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蜂鸟:时空追凶1990(出书版) 第41节
  曹文化也在旁边劝说我。他说,村长对化工厂每年给村里的分红也是有话语权的,化工厂只要好好地开着,我们村里每家都能分到钱,我要是当了功臣,还能多分一点。但要是化工厂没了,大家该种地还是得种地,这些钱谁也赚不着。到时候大家不光要恨乔乔,也会连带着恨我。“升米恩,斗米仇”,曹老师说这是他以前给我们讲过的故事,问我可还记得。
  他们劝说我的时候,乔乔一直看着我。
  他一直在摇头,一直在挣扎。他让我想到了小时候我们一起躲过那些大人的谩骂。那时候,我们多好啊……可他终归是要走的。留在这个村子里的人,是我。
  于是,我把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乔乔拍摄化工厂的那卷胶卷,我洗出来了,照片被我紧紧地攥在手上。我看向村长,看到他对我露出了赞许的笑容,我没有再犹豫,递了过去。
  乔乔看着村长把这些东西扔进了炉灶,他不再挣扎了。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神,我低着头说,乔乔,你要真为我们好,你就听话吧。
  乔乔没说话。后来,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村长没待多久,留下曹老师和我两个人看守乔乔。整个晚上,乔乔连水都不喝一口。我以前知道他很犟,可没有想到他这么犟!曹老师坐在旁边,其实也在观察我,看我是不是死心塌地为他和村长办事。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们还不信任我,毕竟我和乔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经过一晚上的努力,就算我没说服乔乔,长辈们也该信任我了。毕竟一面是被村长处置,另一面是得到村委会的工作,正常人都应该知道要怎么选吧。
  熬到了29日的早晨,他们就允许我自己回家了。
  曹老师跟着我一起走,来接班做乔乔的思想工作的,是化工厂的厂长曹广志。
  曹广志那时候应该不到30岁吧,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但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就不太好惹,我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能耐,让村长都在大家面前敬他三分。我以前也很少和他接触,不知道他在外面混出了什么本事。但曹老师要我别管,说曹广志有能耐,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说服乔乔。我想,行吧,乔乔要是服了软,一切也就没事了。
  那天,我在家睡了一天。幸好那段时间我爸妈都不在家,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睡到晚上8点左右,曹老师突然来我家找我,他神色慌张,带我去了祠堂的地下室。进了里面,我才知道,乔乔被曹广志打死了。
  我当时差点吓尿了。我本来以为,他们就是要吓唬吓唬乔乔,叫他闭嘴,别去报警,乔乔再犟,不吃不喝也熬不住吧……没想到,却闹出了人命。乔乔是曹广志打死的,他被打得好惨,看起来真是可怜……
  出了人命,我想跑。杀人偿命,应该让曹广志负责。可村长却说,我们四个人,谁也逃不了干系。要是没事,大家一起没事;要是被枪毙,大家一起被枪毙。
  我怕极了,我文化程度不高,也不懂法,我只知道,他们敢杀死乔乔,也就敢杀死我。乔乔本来是有机会逃出去的,可我背叛了他……没错,我也逃不了干系,我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村长问我,乔乔是不是只有这么一卷胶卷?
  其实我身上还有乔乔的另一卷胶卷,但那都是乔乔和大家的自拍,并没有什么威胁,里面还有我和乔乔唯一的合照。我留了一点私心,没有跟村长说实话。我说,是,只有那一卷。
  村长说,乔乔的继父蒋劲峰这两天在哪儿?他有没有发现乔乔失踪?乔乔的行李箱里,会不会有其他的证据?
