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等到写完之后,宁归竹顿了下笔,还是迟疑着,将长相出挑的哥儿女子容易遇险这一点推测写了进去。
  说实话,在这个年代背景下,长得好看又没靠山的人,不管是什么性别都容易遇到危险。但靠近敏州的这一段路上,遇着的人态度也太奇怪了,就好像他这张脸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存在般。
  普通百姓忙着生活,看见宁归竹,最多也就是夸一句好看,多看上两眼,如果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也不会往严重的方向想。
  想到的事情都记录在了纸张上,宁归竹等到上面的墨迹干涸,小心翼翼地将其折起来,用油纸包了放到荷包中。
  熊锦州打了个哈欠,“写完了?”
  “嗯,要怎么送出去?”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去送就行,咱们先去睡午觉。”
  宁归竹没动。
  他抿了下唇,眼巴巴地瞧着熊锦州。
  熊锦州:“……”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熊锦州就扛不住宁归竹的目光攻击了,他拉着宁归竹接了个吻,拿上荷包出了门,临走之前还让宁归竹先去睡觉,他马上就能回来。
  看着院门关上,宁归竹摸了摸被咬了下的唇瓣,笑着起身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拾好,弄干净后放到竹篮中,拎到马车里收着。
  熊锦州没有出去太久,很快就回到了院子里,还给宁归竹带了一串糖葫芦,“这边的山楂结得好早,竹哥儿你尝尝看,味道还挺不错的。”
  宁归竹闻言,就着熊锦州的手咬了颗山楂。
  山楂表面的糖脆很香,果肉很酸,宁归竹吃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但还是细细嚼着。
  熊锦州见人这副表情,伸手到宁归竹嘴边,“不喜欢吃的话就吐了。”
  “没。”宁归竹往后躲了躲,说道:“我挺喜欢的,就是太酸,再甜一点就好了。”
  “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山上的山楂应该也红透了,吃着比现在甜一些,到时候给你摘一篮子回来当零嘴。”
  “好啊。”
  两人说着话,将一串糖葫芦分吃了,出来漱了漱口,然后才回卧室睡觉。
  午睡开始的时间晚,等到醒来的时候,都到了平日里晚餐的点。
  宁归竹打着哈欠出来,揭开锅盖看了看炖煮着的棒骨汤,长时间的慢炖让锅里的汤少了不少,还是清透的色彩,但香味浓郁,表面飘着些许油花,一看就很好喝。
  宁归竹往里面放了些食盐,盖上盖子继续焖煮,他则是开始处理食材。
  院门关着,熊锦州连背心都懒得穿,光着上半身就出来了,鲜明的肌肉线条看着就很养眼,就是上面点缀着深深浅浅的痕迹,看得宁归竹耳朵发烫。
  “去把衣服穿了出来。”
  熊锦州闻言挑眉,故意在宁归竹面前晃悠,“不好看吗?”
  都凑到面前了,不瞧不是人,宁归竹憋着没吭声。
  熊锦州笑着凑近亲了亲他,“晚上摸得那么高兴,怎么现在就不爱了。”
  闻言,热意一下子就从耳朵烧到了脸上,宁归竹恼怒地伸手捂住熊锦州的脸,“再胡说八道,你今晚就在院子里睡吧!”
  “好吧,不说了。”
  怕把人惹炸毛,熊锦州老实下来,转移话题:“今天晚餐吃什么?”
