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又是一阵寒凉的风,蒋平延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眸色显得深了:“你害怕我?”
  “...”
  祝安津缩了缩脖子,是冷的,也不全是。
  害怕吗?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心跳为什么在看见蒋平延之后会变得快。
  “你该学学你的猫。”
  祝安津还没听明白学猫什么,蒋平延转身走了,不过并没有回祝宅,而是上了前院门口停着的一辆车,很快那车就亮起来车灯,起步了,驶出了院子。
  他看着那辆车消失在栅栏的尽头,想起来了和蒋平延最开始的关于小花的对话——它很乖,不认生。
  第15章 又抓到我了,兔兔。
  蒋父也在不久后离开了,之后祝憬和祝姝明发生了小争执,就在前厅里,以至于祝安津刚从冻人的风里钻进门,就无可避免地撞见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祝憬的情绪有些激动,面色发红:“妈,说好的下周办订婚宴,为什么取消了?我都和那些朋友说好了。”
  祝姝明穿得雍容华贵,一身浅色的貂嵌着金,抬手拢了拢,微仰着头:“我是为了你好。蒋平延国外一大堆事情乱七八糟的,等过两年他解决完了,回国继承公司了,你们再订婚也不迟。”
  祝家和蒋家现在是商业合作的关系,没有说谁要攀附谁,祝姝明也不急于这门联姻。
  她的目光转向了门口蹑手蹑脚试图悄无声息退出门的祝安津,祝安津和人冷而厉的目光对上,不动了:“等你的心脏也治好了,我才放心。”
  这话也是说给祝安津听的,毕竟祝憬的心脏没有治好的可能,只能移植。现在还安稳,能继续等待心脏捐献,倘若出了什么意外,就只能用祝安津的了。
  祝憬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祝安津,撇了嘴,敛的不太好的脸色,把她的手臂挽住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蒋叔那么生气,平延哥不告诉我,你也不告诉我。”
  祝姝明并不告诉他:“那些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不早了,回房间休息吧。”
  “怎么就不是我该知道的事情,和哥结婚的人是我...”
  祝姝明把手臂抽开,转身走了,不给祝憬继续追问的机会。
  “妈!”
  她不再理会祝憬的叫唤,几步就上了二楼,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祝憬看着人离开,胸口起伏了几下,又恢复了平常。
  他还像往常一样对祝安津的视若无睹,半个眼神没分给祝安津,也往楼上走了。
  祝安津在心底庆幸两人都没把气撒在自己头上,他还没有吃完饭,想到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剩菜,却实在是回来的太晚了,什么都收拾空了,连垃圾桶里也一点残渣都没给他剩下。
  他只好从冰箱里偷了最后三根火腿肠,像喂小花一样,给自己凑活了一顿晚餐。
  *
  第二个周末,祝憬又一次一反常态地敲响了地下室的门,递给了祝安津一套衣服,邀请他今晚和自己的一群少爷朋友一起到酒吧玩儿。
  那看起来是一套普通的衬衫西裤,但祝安津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因为祝憬平时就不理会他的存在,出门更不会带他一起。
  他想要拒绝,可是整日待在地下室,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合适的理由。
  祝憬笑眯眯地弯着眼睛,衣服还递在他身前:“是苏九言叫我带上你的,上次说你漂亮的那个红头发男生,你还记得吗?”
  祝安津当然记得,就是那个男生和他搭话了,祝憬才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并且在大冬天指使人将他推进了游泳池。
  他依旧没有说话,低垂着眸,觉得祝憬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实在不怀好意。
  “怎么了,你是不愿意吗?”
