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贺府气数已尽……贺兰慈入狱……
  那他主子怎么办?!谁来救救江临舟?!江策川一时间呼吸困难,口中腥甜,情急之下竟然呕出一大口血来。
  顿时给身边老乞丐吓得哎呦哎呦地挪走了,还以为江策川有了什么怪病才来贺府求人,怕传染给他赶紧挪开了。
  江策川抬起手擦了擦唇边的血,翻身上马,迎面的疾风像是利剑,刮的他脸生疼,几日骑马滴水未进,唇上又干裂开几道流血的口子,马背上的他眼神越加坚定。
  求不得人,他自己去,他的主子他自己救。横竖输了不过一死而已,他这条命连同这个名字都是江临舟给他的,不然他早被卖去当童仆,活不过几年就被苛刻的主家虐打致死。
  第36章 一条接一条的疯狗
  江策川骑马冲到城门下,守城兵“唰”地架起长枪,直冲着他。
  江策川只好勒停马,“开城门!我有急事要出去!”
  “不行!上头有令,连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守卫的枪尖戳到他马鼻子前,“再不走就把你扎成筛子!”
  江策川抬头看城楼,弓箭手齐刷刷拉满弓。他咬牙调转马头,趁夜色绕到城墙东角,三两下翻上墙头,想看看有什么能出去的地方。
  真是诸事不顺,进的来出不去了!
  他一边在心里问候门口把守的人,一边轻声落地,死侍的敏锐感让他立马察觉到十丈外闪过道黑影……
  这是……见鬼了?
  那人的背影跟走路的姿势怎么那么像带刀?
  那黑影七拐八拐竟摸到皇宫角门,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屋顶了,江策川攀着宫墙外的老槐树,眼睁睁看着带刀穿过御花园假山顶越走越远。
  江策川看着都替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倒霉孩子来这里干什么?
  “贺公子,咱家并不想跟您动粗。”下头一队押着人走过,被押着的人正是贺兰慈。为首的那个死太监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抓了他们的十三郎!
  江策川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凶狠。
  贺兰慈甩着袖子,不屑道:“你好大的脸,跟我动粗,你是个什么东西?”带刀攥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却始终没冲下去。
  江策川当下了然了——贺兰慈越狱被抓,带刀这是暗中跟着找机会救人,但是在皇城根底下抢人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他虽然笨些,但是也没有笨成这样吧?
  江策川才刚说他不至于如此蠢笨,就看见带刀想用轻功跳下去,吓得他立马扑过去死死压住带刀。
  带刀被压住,心下一慌,伸手从腰间摸刀,谁知道那人竟然早就把他腰间的刀抽走了。
  他还没有把主子救出来了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了?
  一想到贺兰慈还在等着他,他猛地挣扎起来,还想要再争取一下活命的机会。一直按着他的人忽然把头低下来,然后用手拉掉蒙面的黑布。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江策川!一时间呆住了,他怎么会在这里?藏云阁不是被烧了吗?
  江策川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别出声,然后拽着他从房檐上滚下去,藏到了周围人家的院子里。
  那护送贺兰慈的首领挥挥手,就看到好个黑衣人接连跳上屋顶,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一样,不一会都全部跑到那人面前来禀报。
  只听那人哼了一声,“他这暗卫也不过如此,主子被人抓了也不见他半个影。”
  “走吧,一条叛主的狗真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抓。”
  他们把屎盆子都扣在了带刀的头上。
  江策川看着他们的人都走干净了,才拉着带刀重新跳到屋檐上了。
  带刀开口道:“你……”
  结果刚蹦出个你字来,就被江策川打断。
  “等会你再说,我先说。”
  带刀点点头。
  “我跟江临舟回到藏云阁里正好被那死阉货抓包了,他把我关在屋子里跑也跑不了,有一天晚上忽然起火了……”
  “刚才穿着披风打头的那个人就是抓我们的,他说他叫十三郎,以后的藏云阁归他打理,那日大火江临舟混乱中把我放出来了,但是他的腿被火烧下来的柱子砸了,应该是骨头折了,跑不掉了,叫我去搬救兵来。我快马加鞭跑到姑苏,却在贺府门口听到了贺兰慈入狱的消息,想再回去的时候城门紧紧关着,任何人都不得出去。”
