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江临舟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双手冲着十三郎的脖子去了,“我的狗轮不到你置喙!”
  十三郎被掐的脸色泛青,却异常地兴奋,“少阁主……掐得咱……咱家很是欢……喜……”
  第35章 这疯子竟要给他穿耳
  江策川半死不活地躺在河边,像是死了一样,半天也没有动作,要不是胸口起伏,真以为是一具尸体了。
  河面映着月光波光粼粼,他趴在水边像条濒死的鱼,干裂的嘴唇刚沾到水就扯出了几道血口子。
  他将肩膀上发炎溃烂的伤口泡进冷水时,疼得他一口咬在手腕上,青筋暴起的脖颈上全是冷汗。
  疼死了……
  身上疼头也痛,明明感觉热得很,四肢却冰凉无力。再不看看估计他离尸体也快不远了……
  药铺门板被撞开时,老大夫的银针还扎在假人穴位上。江策川浑身血气地倚在门框,左手死死按着渗血的右肩,玄色劲装被血和泥浆糊成硬壳。
  “大夫,治伤。”
  老大夫一看他满身血气,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江策川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把自己认成了地痞流氓,“老头,你再不动手我就杀了你。”
  老大夫才哆嗦着剪开他衣裳,倒吸一口凉气——伤口泡得发白,边缘泛着黄脓。
  一看就是搁置了许久的伤口,还浸泡了脏水。
  清创的烧酒淋上去时,江策川喉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染血的指甲抠进木桌板里,生生抓出五道指痕。
  伤布缠到第三圈时,江策川突然扯过外衣往身上套。老大夫捧着药膏愣在原地,看他从怀里摸出个半湿的钱袋,半块银子“当啷”砸在脉枕上。
  “您、您这伤得敷药...…”
  “闭嘴。”江策川系腰带的手顿了顿,又慢慢把衣服脱了下来,“你不早说。”
  他见大夫给自己缠伤布了,还以为他给自己包扎好了……
  因为上了年纪总是忘事的大夫不敢说话,默默给他把伤布又拆开,上了药膏后再重新把伤布裹好,出言嘱咐道:“近日不要沐浴,伤口沾了水不容易长好。”
  江策川埋在阴影里的脸突然扭过来问道:“要是一个人的腿被烧塌的房梁压了…...”他喉结滚了滚,“还能恢复成从前的样子吗?”
  老大夫如实相告,“这得看骨头被砸成什么样子了,若是断了好好养着就是了无大碍,要是断的比较碎,再耽误了医治…...”
  话没说完,江策川已经翻出窗外。老大夫颤巍巍凑到窗边,只见那黑影踉跄着往北去了。
  开医馆的遇到这种事是经常的,那些身上带着血的人总喜欢用武力相迫他们给自己治伤。
  江策川携着冷风走在漆黑如墨的夜里。
  夜风刮得脸皮子生疼,他却在黑夜里听见那年春猎的马蹄声越来越响,那年春暖花开,江临舟策马掠过他身侧,绣着银线的马鞭抽开他刚摘的狗尾巴草,“又躲着偷懒,皮又痒了?”
  冰凉的眼泪顺着脸颊,挂在下巴上,他想起来在夫子讲学问他呼呼大睡时,江临舟用毛笔在他脸上画小王八,那时候脸上也是这样痒痒的。
  面对夫子留下的课业,他撒泼打滚求江临舟给自己写。
  过去的种种如走马观花一样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原来他已经跟江临舟走过那么多的年岁了,留下来许多能够反复咀嚼的回忆。
  越咀嚼越痛苦,反复品味到最后是江临舟满嘴是血的叫他快跑……
  当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猛地起身,不小心扯开染血的绷带,溃烂的伤口暴露在天光下,竟比夜里的噩梦更可怖。
  自己真是蠢笨到头了,不去搬救兵在这里哭死哭活的干什么?他要去姑苏找贺兰慈来救他主子!