  祝憬的声音还是温和的,但能听出来里面藏着的冷,祝安津知道,自己要是说不愿意,今晚恐怕会失足冻死在上个星期又一次打开了还没有关上的游泳池。
  于是他只能伸手接下了:“没有。”
  “那你进去换吧,换完了就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祝安津只好回到地下室换上了,换西裤的时候才发现,叠在底下的裤缝中间缝了一个毛绒绒的白色毛球,是兔尾巴的造型。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白,不知道这场恶作剧又将以什么样的形式开始,但并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顺从地穿上。
  地下室没有镜子,他只感觉这身衣服有点紧了,不知道特殊的剪裁完全掐紧了他细窄的腰,并且将身材展现地淋漓尽致。
  祝憬给了他一双新的皮鞋,人的脚小他一个码,还好他的脚窄,穿着也不算特别难受。
  收拾完了,他套了一件及大腿的外套,遮住了西裤上怪异的兔尾巴,祝憬没有对他过多地评价,带着他出了院子,上了车。
  车辆驶入繁华的街区,这是祝安津来祝家几个月后第一次出那宅子,林立的高楼自窗外飞驰,路灯将他的眼睛映照成了橘褐色,流转着光,他却仍然没有什么实感。
  毕竟他已是将死之人,世界于他就像是一场幻象。
  车辆停在了一家华丽的酒吧门口,门外的安保要查身份证件,祝憬打了个电话,半分钟后就急忙赶来了个身着正装的、年级稍大的男人,毕恭毕敬把祝憬带了进去,引向了预订的包间。
  临要进门了,祝憬叫祝安津把外套脱掉,给了男人带去存放,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只发箍,要给祝安津带戴上。
  是一双粉白色的兔子耳朵。
  “你低头。”
  祝憬和他差不多高,他只能顺从地将头垂下,又弯了点腰,祝憬甚是亲近地亲手将兔耳朵戴在了他的脑袋上,调整了位置。
  而后祝憬又给他挂上了一副眼罩,他的视线瞬间从昏暗的包厢走廊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他有些慌张地伸出了手想要扒开,却被祝憬抓住了手。
  “没事,我们有一个游戏需要,你进去之后随便抓一个人就能摘掉了。”
  “...”
  什么游戏,祝安津是想问的,但是知道祝憬不会回答,或者就算回答了也不一定会和他讲实话,也就不问了,保持起沉默。
  他听见包厢门推开的声音,不知道门开了多大,祝憬在身后推了他一把,他撞在了门上,将门彻底推开了,踉跄着扑了进去,正好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被浓郁的洗衣液香味拥满了。
  发箍过长的耳朵戳着了人,往后滑了,他手忙脚乱地抓着男人的衣服站稳了,又被人把松掉的发箍重新固定住。
  松手了,才发现四周一片寂静,连祝憬都没有出声。
  他把眼罩摘下来,发现面前站着蒋平延,蒋平延的手捏着他头顶的兔耳朵,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向祝憬:“这是玩儿的哪一出?”
  祝憬的声音显然是有些诧异,走近了:“平延哥,你不是说今天有事来不了吗?”
  “苏九言求我务必来,说今天要给我介绍一个漂亮朋友。”
  蒋平延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祝安津的。
  他的手放下来了,祝安津低下了头,觉得这一包厢的视线都因为蒋平延的话凝在了他的身上,打量,质疑,审视。
  他从没有穿过这样合身又贴紧了皮肤的衣服,还有怪异的装饰,站在目光的中心,分明穿戴齐整,却像是赤/裸/的。
  “不漂亮吗?”
  苏九言也从边上冒出来了,非常自来熟地也捏了捏祝安津屁股后面的兔尾巴,祝安津吓得往边上挪了点:“祝憬,你给他挑的衣服吗?还带个眼罩进来干什么?不过这身还挺好看的,我回头也去弄一件,穿去勾引我哥好了。”
  后面卡座里几个男生笑了,是祝憬的朋友,和苏九言没那么熟,苏九言回头瞪视了他们一眼。
  “真是不凑巧,刚好抓到了要出门抽烟的蒋大少爷,要不重新抓一回吧?”
  一个男生开了口,问祝憬。
  祝憬的脸色也不太好,男生递了台阶,他也顺势下了:“那哥去抽烟吧,我们重新来。”
  蒋平延不动:“抓人干什么?怎么我就不行?”
  “总之哥就是不行。”
  祝憬又把祝安津往门外带,祝安津听他们的意思,大概是除了蒋平延和苏九言,都知道这个游戏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还要除开他自己。
  祝憬叫他把眼罩重新戴上了,那些人也似乎都重新坐下,祝安津听见祝憬不满地开了口:“哥,你不是要抽烟吗?”
  上次还只准蒋平延抽一支,这次却催着人出去。
  蒋平延的声音冷淡,还是那句和羽绒服一样的说辞:“你来了,我就不抽了,带上烟味再回来,对你的身体不好。”
  祝憬轻而易举就被蒋平延的话哄来妥协了,他又推了把祝安津的肩膀,这次轻一点:“好吧。祝安津,你进去吧。”
  祝安津摸着黑往里走,卡座正对着他,他大致通过刚才两人对话的声音,分辨出了蒋平延坐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