  “米饭、棒骨汤,辣椒炒肉,炒青菜。”
  “好丰盛啊。”
  有肉有菜还有汤,主食还是白花花的大米饭,熊锦州高高兴兴地给宁归竹打下手。
  天热,在厨房里忙活,没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
  厨房里跟个火炉似的,宁归竹和熊锦州将饭菜端到了卧室里,坐在桌边也没急着吃饭,拿着扇子扇着风,等到身上的躁意下去之后,才盛了饭坐在一起吃。
  晚风吹进院子里,带来许多的凉爽,饭菜也显得更加美味起来。
  熊锦州和宁归竹慢条斯理地享受完晚餐,给猫狗骡子马准备好晚餐,搬了凳子坐在院中歇凉。
  太阳下山,夏日的燥热暂且告一段落。
  院子里就他们两个,没有浴室也不发愁,直接在院子里冲了澡,闲聊没一会儿就进了卧室。
  第103章
  等到早晨到来, 熊錦州和宁歸竹吃过饭,套了馬車出门。
  他们今天走的地方要遠一些,也终于看到了点不一样的情况, 地里干活的人不管男女哥儿, 都露着胳膊腿儿的在地里忙活,身上的衣衫都是打了好些补丁的。
  有些孩子在田地周围玩耍, 遠遠看见馬車过来, 嘻嘻哈哈地跑了回去,嘴里大声嚷嚷着来了贵人。
  成年人面上依旧带着警惕的神色, 不过比昨天去过的村子里要好许多。
  熊錦州和宁歸竹心里松了口气。
  情况正常,就能往细里聊聊了。熊錦州脑子没那么活,刚开始说过几句话, 套话的事情就落在了宁歸竹身上,他则是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观察这个村子里的人。
  尋亲在村里确实是个稀奇事,过去世道乱,就算是自家没丢过孩子,只要稍微绕个几圈,就能尋到好些丢了孩子的亲戚。
  宁歸竹打着这个名头跟人聊天, 遇到热心的人会多说几句, 稍微一整合,很容易能得出想要的答案。
  他也,大概推测出了建义县现状的原因。
  -
  清雅富贵的府邸内, 穿着华服的中年男人慢悠悠翻阅着书籍,这是前不久从书院一个读书人手中收来的孤品,那也是块硬骨头,底下人花了不少力气才弄到手。
  男人喝了口茶, 见到妙处兴致高昂,恨不得立即与人辩论一二。
  他看书的时候没人敢过多打扰,匆匆而来的手下见状,安静地走到旁边候着,过了许久,等人看完一段,意犹未尽放下书时,才敢上前汇报。
  “前儿来了一对夫夫,说是来尋亲的,把周边的村子都走了一遍,今天又往更远的地方去了。”
  中年男人闻言,喝茶的动作微顿,眼尾微挑问道:“真是来尋亲的?”
  “是,那哥儿十多年前跟家里人分开的,身体不怎么好,想着趁年轻来找找。我派人去前面的驿站问了,后廚的人闲聊时也听他们说起过,真假上应该没问题。不过那男的很能打,绑了一群想抢钱的在外面,第二天他们走了,驿站的人才给他们放开。”
  “被抢劫了……怎么不将人送到县衙里来。”中年男人狐疑。
  手下闻言回答:“他们就两个人,听说那夫郎样貌不错,应该是怕带着人上路出什么意外。”
  驿站距离建义县说远不远,但也绝对称不上近,带着一群心有歹意的家伙上路确实危险了点。而且……手下道:“那就是两个普通人,估摸着也不敢往县衙里来。”
  百姓都是怕官的,提一句见官跟要了他们命似的,有时候人命官司都是里长族老这一类的人审判。
  中年男人当了四五年的县令,也知道这一点,闻言也没多想,问道:“那两人家境如何,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手下道:“挺好的,有馬有骡子,猫狗养得挺肥,驿站那边说是猫狗都有肉吃,应该是看不出来的。村子那边的人咱们也反复派人去试过,他们被打怕了,多的话半句都不敢说。”
  “那就行,你继续去盯着。京都的玄武卫估计已经到了,这两人既然真的只是寻亲,那就别做多余的事。”
  “是。”
  手下走了。
  县令放下茶盏起身,背着手走出书房,在花园里欣赏着花卉时,遇到前不久纳的小妾,眼眸带笑,顺着对方的勾引而去。
  现在的他和一个多月前,被吓到失禁的模样截然相反。
  ——
  敏州境内的匪徒数不胜数,那群人平日里都还算老实,偶尔从商户手里抢些东西就能老实下来,谁能想到还有莽汉能啥也没有,稀里糊涂走到京都治下去呢?
  去也就去了,还胆大包天地去抢捕快。
  要说也是京都那边的捕快没本事,都被抢劫了,一刀下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事情一了百了也就算了,怎么就将事情闹到了皇爷耳里?!
  现在头顶上那位老爷子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得到消息的时候,敏州上下的官员都开始清点家当,琢磨着是往山里跑,还是坐船往海外去了。
  幸好之前孝敬上去的银两没白给,他们攀附上的靠山靠谱啊。只要这回将表象做到位了,之后敏州还是他们的天下。
  而且这样一来,他们还能借着这次机会,让那些泥腿子花钱把布坊里的布全買了,商户那边得了生意,当然得高高兴兴地捧着银两来,当上半天的孙子哄他们把钱收下。
  一举两得啊,一举两得。
  敏州上下的官场做着美梦,而他们闻风丧胆的玄武卫,就坐在个寻常的小院子里,说说笑笑地整理着罪证。
  玄武卫由皇帝一手挑拣提拔,养出来就是为了砍贪官的,什么脏的臭的没见过,这些罪证都看腻了,回头收拢好,给上面去一封信,都不用走正式文书,砍头抄家就能一步到位。