  这些问题我也不知道,大家只能面面相觑。
  村长说,做事要做干净,不能留下后患。他让曹老师和我一起,去乔乔家搜一搜,看看他家里还有没有其他证据。只要东西都清理干净了,没人会知道我们杀了乔乔。
  所以我就和曹老师一起,去了乔乔家。
  曹老师说是一会儿给我放风,其实一直在监视我。我知道他也有点害怕,出了这种事,是个人都会害怕吧。
  我知道,蒋劲峰那个二流子其实27号就回村了,只是没有和乔乔见上面,因为那天乔乔去找村长,就已经被囚禁起来了。28号我去洗照片之前,经过他家门口,看到大门都是上锁的,二流子应该是去打牌了。29号我清早从祠堂回来,二流子在门口倒垃圾,整个人很萎靡,说身体不舒服,要在家里躺一天。他还抱怨乔乔回来了都没见自己一次,自己把乔乔养大,生病了还没人照顾。
  我太熟悉二流子了,他这个懒人,身上哪怕有一点小毛病,也能躺几天不动弹。所以我们偷偷进乔乔家里搜东西,他又不睡在乔乔的房间,只要我们轻手轻脚,他自然就不可能发现。
  我和乔乔从小玩到大,我自然知道乔乔家的情况,他们家如果家里有人,院门是不上锁的。屋子的大门是从里面闩住的,而门缝很大,只要用一根树枝就能拨开。
  我就这样进了乔乔家,曹老师在院子里放风。我进了乔乔的房间,找到了他的书包和行李箱。他的相机就在他的书包里,我当时心想他已经死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总要有人保管,就把相机揣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可是相机稍微有一点大,我的口袋有点揣不下,就在我刚把相机揣进口袋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乔乔房间的一个玻璃瓶碰倒了,发出了声音。
  这个声音惊醒了隔壁的二流子,也惊动了院子里的曹老师。
  我听见二流子趿拉着拖鞋就往我这边走,吓得四处找地方躲。不过,我想多了,曹老师比我胆子大,二流子刚进屋,曹老师从他背后一把将他推进了房间,我们两个人前后夹击,把他给制服了。
  这时候,院外突然有人在喊二流子,好像是问他明天去不去打牌。听见院外有人,二流子一下子就来劲了,很明显就是想呼救。我赶紧用手死死地把他的嘴巴给捂住了。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咬伤了我的左手。我疼得很,但还是没敢松手。我知道,一旦惊动其他人,乔乔被打死的事情就瞒不住了。而蒋劲峰这个二流子,只要他不出声,我们把他送到村长那里去,村长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为了不让他叫出来,曹老师也拼命用手掐着二流子的脖子。你们相信我,我是捂不死他的,是曹老师把他掐死的。我真的是被连累的。
  等到外面没动静了,我俩才发现,二流子已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了。曹老师摸了摸他的脉搏,试了试他的鼻息,说他已经死了,是被我捂死的。明明就是被他掐死的,他却要诬陷我。我知道,我又被曹老师给带到坑里了。他有文化、会狡辩,要是这件事败露了,别人只会相信他,不会相信我。
  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们赶紧跑回祠堂,把这件事和村长汇报了。
  原本我以为村长会生气,可没想到他似乎挺高兴。曹广志更是一点也不怕,说不如就把两具尸体一起埋了,一了百了。村长却说不行,说乔乔是村里供出来的大学生,就算是死了也是村里的宝,要埋到风水宝地,镇一镇村子的风水。而蒋劲峰不姓曹也不姓董,是个外人,埋得越远越好。
  过了好些年,我才把村长的心思给摸透,他肯定知道乔乔的失踪是瞒不住的,不管把乔乔埋在哪里,都可能被发现。而一旦发现了两具尸体,这件事就说不清了。但如果大家只找到乔乔的尸体,找不到二流子的尸体,那么大家都会觉得是二流子杀了乔乔,然后畏罪潜逃。村长是真的有手段,好毒的一个诡计,别说乔乔了,我们谁能斗得过他呢。