  另一边的江临舟被绑在椅子上,只能任由十三郎捏起自己的脚踝,将上好的金疮药一点点洒在自己的小腿上。
  “少阁主真是福大命大,这么大一根柱子砸下来竟然没把你的骨头砸个稀碎。”
  “唔唔”声出来才发现江临舟的嘴被一根带子勒着系在脑后。
  十三郎见他皱着眉头,捏了捏他的脚踝,“疼了?这还不是怪少阁主不听话。”
  江临舟想抬腿踢他,但是十三郎一察觉他腿上用力就立马紧紧攥着他的脚腕,力度大到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又不听话?还是又要说些让我生气的话?咱家说了,火不是咱家放的,我怎么舍得把你烧死?你跟我要你爹我也把烧黑的骨头给你看了,你怎么还骂咱家让咱家去死呢?哼,你跟沈完一样娇蛮无礼。”
  江临舟的眼神像是刀一样狠狠刮在他身上,他现在恨不得将他给千刀万剐了!他不信他爹会自己放火杀了自己,毁了藏云阁,这贱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但是咱家不怪你,咱家就喜欢你这样。”
  十三郎一边说一边将脸凑过来,用舌()在江临舟擦了药的伤口上()舐。血肉的腥气混杂着药的苦香,尽数咽到肚子里去了。配上那张白脸红唇的模样,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江临舟恶心地颤抖了几下。
  “但是少阁主也别挑战咱家的耐心,一次两次我就当成是少阁主年轻气盛,要是长期如此咱家也是有脾气的。”
  十三郎又将药重新洒在被卷走的地方。
  黑衣人推门而入,端来了一个小木盘,十三郎将金疮药放到上面,又从上面拿起一根翎羽,像是逗弄小猫一样,用翎羽轻轻扫过江临舟的额头,鼻梁和嘴唇,顺着脖颈往下,又往上,扫到耳朵的地方,来回逗弄。
  “我感觉少阁主少了点东西。”
  “少阁主觉得如何?”
  十三郎用手指勾住嵌进江临舟唇齿中的带子往下一勾。
  得了说话机会的江临舟立马破口大骂道:“贱人!”
  他气得要死,胸口起伏不断,十三郎闻言立马摇摇头,又将带子仔细绑了回去。
  他不喜欢江临舟顶着这样一张天仙般的脸口吐秽语。
  “少阁主不知道的话可以不说。”
  江临舟被反绑在紫檀椅上,丝绸带子勒进腕间细皮嫩肉里,手腕上还垫着金线蟒纹帕,十三郎怕他挣扎地太厉害磨破了皮肉。
  “别动。”十三郎突然掐住他下颌,拇指碾过江临舟耳垂的软肉。
  他因为猛然的力道,脑袋撞上椅背,椅子背上不知道雕的什么东西,疼得江临舟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冰凉的银针蘸着烈酒擦过耳际时,他瞳孔骤缩——十三郎这疯子竟要给他穿耳!
  银针穿透皮肉的瞬间,江临舟喉间溢出声闷哼。血珠顺着脖颈往下淌,滴在十三郎的袖口。那人用指甲刮去血迹,但是血珠子已经沁入了丝线里,留下暗红一片。
  指尖故意扫过江临舟渗血的耳洞:“多合适,当年沈完跟你一样死活不肯让我给她打,你瞧瞧这个多好看。”
  江临舟突然发力挣动,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声响。
  十三郎嗤笑着去揉捏他右耳耳垂,“这么着急做什么?右边自然也要有,这东西要成双成对才美。”
  话音刚落,银针已经贴上了江临舟的右耳。
  江临舟的头猛然一甩,十三郎吓得手一抖,银签子擦着江临舟颈侧划过,在苍白的肌肤上燎出一道扎眼血痕。
  江临舟趁机抬起小腿血肉模糊的左腿,用膝顶在那阉人的痛处。宁愿不要这条腿他也不要这贱人得意!
  官道上扬起三丈黄尘,江策川正骑着他花大价钱买来的汗血宝马驰骋在路上。
  他伏在马背上,缰绳将掌心磨得血肉模糊。姑苏城的青砖城墙撞进视线时,乌云正压着飞檐上的守护兽,他日夜兼程就是为了早一日到姑苏求得贺兰慈的帮助。
  贺府门前石狮子的鎏金眼珠失去了往日的光芒,朱红色大门紧闭,像是破落了一半,江策川管不得那么多,江临舟还在等他,滚鞍下马时差点栽进沟渠,还缠着染血伤布的胳膊高高举着,狠狠拍打着门板:“贺兰慈!贺兰慈!开门!”
  他叫嚷了许久仍不见一个人影,要是放在以前他这么作妖,贺兰慈早就骂他了。
  “你小子别敲了!”地上不知道何时躺着一个邋遢的乞丐,“我正在这里睡觉你又吵又叫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江策川见有人,立马扯着他摇晃道:“贺兰慈呢?!他们贺府的长公子呢?!”
  老乞丐见他穿的破烂,又带着一身土腥味,顿时了然,“你是别处过来的吧?这贺兰慈公然抗旨被打入天牢了。”
  江策川闻言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贺兰慈抗旨……被打入天牢?
  那老乞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时没人跟他搭话,立马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道:“姑苏王最疼他这个长子,连夜赶去了京城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家里还剩下一个顶事的二公子贺兰承为了他兄长跟他爹四处奔走,到处求人。”
  “但是到现在也没有个消息,我估摸着这贺府气数已尽,你小子还是另求神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