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支扎在江策川的肩膀上一只叫他躲了过去,而另一支扎中了他的另一条腿,让他顿时疼得双膝跪地。
  江临舟眼睁睁看着江策川变成了一只刺猬,顿时心如刀绞,爬着过去将江策川护在身下,恶狠狠瞪着下面的十三郎,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江策川再也无法将口中腥甜咽下去了,张口就往外吐血,他抓住江临舟的手,“我没事,这点小伤而已……”
  “别说话了!”
  怎么那么多血……
  江临舟伸手捂住他往外吐血的嘴,为什么这血止不住,怎么会这么多……血腥场面他见的也不少了,但是人物换作江策川他就受不了了。
  血从江临舟的指缝流出来,落进胸前的衣襟里,将这里染成了颜色更重的一块。
  “这么心疼?”
  头顶传来了十三郎的声音,江临舟警惕地抬起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上来了。
  第39章 你这坏狗不识好人心
  “少阁主真这么提防咱家干什么,我手下留情,给你这小狗留了一口气在呢。”
  十三郎捏起江临舟的脸,看到脸上细小的伤口,可惜地叹了口气,“多好看的一张脸,少阁主怎么那么不小心?”
  江临舟见他手上轻浮,像是查看摆件有没有划痕一样更觉得恼怒张口就咬在他虎口处,那力道大的几乎要咬下他一块肉来,要不是十三郎撤得快,恐怕这块肉已经掉了。
  看着要了自己一口血的江临舟,十三郎觉得他这副不屈的样子更像沈完了,自顾自欣赏了一会,才出言警告道:“少阁主注意言行,这不是在庆中,这里可是咱家的地盘,任何事都是咱家说了算。”
  江临舟瞪着他说道:“那皇帝算什么?”
  十三郎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了,脸上的皱纹把白粉挤成一道道纹路,“皇帝?!皇帝算个什么东西?”他接着朝下面的人问道:“你们说皇帝算个什么东西?”
  底下的人连忙跪成一片,大喊道:“公公威武!”
  江临舟看着眼前不把皇帝当回事的十三郎,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你要造反?”
  十三郎笑而不语,反而看向旁边昏死过去的江策川,“不先管管你的小狗吗?都快变成死狗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江策川踢了两脚。
  江临舟连忙护住江策川,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救他,你要什么?”
  十三郎看着要跟自己讲条件的江临舟一点也不奇怪,“少阁主不愧是商户出身,这种时候都要跟咱家谈条件。”
  “不过谁叫咱家是个软心肠的人呢,既然少阁主主动提出来了,咱家自然满足你。”
  说完他像拖死狗一样把江策川丢给了自己手下,又捏过江临舟的小腿去看,怜惜道:“还没长好就又断了,真是遭罪了,恐怕少阁主这辈子的苦都是在咱家这里吃的吧?”
  江临舟没再说话,只是远远望着江策川。
  另一边的太子看着被压过来的带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接过一右递过来的玉牌。
  那是他亲自赐给带刀出入东宫的信物,希望他能够不辜负自己的期望,结果……他却拿着这块玉牌,把劫狱的事嫁祸给自己!