  于是村长做了部署,说他对村子熟悉,知道埋在哪里可以留住村子的福气,可以镇住乔乔的魂魄,不让他生事,还能让他看守村子,所以他负责埋乔乔。不过,因为他有帕金森,没力气,所以叫曹老师来配合他。而二流子的尸体,埋得越远越好,最好埋到外省去。那么,他们就需要一辆车来运尸体。正好,厂长曹广志有权利调动厂子里的货车,而我会开货车,所以由我和曹广志一起去把二流子的尸体运到外省埋掉。
  要我和曹广志单独行动,我是一百个不愿意的。我很怕曹广志把我也给做掉。可他阴着一张脸,我也不敢说一个“不”字。三更半夜的,我和曹广志来到厂里,开着厂里的大货车到了乔乔家门口。好在这次没有任何人经过,也没有任何人发现。曹广志从货车上取下一个麻袋,我们进屋把蒋劲峰的尸体装好,拖出了院子,弄上了货车,然后一路向南开。
  我记得开了好几个小时,到了一大片荒郊野岭。
  曹广志让我停车,说再开天都亮了,就没办法埋尸体了。于是,我们把车停在国道边,把尸体拖到附近的小山上埋了。我挖土的时候一直在害怕,怕他在背后给我一铲子,把我也埋进去。
  好在他们没有对我下手。可能是因为他们都看穿了我这个人,知道我是个没有胆儿的人,没有胆儿帮自己的朋友,也没有胆儿背叛他们。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虽然我是被连累的,但这30年来,我也天天做噩梦,梦见乔乔向我呼救,梦见二流子从土里钻出来,梦见村长、曹广志和曹老师在背后阴阴地看着我……曹广志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也找过不少女人,但就是没有生出一个孩子。他死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
  哦,对了,乔乔的相机最后我也没敢拿去换钱。我不敢看我洗出来的那些照片,后来都悄悄给烧了。但胶卷和相机还在,都藏在我家五斗橱最下面柜子的最里面,你们可以去搜查。
  乔乔这辈子连张遗照都没有,该让大家都看看他的样子。
  我不配当他的发小,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2.曹文化
  别听董子岩那孩子瞎说。
  鄙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全大局。
  好吧,事情要从1990年11月27日说起。
  那天,鄙人在村委会办事,听见隔壁办公室里村长的声音很大,好像在和谁争论。鄙人向来关心村里的大小事务,就转悠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然后我就看到了乔乔这孩子,他坐在村长的对面,面红耳赤的,不知道在争论什么。村长经常会骂人,但被骂的人一般不敢顶嘴,即便有人不服,我也会去做一个和事佬。于是,鄙人就去调节了一下气氛,听他们说了一番才知道,乔乔上了大学,又没有社会经验,机械地认为化工厂不做污水处理就一定会危害全村。他啊,太天真喽!他又不知道,如果没有这个化工厂,大家的日子过得那么紧张,产生的矛盾也会有很多。他不是在给村里解决问题,而是在给村里制造问题,真是掘室求鼠,掘室求鼠啊!
  乔乔说的事情,难道鄙人不懂吗?污染、环保什么的,鄙人虽然不算精通,但也略知一二。鄙人认为,一点点污染换来很大的利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是,村子里后来得病的人很多,但人吃五谷杂粮,焉能无病?难道别的村子就没有人得病了?这和一个厂子能有多大的干系?董子岩这小子非要说是报应,我看这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再说了,就算要提环保,也不应该是乔乔来提,一来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每个村民都对他有恩惠,他现在来砸大家的饭碗,那不是白眼狼吗?二来他又不在村子里生活,上了大学也不回来,不想着怎么回来出力,倒想着摆起谱来刁难村子,显出他自己的能耐,真是居功自傲、得意忘形啊!