  带刀一听,原来都奔波在一条路上,只不过他们赶往藏云阁的时候,江策川则往姑苏赶,谁也没碰上谁。然后贺兰慈逃跑被发现,皇上下令关城门,这也把江策川也关在这里了。
  “都怪我……要是我平日里练功的时候不偷懒,我就能带着他一块出来了……”
  江策川说着说着竟然哇哇哭起来。
  不是夸张,真的是一屁股坐在瓦片上,咧开一张嘴就开始嚎啕大哭。
  他袖子上还残留着被火熏的黑色烟灰,一抹眼泪,就在脸上留下一道黑色痕迹。
  他本来就打算这辈子赖着江临舟,虽然江临舟平日里性子算不得温良,还常常教训自己,但是比起贺兰慈,他简直就是神仙下凡,给他吃给他住,时不时还觉得他会闷,带着他出去转悠。
  自己偷懒的时候顶多给自己几个眼刀,并没有像话本里写的那样不练功就把自己往死里打。
  他还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混吃等死下去。
  谁知道那一晚熊熊燃烧的烈火毁了这一切……
  要不是江临舟把嘴磨出血只为了给他咬断绳子,他连自保都困难,更别说救江临舟回去了。
  带刀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拍拍他,然后坐在他身边等他哭完,他哭的太难听了,下面的人家都纷纷出了门看看这鬼哭狼嚎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带刀一把捂住江策川的嘴,对着他摇摇头,然后往后一躺,紧紧贴在屋檐上。
  从屋里出来的一对夫妇挠着头说:“奇了怪了,青天白日的还闹鬼了?”
  谁知道江策川张嘴咬了带刀一口,带刀疼得皱眉,把手抽了回去。
  “你干什么?”
  “老子()()心里难受!”
  说着就要去抓带刀的衣摆,吓得带刀立马站了起来。
  底下的人还没走,看到有人站在他们屋顶上,指着带刀就嚷嚷道:“你是谁?!怎么站我们家屋顶上?!”
  带刀只好一把拖起哭成一摊烂泥一样的江策川跑了。
  姑苏回不去,藏云阁被烧,他们两个一个是暗卫一个是死侍,没了主子指令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江策川跟着带刀走的,看着他离人多的小巷子越来越近,惊恐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住店。”
  “你疯啦?!紫禁城里都是皇帝的眼线,你还敢住店,你信不信咱们一进门就会有人来抓我们。”
  闻言带刀停下脚步,看了看热闹的人群又看看身旁的江策川。
  他跟贺兰慈出来就是住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问道:“那我们……去哪里?”
  此话一出,江策川头也垂下去了,“不知道。”
  他虽然不跟带刀一样是孤儿,但是有这么一个死人爹,跟孤儿又有什么区别,总不能现在回去找他爹去,也不知道那老不死的还活着没有。
  两个人走投无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好先找一块草皮软和的地方坐下,江策川从怀里掏出两个凉透了的包子,特别大方的给了带刀一个,两个人一边啃着梆硬的包子,一边商量着怎么办。
  江策川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你刚才站在皇宫那边干什么?你是不知道这个十三郎有多么阴险,我要是能捆个小人,我一定扎死他!”
  “我要去劫人。”
  江策川没叫这干巴的包子噎到,却被带刀的话差点噎死。
  “你还要去劫?!你不是刚劫的天牢吗?!”
  说着他开始扒拉带刀,“好啊你小子,上次见你还笨的跟狗一样,现在还敢劫天牢了?!你就这么毫发无伤地出来了?!”
  他看着带刀完完整整地站在自己眼前,真是怎么看怎么惊奇,头一次见到只身闯天牢的。
  带刀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并不是他硬闯,而是嘉宁公主先送了一壶加了猛料的酒。
  但是兴奋过后,江策川又收回手,低下头,说:“不过这次贺兰慈住的可不是天牢,那方向看着是地牢,这两个区别大着了,你还想像上次劫人走几乎没有可能,皇帝又不是傻的,你既然已经劫过一次,这次他肯定会对你有所防备。”
  带刀又何尝不知道,但是他只有贺兰慈,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想闯一闯,但是江策川却一直拽着他,不让他做傻事。
  “大小姐肯定没事,他是姑苏王的孩子,皇帝总不能贸然对他动手。”
  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日落前后,进京的姑苏王竟然又出现在皇宫城下,还是一匹马一张弓孤身前往的,他跟带刀两个人就在后面看着姑苏王骑着马拉弓,而箭尖直指城墙上穿着黄袍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