口袋中。
  下巴传来的痛觉瞬间缓和了些,他忍了忍继续回答第二个问题。
  “应该是不知道。”
  纪明冉发现,尽管已经说出带有羞辱言辞,还是对贺琨不起作用,于是,他改变策略,想让贺琨知难而退。
  “刚才还美人伴身,风光无限,现在又到我面前装深情,让人恶心。”
  大雨还在继续,不过雷声已经停了,室内安静到只剩下呼吸声。
  贺琨有些僵硬,呼吸都染上痛意,这是第二次,纪明冉对他表现出明显的厌恶。
  可贺琨不想退缩了。
  他固执而又阴沉,嘴唇微微蠕动,话在口边打转几圈,边厌弃自己,边僵笑道:
  “你是吃醋了吗,冉冉?我很干净的,我从不乱玩。”
  纪明冉皱眉,贺琨的状态显然听不进话,他不想毫无意义地浪费时间。
  “随便你怎么想,我要走了。”
  气氛又冰冻到起点,话题又绕回开始。
  贺琨不想忤逆纪明冉,却也不想让纪明冉离开,两相权衡之下,神色逐渐变得麻木,有些痛苦。
  “纪明冉,你不可以走。”他找不到挽留的理由,却还是偏执地开口。
  纪明冉的手第二次搭在金属的门柄上,第二次忍不住回头,都气笑了。
  斜睨过来的眼神让人胆战心惊,果然更生气了。
  贺琨也想听话的,但是他更害怕失去,低声轻哄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可以吗?”
  纪明冉看着贺琨的低到尘埃里的姿态,不舒服。
  深吸一口气,索性不再搭理。
  他重新弯起嘴角,笑得温和儒雅,彷佛忘记所有,对贺琨的请求充耳不闻。
  只是弯腰捡起刚才掉落在门边的西装外套,随后礼节性告别。
  ——
  纪焯将在三日后下葬,因为殡葬制度的改革,尽管是贺家这样古老庄严的门楣也将那些复杂传统的流程简化至极。
  贺琨作为贺氏主家唯一的血脉必须亲自到达现场,表示敬意。
  贺青峰毕竟只是养子,就算现在全权打理迅科集团,在法律上也是贺氏主家的合法继承人之一。
  但这样的场合哪怕能力再出众,那也是略低一筹。
  贺琨刚下飞机,冯平就已经在车上准备好了一套黑色西装。
  二少是卡着时间来的,马上葬礼就要开始了。
  “哎,这几个月事多,您已经来来回回跑了好多次了。”
  冯平看着贺琨眉间难以掩饰的疲惫,感叹道。
  “没事,主要是李老师那边有些过意不去。”
  贺琨看着手机界面上的请假消息,尽管老师已经同意并且表示理解,他还是有些内疚。
  “这倒是,但您也没有落下什么进度呀。”
  冯平全面对接并负责贺琨的生活,对各方面情况都还是比较了解。
  “要是再拖进度还得了,总归是不一样的......”
  贺琨看向窗外,他与纪明冉的短信对话框中,十天之前的晚饭邀请还孤零零地停留空白的页面上。
  尝到甜头的他才刚开始跃跃欲试的心,又蜷回躯壳中畏惧不前。
  葬礼的现场很安静,大家庄严肃穆,轮流献上素色的花束,认识的,不认识的,好似发自内心地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