  乔乔和村长之前争执得太厉害,为了让乔乔想明白,鄙人提议就去祖宗的祠堂里商议此事,不要闹得村委会的其他人都知道了。毕竟鄙人和村长是最疼爱乔乔的,要是其他人知道乔乔要砸大家的饭碗,真的会上手直接揍他。所以,去祠堂是我的主意,为的就是保护乔乔。
  到了祠堂,乔乔还是嘴硬。他自己那么大个人,却毫无大局观,毫无大义,坚持要显出他自己的能耐,非要坏了村里的大事。没辩论几句,他的情绪就非常激动了。我知道这样不行,他是个年轻人,村长已经老了,还有帕金森,万一动起手来,村长岂是他的对手?为了阻止乔乔的大逆不道,我只能冲上去把情绪越来越激动的乔乔给摁住,塞进了地下室,把他用绳子捆在木柱上。鄙人是文化人,从来不动粗的,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我只是想让他冷静一下。
  哦,你们刚才说的分红。确实,鄙人比其他村民分得多。但这有什么问题吗?我在村里德高望重,当年征地建厂,很多人不同意,都是鄙人一一去说服的。整个厂子的规划、建设,鄙人全程参与指挥。可以说,鄙人为了全村的利益,殚精竭虑。我们是按劳分配的,我做得多,多分一点不也是应该的吗?
  再说了,鄙人赚的钱,又不是最多的。赚得最多的是村长和厂长曹广志。
  当时我就想啊,既然乔乔是针对厂子,自然应该由曹广志来说服乔乔,于是我就去叫来了曹广志,让他晚上看守乔乔,好好和他说说。但曹广志这个人,年纪虽然不算大,做事却实在有些狠辣。我觉得乔乔没被社会毒打过,让曹广志吓唬吓唬他,应该就能懂得我们的苦心了。
  28号一早,鄙人有些不放心,赶紧去祠堂看了看。我担心的果然没错,曹广志那人就是一个没文化的莽夫,他说服不了乔乔,就对乔乔进行了殴打。我去的时候,乔乔已经遍体鳞伤了。我看到乔乔的时候,哎呀,我那个心疼啊。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这么点事,有必要拿命来拼吗?
  鄙人狠狠批评了曹广志,让他回去了。这一整天,鄙人都在苦口婆心地劝乔乔,告诉他什么是大义,什么是格局,不能因为书本上的一些条条框框就不去创新、不去奋斗。古人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就是这个意思了。
  鄙人发誓,我没有打乔乔,一下都没打。
  乔乔可能是因为挨了打,也可能是为了麻痹我,所以一整天都萎靡不振的。到了下午,他说要上厕所,我就给他找来了便盆,给他松了绑。可没想到,他从恶如崩,居然用逃跑来“报答”我对他的信任。
  不过,他毕竟受了伤,我还是在祠堂外面摁倒了他。你说巧不巧,这一幕就被董子岩给看到了。
  怎么说呢,董子岩这孩子虽然是和乔乔一起长大的,但比乔乔要明事理多了。人家都说大学里教文化、教做人,乔乔上的这是什么大学?怎么学完了回来就变样了呢?
  董子岩很快就站在了我和村长这一边,村长也让董子岩留下来,陪我一起做通乔乔的思想工作。可我们都没想到的是,这孩子是真犟啊,开始不吃不喝,搞起绝食那一套了。
  熬了一晚上,我真的熬不住了,29号那一天就只能继续让曹广志来做他的思想工作了。交班的时候,我明确地和曹广志说了,不准再打乔乔了。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可曹广志那家伙实在是成不了大器,他还是打了乔乔,还把乔乔打死了。
  再强调一下,鄙人没有任何伤害乔乔的行为。
  我们得知乔乔的死讯,是29号天黑了以后,当时我就蒙了。唉,你们肯定无法感受到我当时心有多疼,有多痛苦和沮丧。在那种悲不自胜的情绪之下,我甚至都无法正常思考了。村长倒是一贯有手段,他说要去搜乔乔的家,让我和董子岩一起去。
  岂知,村长要我们两个去,就是想把我们拉下水。董子岩也是个没轻没重的,捂个嘴,也能把人给捂死了。我再强调一下,鄙人也没有任何伤害蒋劲峰的行为。董子岩说是我干的?尽是瞎扯。为了不让蒋劲峰发出声音,我确实帮助董子岩把他给按住了。但捂死他的人又不是我,我可是个文化人啊,哪有那么大的劲。董子岩是开大车的,有劲着呢。
  后来,村长坚持要把两具尸体分开埋,我意识到他老谋深算,是为了嫁祸到蒋劲峰身上。毕竟人手有限,原本我不想参与他们埋尸的行动的,但是我不得已,只能协助村长去小山上把乔乔给埋了。
  唯一让鄙人欣慰的是,我们埋他的地方,是一块风水宝地。
  埋了乔乔之后,我两晚上都睡不好觉,总是梦见他的样子。为了让他不再纠缠我,我去山脚下杀了一只鸡,为他祭奠。我希望他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是找他们几个去,我真的是无辜的!