  “求殿下救救我主子。”
  跪在地上的带刀没有丝毫惧意,眼神坚定地看着面前的元白。
  气得元白猛地把手上的玉牌砸了过去,没有一点躲闪的带刀被砸了个正着,头上被砸破了,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淌,落在浓密的眼睫上,在滑落下来就像是落下来的一滴红色的眼泪。
  “求殿下救救我主子。”
  带刀不顾头上的伤痛,依旧重复着同一句话,救救贺兰慈。
  “好啊。”
  元白冷冷一笑,勾起嘴角,神色温柔。
  但是出手却十分粗暴,上前拽着带刀的头发就往外扯。
  因为头发被人拽住,所以带刀直不起身来,只能弓着腰走,但是元白走得飞快,带刀还来不及起身,被迫像走兽一样,手脚并用,跟不上的时候还会摔一跤,然后被拖着走。
  等到了地牢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磨破了好几个洞,身上到处是擦伤。
  地牢里格外潮湿,吸一口气就感觉鼻子被灌了水。再加上血腥味和腐肉的臭味,吸一口这里的空气,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带刀贺兰慈躺在草席上,小指头上缠着的白布早就渗出了斑斑血迹,散发着一股铁锈味混杂着草药的味道,因为元白的缘故,手上的伤已经很久没换过药了。
  除了每日的汤药,元白几乎不给他水喝。贺兰慈嘴上干裂开的口子像是被人用匕首一道道划开的那样深,现在已经流不出血来了,只是张着嘴,不知道想要得到些什么。
  往日里贺兰慈那双透亮的眼睛此刻像是无神地睁着,像是在无声呻()。
  贺兰慈明显比以前更瘦了,蜷缩在草席上,瘦瘦小小的,下巴尖得吓人,骨头都能透过皮肉看出来。
  哪里再有半分往日姑苏玉观音的风采。
  贺兰慈受尽磋磨,江临舟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十三郎是个老太监,他是人就会有()求,又因为不能人事,心思早就扭曲了,今日得到了故人之子,更是一身邪念无处安放。
  他把江临舟拴在床上,两只胳膊吊了起来,扒得只剩一层薄薄的里衣,他自己反倒()了个()光,此刻趴在桌案旁,看着哆嗦的画师画()宫图。
  他见画师给江临舟画了身下那物,顿时火冒三丈,伸手就把那张画撕了个粉碎,然后提手拿起剑冲着画师就是一下,将人一下子串在剑上,再猛地拔出来,血就溅了他一身。
  死了一个就再传一个,一个接一个的画师进来后都被他砍死了,江临舟看着满地血和癫狂得不成人样的十三郎,几欲呕吐。
  屋子里已经不像是能睡安稳觉的地方了,反倒是像一个屠宰场一般,处处透露着血腥味。
  “阿完是女人!这些没长眼的东西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江临舟抬头看他,见他脚底满地血,在满屋子留下来血脚印。
  “沈完早就死了。”
  江临舟一句话就戳破了十三郎的美梦。
  “你胡说!”
  十三郎那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了,“你胡说!”一双牛眼似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他离江临舟非常近,江临舟连他眼球上的红血丝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两只手像两只铁钩子一样,紧紧钳住江临舟的两个肩膀。
  江临舟见他痛苦,心里却痛快了不少,笑着再次告诉他,“沈完死了十几年了,你装什么深情,真这么爱她舍不得,那她快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
  十三郎似乎深陷在回忆里出不来了,又见江临舟那张熟悉的脸,顿时转头撞开门,光着就跑出去了。
  可是江临舟还吊在榻上,他本就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了,被那十三郎一抓,领口大开,他扭头将肩上的衣服咬住,往上提了提。
  沈完沈完沈完……到处都是沈完……
  江临舟这时候有点开始怨恨沈完了,明明一面都没见过,还给他留下这么大一个祸害……
  怨恨完之后就是无尽的担心,不知道十三郎把江策川安置的怎么样了,都快被扎成刺猬了,箭一拔身上肯定就是一个血洞。
  他现在已经不希望江策川最终会变成他最得意的一把刀了,他希望他走得远远的,别牵扯进这场“沈完”的风波里。
  可是江策川不是这样想的,他醒来后身上的箭已经被取出来了,周围还弥漫着药香味,江策川轻轻一嗅,就知道伤口被人处理过了。
  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这一看明显就是失败了,现在他两只腿都不方便了,别说再带江临舟跑一次了,不拖累他就是好的。
  他先是安慰自己不是孬种,接着难过的情绪久翻涌上来,他心道要是自己遭这种罪就算了,本来他这条命就贱,但是江临舟不一样,他是藏云阁的少阁主,老邪头的弟子,使得一手漂亮的软剑,还有一身出神入化的炼毒功夫,无论哪一个光明灿烂的明日都该属于他,而不是现在在老阉货手底下苟活。
  “他大爷的!”
  江策川重重一拳头砸在梆硬的床板上,上面的灰尘抖了三抖,把江策川呛得直咳嗽。
  这地方多久没收拾了,一砸一场灰……
  江策川用袖子掩住口鼻,顺带着把眼角的眼泪一块擦了下来。
  结果一抬手肩膀上的伤受到牵扯,疼痛难忍,让他像蛇吐信子一样“嘶嘶”抽气。
  “我饿了!!!”
  江策川自从醒来后,肚子早就咕咕叫起来了,但是别说饭了,连口水都没人递给他,即使门口明晃晃地就有俩人站着。
  影子都映在门上了……
  江策川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咽了一口唾沫,喊得更起劲了。
  “我饿了!”
  “你爷爷没饭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