  鄙人做的这一切,都是问心无愧的啊。如果没有鄙人,村里人怎么会赚到那么多钱?如果没有鄙人,他们哪能搬到城里去住?鄙人这是深明大义,为了他们,我承担了不该由我承担的责任!
  3
  青南河边的堤坝上,一团火焰照亮了周围。
  顾红星把一沓草纸扔进了火里,火焰又旺盛了一些。
  “冯凯叔叔也可以瞑目了。”站在一旁的顾雯雯说。
  “你们不用在这里陪我了,去看看青南村的情况吧。”顾红星抬头对眼前的女儿和女婿说道。
  “您一个人回家?”陶亮问。
  “高勇一会儿会派车来接我回家,你们放心吧。”顾红星说,“最后一次勘查正在进行,你们这两个专案组的主要人员应该在现场坐镇。我呢,就在这里陪冯凯说说话。”
  陶亮和顾雯雯点头,离开了当年冯凯离世的地方,开着车向青南村驶去。
  本案已经基本结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为了不留遗憾,顾雯雯决定在将此案移交到检察院之前,再对祠堂进行一次全面搜证,搜查结束后,这里也就可以开始拆迁了。
  他们来到了青南村,整个村子灯火通明。
  半个村子已经被夷为平地,几辆大推土机正等候在祠堂的一边,准备对祠堂进行拆除。十几盏高功率的大灯以及几辆刑事勘查车的顶灯,把祠堂周围照射得如白昼一般。
  见陶亮和顾雯雯走到祠堂边,宁文走上前来,说道:“姐,全面搜证工作已经结束,拆迁队已经等不及了。”
  顾雯雯点了点头,简单清点了一下大家提取的物证,说:“你们撤吧,拆迁可以进行了。”
  顾雯雯的指令很快传了下去,现场的勘查员们纷纷拎着勘查箱回到了勘查车上,而随着工地上的红旗挥舞,几辆推土机点火启动。
  随着推土机的轰鸣声,祠堂的墙壁慢慢坍塌了下来,灰尘瞬间弥漫,象征着一个时代彻底结束了。
  “走吧,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陶亮拉顾雯雯上车,发动汽车向村子的西边驶去。
  很快,他们的汽车驶到了青南河边。河边是一大片刚刚栽植的草坪,上面竖立着那几个火红的大字:“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陶亮停了车,跑到草坪上,摘下一朵小野花,递给缓缓走过来的顾雯雯,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过生日你就送这个啊?”顾雯雯接过小花,嗔道。
  “还有这个。”陶亮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这是一份红头文件,是市公安局的正式调令。陶亮被调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重案大队,不过职级没有提升。
  “呀,破完案才一个多礼拜吧?你连调令都拿到了?”顾雯雯惊讶道。
  “是我自己主动申请的。高勇副局长鉴于我在这一起命案积案中表现突出,提议市局党委会研究后同意的。”陶亮兴高采烈地说,“看,我又是一名奋战在打击犯罪第一线的刑警了!”
  “嗯,这个礼物还算是像个样子。”顾雯雯笑着坐到草坪上,仰望着星空,叹道,“破了案,心里就放松了。这里真美啊!”
  陶亮坐到顾雯雯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说:“是啊,你看这小河,多好看。我听说,政府对这一片的生态进行治理,花了不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